“咳咳咳，年纪真是大了，走这么点路就累了。”枯瘦的老人咳嗽了几声，看上去就像是不小心溜达到了这里一样。
深凹的眼睛往周围看了一眼，看到众铁甲军，咧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道：“这是要做什么呢？大张旗鼓的，我老人家可不禁吓啊。”
“这是谁家的老头子？”铁甲部队领头的人叫道，左右看了眼，挥手道：“还不快走开，军爷正在执行公务！”
二人的反应让凌辰和叶璇台都有些意外，他们原以为那老者也是被诺华请来的高手，此时看来，双方似乎并非一路。
但凌辰并未感觉丝毫轻松，虽然他未从那老者身上感觉到丝毫的真元波动，但多次出生入死锻炼出来的直觉却在提醒他，这个老者绝不简单。
但那铁甲兵的军长并不能感觉到凌辰他们察觉到的庞大能量，见那老人没有动身的意思，一挥手让两个兵士上前就想把老人架走。
两个高大的军士上前两步，尚未碰到老人，忽然仰面就倒了下去。
“最近的年轻人，真是急躁，护城铁甲军的素质也是下滑了啊。”
老人双手负背，摇了摇头，不再看那神情跟见了鬼似的军士，转身看向凌辰这边。
接触那双看似混浊的眼睛，凌辰心头顿时一凉，那眸光仿佛穿过了自己，虽然看的是他，那老人的眼中却并未有凌辰。
就在这时，凌辰忽然感觉夏曦的手紧紧握住了他，从中凌辰感觉到了一丝害怕。
心头一动，凌辰踏出一步，开口道：“老人家，可否请劳烦让个步？”
简单一句话，凌辰却出乎意料的用尽全力才能说出口，当最后一个字落下，老人的目光似乎才终于看到了他一样。
打量了凌辰一番，老人咧嘴，露出一口黄牙：“不错的年轻人，虽然没迈出最后一步，但肉身已有五阶的强度，功力也不输五阶强者。咳咳、前途无量啊！”
“老人家谬赞了。”凌辰顶着一头汗道，越来越觉得这个老人高深的不可思议，唯一让他有些许心安的，是这个老怪物似乎并不是专程为他而来。
“曦儿，你也玩够了吧？老头子我特意来接你，还不出来？”
就在这时，老人咳了两声，探手向凌辰身后的小人招了招手。
——来找夏曦的？
凌辰眉头一皱，同时感觉紧抓着他的小手突然一僵，然后松开。
缓步从凌辰的身后走出，俏皮地冲老人吐了吐舌头：“玄祖爷爷，曦儿在这儿。”
“你这小丫头也太调皮了，逃出来也就算了，怎么还什么讯息都不留呢？险些闹出大乱子来。”老人略带责怪地道，又招了招手道，“还不快回来，玩也玩过了，也该听你父亲的话了。”
见这老人是为夏曦而来，凌辰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这么一个深不可测的老怪物，没人愿意去招惹。
听到老人的话，凌辰看了夏曦一眼，然后发现后者也在看他。
“曦儿知道了，玄祖爷爷。”
夏曦回头看了凌辰一眼，突然调皮地展颜一笑，冲他扮了个鬼脸。
扭头的一瞬，轻轻的道别。
“再见。”
……
莫名的，凌辰心头一紧，就像一只手用力捏了一下他的心脏。
对付这么一个老怪物？开什么玩笑！
可为什么，他却还是伸了手？
当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抓住夏曦的手臂上时，凌辰心中只能轻叹一声，继而笑道：“丫头，你忘了，要跟我一起去南芜的？”
“你——”夏曦显然呆了一下，本来迈开的步子不知怎么就迈不下去了。
——为什么，他会伸手？他在关心我吗？
“笨蛋。”叶璇台摇了摇头，却站到了凌辰身边，伸出纤手将夏曦拉了回来。
“虽然是个笨蛋，但他是个言而有信的笨蛋。”
“你们，你们不会是想要跟玄祖爷爷打吧？”夏曦大急。
“得看，老人家是不是要对我们几个小辈对手了。”凌辰露齿笑道，伸手在夏曦头上一拍，迈出一步，挡住了老人和夏曦之间的目光。
老人一直未发一言，静静看着，此时咳了两声，老态龙钟的模样，却没有一个人会真将他当做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对待。
被诺华叫来得军士在见识过老者神秘的手段，此时又见凌辰对他这般忌惮，哪还敢再造次？
几百号人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外城的百姓拦阻在外，紧张地看着场中的一老一少。
夏曦心中大急，她太清楚老人的实力了，若是真的动手，凌辰恐怕会被瞬杀，可是心底却奇怪一种情绪让她无法去张嘴。
——她想跟他们一起去，她还想跟他们一起经历更多！
“老人家，可否让个步呢？”凌辰双手抱拳，在老人面前彬彬有礼地道。
老人步子未动，混浊的双目看了看凌辰，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叶璇台和夏曦。
“年轻人，妄图跟我老人家交手，你可知道这是在玩命？”
“若非必要，小子岂敢造次行事？若是可以，还请老人家给行个方便。”凌辰再鞠躬，眸光一黯，不禁想起了胧月。
玩命吗？早在卧仙岭他就玩过一次了，可是那次却没能保护住她。
老人似是而非点了点头，又看向了一边的叶璇台，苍老的声音道：“那边的丫头，我尚欠你长辈一段人情，老头子不杀你。”
话音落下，老人的双目不再混浊，掬偻的腰板挺了起来，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截然不同：“年轻人，出手吧。”
剑出、势动，若奔雷、如电岚！所有全力都距离在一击之中！
然而这一切却在一个弹指间灰飞烟灭。
老人看似枯瘦的手指轻轻一曲，弹指一击，打碎了一切剑光术法，什么仙法、什么速度，在一瞬间全都变成了笑话！
“砰！”
“噗！”
天问剑断，剑身翻飞；凌辰眼泛白光，胸口如遭雷击，张口吐出一串血沫，整个身子如一张破纸片一样倒飞！
“凌辰！”夏曦叫了出来，看着凌辰在她眼前飞过，重重摔落于地，她的心突然变得惶恐。
唯一关心她的人，因她而死了吗？因为她的一点留恋不舍……
“吵死了，还活着呢…”虚弱的声音响起，凌辰的胸口滚落下一个完全变形了的小炉，凌辰单手撑地站了起来，唇角溢血，却仍站稳了步子。
夏曦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见他站起，连叶璇台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错的年轻人，老人家我真有些不忍心杀你了。”老人似乎有些意外，颇为惋惜的说道。
凌辰勉强笑了笑，虽是不语，身体全身却犹如针扎一般剧痛。
旁人不知，他心里却清楚，刚刚若是没有小炉在胸前替他挡了一指，恐怕他的胸口早就被破开一个窟窿了。
六阶，原来是这么可怕的存在吗？
凌辰心中惨笑一声，不由觉得自己有些自不量力，居然妄图去挑战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六阶老怪物。
但却很意外的，他心里没有后悔。
——好了，那么接下去该怎么打呢…
凌辰想着，迈出了步子，但即使不懂修行的普通铁甲军也看出来了，这个青年绝对撑不下下一击了。
“够了！你不要命了，不要打了！”夏曦挣开叶璇台，跑到了凌辰面前拦住了他继续前进，“我跟玄祖爷爷回去，所以，所以……”
她的话没说下去，凌辰轻轻在她脸上揉了揉，摸到了一片潮湿。
“你哭了？这可不像你。”凌辰轻柔道，“你回去，不怕再被嫁出去吗？要是再逃跑，可遇不上我了。”
“我怕，可我更不要你死！”
因为，你是唯一会关心我的人啊！
凌辰笑了，笑得很暖，他轻轻拍了拍夏曦的背，柔声道：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死。”
话落，他突然拍晕了夏曦，将之交给了一旁的叶璇台。
“别死。”
叶璇台只说了两个字，凌辰给了她一个笑容，然后重新走到了老人面前。
“年轻人，你能受老头子一指，已经很是难得了。何必自己找死？”老人一直静静看着，直到此时才叹了一声开口，“老夫只是来接小丫头回去罢了，年轻人又何必苦苦相阻？”
“老人家，虽说你们的家事，小子不该插嘴。”
凌辰抹去唇角的血渍，玄功已经滚滚运转，护体罡气透体而去，如黑炎缭绕。
“但，若是你们真的关心她，她又岂会逃？”
老人皱纹密布的脸上没有表情，开口轻叹了一声，枯瘦的手臂抬起。
凌辰见此立即摆出了全力防御的姿态，但老人却未将手指向他，而是指向了一处无人的位置。
“哪路高人？还请出来吧。能避开老头子的神识真是难得，只是阁下此刻的杀气可已经压抑不住了。”
老人的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惊，在场的居然还有一个隐藏的强者吗？
“哈，吾该说不愧是月华的玄祖呢？还是该说吾的杀气太甚呢？”
随着一个女声，空间忽然呈现出一片水样波纹，凌辰和叶璇台都是一惊：湛蓝水幕？
老人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一道朦胧人影从水幕中走了出来，随着脚步落下，却显得越来越清晰。
最后，一个蓝衫女子凭空而现，站在凌辰的身旁，而其一双湛蓝的眼眸却比任何东西都要更为醒目。
“南芜妖族？”老人讶然。
女子笑了，一拨长发，整个人透出一股奇妙的气息。
而凌辰已经愣住了，万没想到，这时出现的居然是最不可思议的人。
南芜妖姬，蓝幽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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