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走过去将纸拿了起来,上面写了几行字,道:
小墨:
见字如晤,我走了,不想说原因,也不知道何时能够回来,总之短时期应该不会再见了。臭小子,是不是在偷着笑,终于摆脱我这个老头子了。你也长大了,不需要留在这里,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好男儿志在四方。去闯荡吧,一切小心,谨记要谦虚慎行,其实就是扮猪吃老虎啦。对了,我在灵虚城有一酒友人称酒疯子,多年前一起喝过几次酒,他还欠我一人情,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你可以去找他。再见面时希望你已能够独当一面。
勿念
老头子留字
“老头儿,你家里人知道你这么任性么?装了半天文化人最后还是写的大白话,也不知道从哪抄来的句子,乱排在一起。好容易告诉我个可以找的人,还只是个酒友,别说手机、微信、qq号了(都是什么鬼),就连地址都广阔到一座城池,名字也没有,光一外号,找得到才有鬼了。”墨非眼含泪光的嘟囔道,不知是对裘叔的离去而难过还是对其不负责任的留信感到郁闷。
相伴十数载,如今分离若说无一丝不舍,恐怕也没人相信。只是就像裘叔所说,人长大了就应该要分开了,总不能如平常人家三亩薄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儿就满足了吧。
修仙修仙无非就是修个独立人格,待到成仙成圣化为神格罢了。人总要独自走自己的路,再好的陪伴也会有终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只是墨非之前总认为会先离开的是他,到了年纪要出外历练了,总不能一直留在这个小地方要裘叔庇护,世界这么大他也想去看看。为此早早出入太行山脉进行外出历练的准备,不过事实与所想有些差异如今裘叔先离开了而已,倒也没什么好伤感。
早晨裘叔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些事情,以墨非的聪慧怎么可能没有察觉,不过没想过是这样的结果而已,总之都好人生渺渺总有相逢于天涯之时。
“老头子,等我。”
墨非透过窗棂遥望远方天际似乎隔着时空和裘叔对话。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将整个院子布了个结界就出门去了,只在离开前告与王家老夫妇说要出一趟远门而已,并且赠与了一些低阶丹药。
虽然墨非这些年在大山中也得了不少宝物,但普通人毕竟与修者不同,很多东西不是他们能承受的,即便与王家老夫妇有着别样的亲切,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既然用不了也没必要留,所以只是给了他们一些强壮身体之物。
这过程当然是少不了又是一阵嘘寒问暖家长里短的,这里就不详加赘述了。
离开边安镇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鳌村看看幽寒,这些日子虽然在养伤但墨非一时一刻也没安下心来。他始终放心不下那个在鳌村休养时悉心照料他的小姑娘,那双灵动的眸子时常在他心里忽闪着,让他愈发的焦急。
不过分析了从裘叔那里得到的信息幽寒和虎子应该被人救走了才对,这是唯一让他等到现在的原因。
一路狂奔,其间凶兽和猎手自然是撞见不少,可他现在没有心情去应付他们。直接将真气外放加以震慑,如今听息六阶的实力在这样的小镇旁也算不容小觑了。遇到没危险的就直接跳过,感觉不好惹的提前绕道而走,一路也算平安,没遇上什么不开眼的拦路。
由于之前在鳌村时也有同村民一起出外狩猎,所以即便大山里的方向难辨,道路难行。经过仔细辨认之后墨非还是很快找到了村子的具体位置,在树林灌木丛中一路跳跃挪闪终于来到了鳌村的村口。
一如既往的祥和宁静,简短的分别,鳌村依旧。此时已至黄昏,家家户户都在忙活着做晚饭,远处烟囱里冒出的袅袅炊烟在夕阳斜照的光幕里向空中飘去散开,最终消失于天际。
“丁娃....吃饭.....”
“娘,我..........”
“毛蛋,狗汪去哪.....一起.......”
村里断断续续传来大家熟悉的声音。
此时一种久违的温馨感袭上心头,墨非安静地站在村口享受着这一刻内心的满足,这种感觉在他和裘叔两个人生活中是很少有的。
由于修者的身份,裘叔不喜欢过分与人接触,所以这么多年爷俩儿的生活可以说得上很封闭,这也就是墨非这般年纪却没什么朋友的原因。
一只大黄狗向村口跑了过来,身后跟着几只狗仔儿,跌跌撞撞的,看上去应该是刚刚学会走路不久的样子。
“大黄,过来”
这条狗墨非认识,这是村里狗旺养的,上次来的时候就怀上小狗了,没想到如今已经下生。之前他还喂过这家伙呢,看来它还认识他。墨非蹲下身子,大黄狗一下就扑到他的怀里,旺旺地叫着显得很兴奋,身后的几只小黄也跑了过来围在左右嗷嗷地跟着哼哼。
“快放开我的大黄,你这个家伙是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稚嫩的声音。
“不放又怎样。”墨非戏谑着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狗旺。
“黑..黑哥,是你么?黑哥......你回来啦。”狗旺有些激动。
“是非哥,什么黑哥,你们这群小子都被虎子这家伙给带坏了。”
墨非有些无奈,但随之想起了虎子,枯血谷一战,虎子被炼成了血炼鬼兵,如今不知怎么样了。
“唉——”
长出了一口气,将悲伤抹去,墨非抱起飞扑过来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狗旺。笑着向村里走去,自石像旁经过的时候不经意瞟了一眼,那石雕依旧巍峨耸立、睥睨天下,不过此时却感觉到一种猥琐。那感觉说不清楚,墨非也没十分在意,就这么和狗旺说笑着径直走了过去。
刚一进村,狗旺就挣脱了墨非边跑边喊:
“大家,快出来,黑哥回来了,黑哥回来了。”
等着吃晚饭的男人和孩子们首先奔了出来,接着正在做饭的女人们也都出来了,有的手里还攥着大勺,这不过前后脚儿的功夫呼啦一下好像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聚了出来。
看到墨非所有人都显得十分激动,孩子们自然是欢欣鼓舞,毕竟墨非是他们心中的榜样,一个个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不停地说着什么。男人们不善于表达,显得有些含蓄,只是围在墨非身边眼角含泪的看着这个被他们认可的孩子。
而女人们自然没那么多讲究,一个个拉着墨非的胳膊、手或是衣角另一只手里多半还拿着做饭的家伙不住地嘘寒问暖:
“小黑啊!你这么多天去哪了,快让大娘看看,都瘦了............”
“快告诉婶子,发生什么事了在..........”
“..........受伤了没啊.......”
“.............................快担心死我了.......听村长说................”
女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将这个被他们认定为自家孩子的人问的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站在那里对着每一位婶子大娘傻笑。
“咳咳咳,都静一静,听我说两句。”
村长不失时机的走了过来威严的为墨非解了围。别看村长和墨非在一起时奸滑的不得了,可在村里的威信却是无人能比的。
见村长和几位族中长老一起过来,人群自然地分开为他们让出道路,女人们也不敢再拉着墨非问东问西,就连小孩子们也安静了下来。
“小墨,你终于回来了。”
村长一个健步跨上前来,一把抓住墨非的手,紧紧地握着,声音显得有些颤抖,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村长的情绪才算是稳定了下来。
“来来,你还没吃饭吧,今天小墨回来是件高兴的事,大家都来,都来一起吃。”
村里本来就在发生喜事或祭祀的时候有聚餐的传统,此时更是轻车熟路不需要指挥就迅速搞出一个篝火晚会来。原本就是吃晚饭的时间,家家基本都已经做好了饭菜,此时只需要端上来一起食用就好。
山里没什么讲究,对于食物也不会挑剔,对于他们而言食物本身就很神圣就是上天的恩赐,每一点一滴都来之不易,所以也就不会有聚餐和平时家中食用之分了。
聚餐在一种很欢乐的氛围中进行着,毕竟有很多孩子,熙攘打闹着好不热闹。所有人围坐在篝火旁聊着最近有趣的话题。
墨非坐在村长旁边,感受着此时的热闹气氛,可他却有些坐立难安。因为来了这么许久的时间了,也见到了村里的很多人,一些上次一起去黑水泽的男人们也都在这里却唯独不见龙幽寒和虎子二人。
他一直以为他们二人上次受了伤还没有全好会晚些过来,所以一直留意着人群中会不会突然出现他俩的身影。结果让他有些失望,直到现在他二人始终没有出现。
虎子伤重,可幽寒应该还好吧........
“来来,小墨,咱哥俩儿干一个,要是上次没有你咱们哥们儿这十几条命就都交代了,大恩不言谢,什么也不说了,都在酒里了。”铁柱喝得有些醉了,嘴里喷着酒气凑到墨非身边大声地说道。
他的话打断了墨非的思考,同时在场的人也瞬间安静了下来,就连小孩子们都停止了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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