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得罪
天下谋士有许多种,有神算鬼谋锦囊妙计的,有纵横捭阖精于大局的,有运筹帷幄料敌千里之外的,还有精于诡道心机深沉的。
你看那三十六计,也不都是一个人用的。
先生说这话的时候,正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把羽扇慢慢摇着,把刚进府的小孩儿哄得一愣一愣的。
难得他心情好。
楚凤歌心道你见了我也没有这样好心情,大踏步上前去问:“那先生属于哪一种?”
先生眯起了眼,轻叹道:“我啊,大概是个种田的。
只可惜,一不小心,庄稼被烧了个干净。
+++++++++++++++++++前世·今生+++++++++++++++++++++++
卢家捅了蚂蜂窝了。
这是满朝文武一致的看法。
卫尚书这个人,说不打眼,还真不打眼,但谁都知道这人得罪不得。
户部尚书这官位怎么说也算是国之肱骨了,说句俗话那是管着天下的钱袋子,但凡想要兴邦治国,那十成十都得跟他打交道。
得罪了他,一则不好办事,他一句“没钱”就能把你的奏折给分分钟打回老家,二则能担着这个职位的人,多少都是天子心腹,跟他对着来,那就是明摆着给自己找不自在。
可卢家外戚偏偏就是不开眼,先是雇凶伤人,后是撒泼打滚毁人名誉,而目标还是卫尚书家的独苗,名声在外的小解元。
第二天|朝堂上就炸了锅,一众御史闻风而动,弹劾外戚跋扈的奏折跟雪片似的飞来,整整齐齐地摞在帝王的眼前。
卢家素来名声不好,早朝更是被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有位以直言不讳著称的老御史,当着天子和朝中众人的面,把卢家的旧账翻了个痛快,细数罪名三篇,直骂:“东汉外戚之祸便是前车之鉴,如今卢家既无马援之功,又无邓禹之能,却敢专横跋扈,残害士子,连忠良之后尚且敢于谋害,来日若有了半分功劳在身,岂不是要一手遮天?”
卢家当真是冤的没处说,他们就算是想一手遮天,也得有那能耐。这景朝上下,文臣看不起他们的外戚身份不屑与之为伍,武将又跟他们沾不上边,他们家中上上下下,也就仗着宫里的皇后娘娘撑腰,做些欺压百姓调戏民女的事来。
说白了,大奸大恶的事,他们没能耐做,使个坏撒个泼,却又踢到了铁板。
卫鹤鸣称病在家躺了三天,这事在朝堂上就吵了三天,这几年没有什么战事、又少有天灾,朝堂上的重臣闲的发慌,光是为了一首反诗就能吵一天,更何况这事涉及到了外戚,直戳了众臣子的敏感点。
卢家有苦说不出,卢父只得当庭自辩,甚至将当天卫鱼渊当日租牛的那几家农户威逼利诱了一番,录下了口供呈到皇帝手中,以证是卫鹤鸣伤人在先,且当时并没有受伤。
却不想后脚就有御史参了他一本屈打成招,逼着农户作证。
气的卢父有理说不出,几次三番地陈词,却越说越显得无力。
最后卢父没法子了,心里也清楚可能是自家的混小子干的,却不得不指天咒地地发誓。
一直一声不吭地卫尚书只冷哼了一声:“做贼心虚。”
卢父昏厥当场。
后来皇帝也没了法子,只好悄悄召来了卫尚书,语重心长道:“爱卿,此事我也知道鹤鸣委屈,只是毕竟都是孩子……”
卫尚书工工整整行了一个大礼,声音竟然有些沙哑:“臣,就这么一个儿子。”
皇帝不说话了。
卫尚书当年是他钦点的探花,那时候他还是雄心勃勃的时候,卫尚书从那时候起就是个不讨人喜欢的,软硬不吃,也没个人缘,却让人放心。
这一放心就放心了这么些年,两个人都年近不惑,他没了当年那份冲动,卫尚书却还是像粪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从来没见他求过谁,也没见他跟谁服过软。
可他就这么一个儿子。
别说他了,听说卫家这一辈子嗣单薄,就卫鹤鸣这么一个儿子,还是个争气的。
当年卫鹤鸣中了解元,他就想着哪怕是给卫家一个恩典,殿试的时候给这孩子再点个探花,也算是一段佳话。
可放榜第二天卫鹤鸣就被卫尚书打的下不来床。
皇帝年纪大了,也就开始念旧情了,想来想去,还真不好寒了老臣的心,心里的秤便倾了一大半。
第二天下旨,卢家那两个逐出国子监,勒令闭门思过,卢父教子无方,爵位降了一等,连挂着名的官位也降了。
此事这才算是结了。
朝中大臣舒坦了,躺在家里的卫鹤鸣也舒坦了。
贺岚吃着他家的点心,耷拉着眼皮:“卢家这次亏大发了,你就擦破了几块皮,他们家却倒了大霉。”
卫鹤鸣在床上换了个舒坦些的姿势,道:“害人之心不可有,这便是报应。”
贺岚又道:“我听闻令尊在圣上面前一力护着你,不肯让你吃半点亏。”
卫鹤鸣心里忽然有点不知名的触动,他心气高,前世今生都是靠着自己硬闯过来的,再难的时候也没有求过父亲半分,倒是阿鱼助他良多。
不想这次却被父亲护在了身后,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的感受来,只笑道:“就你消息最灵通,连圣上的事都这般清楚。”
自从上次承蒙贺岚搭救,这两人便有了交集,今天我差人去谢你救命,明天我亲自来探病,后天我借你本书,一来二去却熟了起来。
贺岚这个人,看着有些难以接近,熟了却发现随便的很,几乎是没什么架子的,卫鹤鸣盯了他数日,也没盯出前世名士的影子来。
贺岚把朝上的事说了一通,才道:“只是我却不知道,你不是受了伤?如何全须全尾出现在那二人面前的,卢家还说你放了牛去踩人?”
卫鹤鸣摆了摆手:“天机不可泄露,你还是别问了。”
贺岚摇头:“小气。”
卫鹤鸣同他嬉笑,上前去抢他手里的点心:“你嫌我小气,还有脸吃我家的点心?你给我放下。”
两人抢来夺去,点心碎了一地,贺岚看着可惜,摊手道:“看,你来抢个什么劲,还不如让我吃了,这下谁都没得吃了。”最后又下了个定语:“果然小气。”
这话说完,两个人又闹起来了,这时却听础润在外间通报了一声:“少爷,王爷来了。”
房里两人俱是一愣,刚停了动作,就见础润掀了帘子,楚凤歌大踏步走了进来。
他见二人凑得极近,脸上又带着笑,桌上地上一片狼藉,眼里立刻闪过一道锋芒:“看来我来的时候不对。”
卫鹤鸣笑道:“胡说,我这里你什么时候来不得?”又令础润把屋里收拾妥当了。
贺岚跟楚凤歌见了礼,若有所悟,没坐一会便告辞了。
房间里就剩了这两个人,卫鹤鸣便笑着调侃:“你一来,把我的客人都吓走了。”
楚凤歌冷笑一声:“不过也是怕占了我文瑞王的边,臭了名声罢了。”
卫鹤鸣见他有些偏激,心道还是年纪小,摇摇头:“贺岚不是那样的人,多与他亲近,获益良多。”
他心里想的简单,左右楚凤歌将来是要篡位的,多跟贺岚亲近,说不准还多个助力呢。
卫鹤鸣心道,他这谋士当得也算是尽职了,前世给他出谋划策,这一世连小时候都给他惦记着。
却不想楚凤歌毫不领情:“你待他倒是好得很。”
卫鹤鸣只当是小孩子的固执,笑着继续劝他道:“这天下有些人是狼心狗肺,只可以利用的,可也有些人却讲究‘情义’二次,你若对他好,他自然也会对你好……”
话没说完呢,就听楚凤歌将手中瓷杯重重放下,神色阴沉:“你这般看重他,倒是说说,他是有情有义那个,我是不是就是狼心狗肺的那个?”
卫鹤鸣一愣。
楚凤歌就一步一步逼近他,两手抓住了他的双臂,原本就很精致的脸凑近了更有冲击力,阴冷的目光在他脸上缱绻:“怎么?你不是喜欢他?卫鹤鸣,你是不是看谁都要比我好上三分?”
卫鹤鸣动了动嘴唇,没说出什么,属于少年的嘴唇泛着水光,一下就捕捉了楚凤歌的目光。
他的双眸渐渐幽深,缓缓俯下头来。
“鹤鸣……”贺岚一掀帘,就看到楚凤歌辖制着卫鹤鸣,一脸阴沉地看着他,皱了皱眉,道:“这次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楚凤歌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卫鹤鸣还站在原地有些恍神,贺岚拿着扇子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贺岚,你怎么回来了?”
贺岚道:“我扇子落在你这了,出了门才想到……倒是你,这是得罪小王爷了?”
卫鹤鸣一脸茫然,只觉得他气生的好没道理:“鬼才知道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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