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西门吹雪睁开眼的时候,怀饶仍坐在桌子边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西门吹雪到了怀饶身边,怀饶这才想意识到了西门吹雪的到来,抬头对他微笑了一下。
“我去看看门外的情况。”西门吹雪眼皮莫名地一颤,偏过眼,道。
“不用了。”怀饶拽住西门吹雪的手腕,“他们精神头不错。”
“反正现在没有人看见,我们小小的做个弊吧!”怀饶见西门吹雪向自己看过来,对他眨眨眼,说道。
“什么?”西门吹雪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问。
怀饶没有回答,抓着西门吹雪的手下滑,握住他的手掌,后而半举到自己唇下点了点,道:“抓紧我。”
话音刚落,两人从原地转移到了何府的私牢。
“我们要小声点,那个何常这会儿也在这儿呢。”怀饶等西门吹雪站定身形后,下巴搁在西门吹雪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道,“这个时间点不去睡觉,却特地跑到地牢来,还带了个女人,总觉得不同寻常呢。”
西门吹雪:“女人?”
怀饶点点头,“我们先去看看情况,等何常一离开就救出谢老板。”
“好。”西门吹雪应声。
说完,怀饶自己向前,牵着西门吹雪缓步往里靠近。
“谢英,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湘儿可是自愿嫁给我的。”不知谢老板说了什么,何常肆意大笑着,语气暧昧地说道。
“不可能!湘儿是什么人我会不清楚?当初若不是……若不是……”谢老板谢英语气从气恼转为懊恼,“我怎么会丢下她……”
刚走近,听到这段对话的怀饶和西门吹雪对视一眼,随后默契地依靠在内室的门边,往里看去。
只见谢英一身血迹地被锁在木架上,与谢英面对面而站的何常背对着怀饶他们,怀中搂着一名娇小的女子。从后面看来,这女子应该长得挺清秀,就是太过病气了,此时便是被何常搂在怀里也站不稳的样子。
“湘儿,我知道你肯定是被逼迫的,你告诉我,我一定带你离开!”谢英得不到何常的回答,有些焦躁地向何常怀中湘儿求证。
湘儿微微抬了抬头,钝钝地看了谢英一会儿,很是冷漠地回答:“我是自愿的。当初救回我的是何常,而且,和何常在一起可以享尽荣华富贵,你有什么呢?”
“你!湘儿,你竟会说出这种话。”谢英情绪激动,呼吸不畅地咳了半天说道。
“湘儿说的有错吗?”何常搂着湘儿的手拖了拖,讽刺道:“倒是你说的话可不怎么靠谱,带她离开?就你现在这样的境地,你要怎么带她离开?”
谢英一噎,“何常,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你给我等着,只要我出去了,就是拼了这条老命要将你告到圣上面前!”
“呵呵……你以为我会怕?以你如今身份靠什么将我告上去?”何常看似平淡地反驳。
谢英倒是不急了,笑了笑,问道:“你要是不怕又为什么将我抓过来,严密关押?”
何常一顿,手下摸了摸湘儿的腰带,说:“你现在就算说得天花乱坠又有什么用?只要我一个指令,你连命都没了,那些所谓的证据你是要到地府交给阎王爷吗?照我说,你就识相点,将证据在哪儿告诉我,等我找到了,看着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必然不会让你太难堪。”
“我虽然会死在你手上,但那些证据我早已有所安排,等到了时候自然有人能将它们送到圣上面前。”谢英停了半响,打量了何常一番,接着道:“何常,你真以为我这么多年在朝堂上一点门路也没有吗?或者,你觉得我离开官场的这些年都白费了?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会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怀饶两人看不见何常此时的脸色,但想必不是很好。
“哈哈!我何常就算等到了我的报应也比你死得晚,我这辈子该享受的也享受到了,便是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何况有干爹在,你确定你就能告倒我?”何常癫笑着指着谢英,“正如湘儿所说,你有什么呢?谢英,你有过什么呢?权力?你现在不过是被我踩在脚下的平民百姓、阶下囚。钱财?恐怕你是一两也难拿出来。美人?”
说到此处,何常更是激动,他低下头,当着谢英的面色气地亲了亲湘儿,说:“就是当初爱你爱的死去活来的湘儿也自愿投入我的怀抱了,谢英,你说说你,你拿什么和我比?”
谢英随着他的话,悲痛地看了看湘儿,随后狠狠地移开视线,“我谢英这辈子只求个问心无愧!我还记得我们当初所谈及的理想,我也没有违我的初衷,我对得起别人也对得起自己。你何常却早已把自己的初衷给摔进了泥潭,你连自己都对不起,谈什么享受?何常,你早已不是你了,你只是一具被**蒙蔽了心神的躯壳。”
何常:“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说这些大义凛然的话,可惜我何常就是不吃这一套。”何常带着湘儿往后移了移,怀饶和西门吹雪怕他们发现自己,缩回了脑袋,“谢英,我给你三天时间好好想想,三天后你的回答要是还这么不尽人意的,我可不会让你这么舒服了。”
何常一说完,也不管大声呵斥的谢英,转身往外走去。怀饶看着时机,搂住西门吹雪原地消失,瞬移到内室的角落。
怀饶这儿位置选的很好,往外走的何常不会看到,背朝着他们的谢英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发现他们,这就杜绝了任何将他们暴露在敌人面前的机会。
直到何常走远了,怀饶才放开了浑身僵硬的西门吹雪,走至谢英身旁,轻声唤道:“谢老板。”
谢英一吓,猛地调头,张口就要喊出声,却被怀饶先一步制止了,“轻点,不要让别人发现我们。”
谢老板呆愣愣地眨眨眼,过了一会儿才意识过来,不可置信地问:“是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和李寻欢发现你失踪了,就偷偷跟了上来。”说着,怀饶就要上前给谢老板松绑,“我们救你出去。”
“别,别动。”谢英严肃地摇头拒绝,“不要救我,你们还是别管我了,何常心狠手辣,你们若是落在他手上肯定逃不出去,趁着现在赶快离开。”
怀饶听谢英这么说,失笑地摇摇头,“没事的,我们能够带你出去的。”
“那也不用了,我现在还不能离开。”谢英说。
“这是为何,可是还有什么难言之隐?”照理说,谢英现在就该想办法出去,然后将他所说的证据呈到皇帝面前,将何常和何常的后台一网打尽啊。
谢英注视了两人许久,突然长叹一声,“唉!想必两位刚刚也听到我们的对话了?”
“确实如此。那何常作恶多端,既然谢老板已经掌握了他为恶的证据,我们可以保护谢老板将它送至京城。”怀饶说。
“那是骗他的。”谢英皱皱眉,对怀饶实话实说,“当初我手上是抓着点他为非作歹的证据,也是因为这一点他才将我陷害至此,又一而再、再而三地追杀我。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那证据根本没有我所渲染得那么厉害。有他干爹在,我那点证据根本不能把他怎么样!也是由此,这些年我才迟迟没有动作啊!”
“他干爹是谁?”西门吹雪听着,对这些人很是看不上,不由有几分关注。
“不知道。”谢英摇头,“他很神秘,我在职的时候一直想调查他,但一点苗头都调查不出来,只知道每次何常出了什么事,他都能给他迅速地掩盖下去。依照这样的能力,我推测他应是朝中二品以上的官员,但再多我就不知道了。”
“既然如此,谢老板却不向何常坦诚真相,反而依靠着这拖延时间,可是想借机取得什么证据?”怀饶想了想,问。
“没错。湘儿告诉我,何常怕他干爹什么时候不认账了,每次都会将他和他干爹往来勾结的信收起来。我要是能取得这些信,将这些信上交到陛下面前,何常和他的干爹必然再无翻身之地。可是,湘儿努力了这些年也未曾套出那些信的所在,我想这次既然被何常抓过来了,无论如何也要诈出这些信的所在,便是死,也死得其所了。”谢英说着说着,悲从中来,眼眶不由红了。
怀饶和西门吹雪在听谢英说起湘儿的时候已是诧异不已,静静等他说完了,心下都有了些猜测。
怀饶问:“湘儿原来是为找出那些证据才委身于何常的吗?”
“是啊!”谢英应道,声音哽咽着,“湘儿是多好的一个女孩儿,怎么会为了什么荣华富贵而跟着何常那个畜生!我也是今日才知道湘儿这些年都委屈自己做了什么,要是早知道,我怎么会舍得她这么做?我一直以为湘儿已经死了,我以为她死了啊!若不是今日被何常抓来她偷偷来看我,我以为我就只能在地府才能与她相见了。我也个混账,我当初怎么就这么放弃了呢!我就该……就该再找找啊!”
说到最后,谢英已是老泪纵横,这么多年的追杀,这么多年的艰苦,这么多年的压力和思念都没有压倒他。承受着那些,他依旧可以比谁都乐观、比谁都开朗地活着,可是一旦知道自己到底都错过了什么,一旦知道是自己的放手将自己喜欢的人亲手推向了怎样的火坑,什么都不足以形容此刻心中的疼痛。
“湘儿啊,我对不起你啊!”谢英哀嚎着哭道:“我谢英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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