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不可能啊……”在围观者惋惜的叹息声中,云轻歌拧紧了眉头,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高声道,“香茅草还有个名字叫柠檬草。柠檬草!”一边说,她一边提起笔在纸上画了个细细长长的大叶子的图样,“您看,就是这个,对不对?”
曹理事哪里认得这什么柠檬草长的什么样,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答案纸,眼中划过一丝尴尬,“对,没错,是柠檬草。”
呼……云轻歌舒了口气,半垂的眼眸中是凛冽的光。她掏出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太阳下折腾了这么半天,她也是热的不行了。不过,热归热,这第二关她总算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今日如此被人刁难,总有一日,她会一一讨要回来。
“第二关,厨学。辨味,全对!”干涩的嗓音响起,是曹理事在宣布结果。“云氏娘子闯关成功!云娘子请明日来行会,我们将告知第三关的内容。”
云轻歌对着曹理事欠了欠身,应了声知道了。又勾着笑对着台下的围观者们福了一福。
啪啪啪啪,人群中响起了巨大的掌声,这么难的关卡,居然被这看上去不起眼的小娘子给过了,原本只是看个热闹的各家酒楼的掌事、大勺们此刻心中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果然人不可貌相啊!这云娘子,太厉害了!
“不可能!不可能!”人群中俞果儿捏紧了拳头,这些香料连她这个厨艺世家的正房嫡女都不知道,据说是身为会长的五叔俞酌这么多年来的珍藏,别说她,恐怕连族长爷爷都没全见过,这么个没身家没背景的小娘子怎么会全都认得!肯定是有人泄露给她的!对!肯定是这样的!
※
“哦?有人泄密?”俞家正房的议事厅里,难得族里几个举足轻重的人都到齐了。包括轻易不出自己屋的俞酌,此刻也裹着银狐皮的大氅,手里抚着掐花银丝手炉,微挑着眼问道。
俞果儿看着这个与自己父亲同父异母庶出的五叔,仿佛觉得他身上那永远驱之不去的寒意此刻正透过那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语爬上了自己的脊背,引起一阵寒颤。她有些后悔了,父亲原本不愿带她来的,虽然爷爷有意让她接俞酌的任,可她毕竟才十四岁,跟俞酌比,道行实在差的太远。
咬了咬唇,俞果儿倔强的抬起头,眼神却只敢在俞酌手中的手炉上打转,“五叔,这些香料别说是我,怕是爷爷也认不全。咱们俞家估计也只有您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怎么这个没背景没来历的小娘子就能过得了关呢!肯定是有人先将答案透露了出去,被她知道背了下来!”
“是吗?俞果儿你就是这么判定的吗?”俞酌轻笑一声,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炉,“那你可有想过,我当时让小勺子就问过她迷迭香的用法,她立刻流畅的答了出来?还有那柠檬草的样子,也是她随手就画出的?这是硬背答案就能做到的吗?”
“这……这……”俞果儿涨红了脸,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但俞酌并未就此放过她,只见他将身体前倾,双肘支在膝盖上,一双茶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她,慢条斯理的又道,“题目的答案只过了我、你爹,和曹理事的手。曹理事还是当场拆的。你是觉得我泄密了,还是你爹泄密了呢?”
“我、我……这……”俞果儿的脸色刷的变的又青又白,她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自己的揣测在俞酌的面前如此不堪一击,难道要她承认那云娘子就是那么厉害?她求助的目光四下乱飘,期望着能有人出来支持一下她的想法。
俞老太爷看着孙女有些张惶的模样,不由暗自摇了摇头,这孩子还是太嫩了些,说话做事莽撞有余,思虑不足。毕竟是女孩子,和俞酌的资质比起来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若不是俞酌的身体实在太差,他们也不会起意让俞果儿来接他的位置。
想要再找一个像俞酌这样天赋又高,又懂事听话的后辈来担当会长一职,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他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阿酌,果儿毕竟年龄还小,一时思虑不周也是有的。她也是着急了。事已至此,最重要的不是纠结这云娘子到底怎么知道第二关的答案的,而应该是如何让她过不了第三关。”
……
议事厅的灯火亮了大半夜,直到天际泛出一丝鱼肚白时,众人才散了开去。
小勺子焦心的扶着面色愈加苍白的俞酌回了小院,服侍着他宽衣入睡。俞酌虽然身体上早就不堪负荷这样的疲累,精神却出奇的好,他睁着眼看着小勺子忙碌的身影,嘴角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小勺子,我也许找到可以帮我的那个人了。”
小勺子的手顿了顿,又继续忙乎着放下床幔,嘴里絮絮叨叨的念着,“爷,你可赶紧休息吧,有什么事情等睡醒了再说。”
“你这小子,这些年愈发无趣了。”俞酌轻笑一声闭上了眼睛,“你也守了一夜了,歇会儿去吧。”
“好。爷若有事就叫我,我就在外间。”小勺子应了声是,放轻了脚步走了出去。关门时隐约又听见俞酌咕哝了一句,“你可别让我失望啊,云娘子……”
云娘子?那不是这几日闯关鲤登天的那位小娘子吗?小勺子疑惑的又向门内张望了一眼,却发现床上的俞酌片刻之间已然熟睡,室内骤然变的安静,只有绵长的呼吸声悠悠响起。
※
这还是云轻歌第一次进入并州厨师行会的内堂,之前的两关都是行会在外面搭的闯关台进行的,她光忙活着闯关,竟也没想过要进行会瞧一瞧。
刚一走进前厅,云轻歌差点破功笑出来。厅堂正中央供奉着灶王爷,这也罢了,毕竟跟吃还是关系很密切的。只这灶王爷左左右右的还摆了一堆巨大的锅碗瓢盆,甚至还有一柄锅铲,实在是看的有趣。她忍了许久,嘴角直抽抽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笑意憋回肚子里。
这细微的表情却没逃过早已在厅内候着的曹理事与俞家大爷俞千品的眼睛。两人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俞千品更是在心中暗道此女子怎地如此不成体统,面对灶王爷及厨艺七宝竟然态度这般轻挑恣意。
“云娘子来了。”眼见着云轻歌在小厮的引领下站定在厅堂上,曹敏率先开口打破了一室的安静。
云轻歌闻言欠了欠身,礼貌的问了好,随即站直了身体。然而曹理事与俞千品似乎完全没有请她落座的意思,两人像是心有默契似的齐齐端起面前的茶杯,低头吹着面上的浮沫,一口一口喝着茶。一时间,厅堂里的气氛似乎又冷凝了下来。
站在厅堂中的云轻歌抿了抿嘴,这是想给自己下马威呢。想到这,她转头向站在自己身侧后面一步的珊瑚使了个眼色。
其实云轻歌原本并不想带珊瑚来的,她总想着伤筋动骨一百天,珊瑚身上的伤虽说看着基本痊愈了,可受过伤毕竟伤了元气。云轻歌的意思是让她好好再休养一阵子。可珊瑚在客栈躺了几天,连着两关都没能跟着她来参加,这到最后一关了,便怎么说都不愿意再闲在屋里等消息了。
娘子,你让我看着,万一有点什么事儿,我给你加加油也好。云轻歌说破了嘴皮子最后还是得了这么个回答。这珊瑚犟起来还真是几头牛都拉不回来。看着她坚定执着的眼神,云轻歌最后只得让步让她与自己同行。
此刻珊瑚接到了云轻歌的眼神,立刻振奋起来,她进来就看见了那两个人对自家娘子的轻慢态度,后来居然又这么晾着她们,不满的情绪早就在心里发酵起来。只见她眼珠一转,微微一笑,莲步轻移就半扶着云轻歌走到了不远的空椅子处,“娘子,请坐。”珊瑚小心翼翼服侍着云轻歌落座,又转头带着几分倨傲对着伺立一边的小厮道,“碧螺春,谢谢。”
小厮瞠目结舌看着不知客气为何物的珊瑚,又转头讷讷的看看曹理事。曹理事面上闪过一丝狼狈,他原本想跟着俞千品一起给这云娘子来个下马威,晾一晾两人,谁知这二人居然毫不客气的就自己坐下了,还要人上茶。这一下倒显得自己这边是待客不周了。他梗着脖子瞪了一眼小厮,呵斥道,“没听见云娘子的吩咐吗?赶紧去沏茶!”说罢又冲着云轻歌讪讪的笑了笑,含糊道:“下人们懈怠,让云娘子看笑话了。”
云轻歌矜持的点点头,回答道,“是得好好严加管教。要不主子一转身,那些人就想着偷懒了。最后还不是把行会的面子落了。”毫不客气的话又把曹理事和俞千品气了个倒仰,云轻歌却仿佛完全没看见二人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只慢条斯理道,“不知这鲤登天第三关有何讲究?还请曹理事告之。”
曹敏呼哧呼哧喘了口粗气,又偷偷看了眼一直只自顾自喝茶,一言不发的俞千品,这才开口说道,“这第三关按照老规矩一向是不给外传的。考校场就在这行会大厅内。至于内容嘛……像我前些日所说,是‘厨德’一项。”说到这,他突然做了个手势。
随着这手势,自后堂处走出两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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