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西坠,夕阳晚照,在巍峨的群山掩映下,有一座风景秀丽的小山村,唤作桃花村。
桃花村的田野上,蜿蜒的小溪缓缓流淌,清澈的溪水清可见底,小溪的两旁,是一块接着一块的庄稼地。
李老汉高高的扬起锄头,然后腰间一收力,锄头重重的砸入土里,李老汉握着锄头的手再一扳,一拉,便挖出一大块土,再用锄尖轻轻一砸,一大块泥土就变成了七八个小块。
冬天才刚刚过去,日渐回暖的天气还带着浓浓的寒意,但衣着单薄的李老汉还是汗流不止,突然,他感觉身后有些异样,便转过身去,却立即被眼前的情景吓得楞住了。
只见刚刚被松过土的地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大圆球,圆球上不断泛着蓝色的光芒,蓝光不断变弱。随着蓝光的消失,圆球上突然开了一个口,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走了出来,白色衣服非常大,穿在那人身上也显得十分臃肿。
李老汉本能的扔下锄头想跑,但他早已吓得双腿发软,哪里还跑得动?眼见穿白色衣服的人朝自己看过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陈恪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老汉,一边脱自己身上的白色防护服,一边苦笑。他虽然也是从天而降,凭空出现,但与古人心目中长发披肩,衣袂飘飘的神仙可差远了,这些一辈子都与土地打交道的朴实农民多半会把自己当成妖怪。
他将脱下来的防护服扔进船舱,又从船舱里拿出一个大背包,背包里虽然装有一百零八公斤的物品,但背包本身就有一个小型的反重力装置,只要打开开关,就能抵消大部分的重力。
陈恪一边按下船舱的自毁开关,一边从背包里取出输出输入一体式蓝牙耳机和变声器,所谓输出输入一体式蓝牙耳机,就是耳机既能当听筒,也能当话筒,蓝牙耳机和变声器都与他身上的手机相连接,能让陈恪很轻松的听懂并说各地的方言。
他背对着李老汉,将耳机塞入左耳,又将变声器镶在牙齿背后。做完这些的时候,整个船舱的自毁程序也已经启动完毕,发出几声警报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老汉见这凭空出世的人并不理会自己,刚刚镇定了下来,突然听到急促而刺耳的警报声,立即吓继续磕头,嘴里不断的喊着“饶命”。
与手机翻译软件相连的蓝牙耳机立刻将李老汉浓厚的杭州方言翻译成普通话,而通过变声器的加工,陈恪说的普通话也变成了纯正的杭州方言:“老人家,你快起来。”
李老汉却不肯起来,或者是不敢起来,陈恪无奈,只好用手架在老汉的胳膊上,将他扶起,又拍了拍他裤子上的泥土。他可不习惯自己说话,别人却跪在地上听。
刚刚被锄过的地很是松软,李老汉战战兢兢的站在上面,险些摔倒,陈恪连忙伸手将他扶住,这回他不敢再放手,要是老人家出了事,他的责任可不小。
李老汉鼓足勇气抬起头来,见扶住自己的年轻人虽然一头短发,而且奇装异服,但面容五官与常人无异,说的又是地道的杭州土话,而且面目和善,毫无凶煞之意,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陈恪见这老汉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便开口说道:“老人家,你不用怕,我从很远的地方来,想问你一点事情。”
李老汉虽然有一肚子的疑问,这会儿却不敢问出口,一听陈恪要打听一些事情,忙一口答应:“你问,你问。”
陈恪心想,与其遮遮掩掩的绕弯子,不如大大方方的问自己所需要的信息。便说道:“老人家,这是什么地方?如今是哪一朝?又是哪一年?”
李老汉顿时一愣,心道:“问地方也就罢了,怎么还问如今是哪一年。难道这人真是天上降下来,地里冒出来的?”虽然心里诧异,李老汉还是有问必答:“这里是李家坡,翻过那道山梁,就是袁家岭,从袁家岭一直往南,就是杭州城了。至于如今是哪一朝嘛,算起来,今年已经是崇祯十五年了。”
陈恪点点头,崇祯十五年,再过两年,李自成就要攻破北京城,之后再过一年,战火就会蔓延到浙江来了。他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战乱将至,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战火一点燃,一切就要为战争服务,如果这三年不能快速积累出足够的资本,战争来临,自己就被动了。
不过这都是以后要考虑的事情,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落脚,再大的事也要过了今晚再说。陈恪抬头看了看天,天边的夕阳又西沉了几分,再晚一点,天就要黑了,今夜只能先去李老汉家借宿一晚,明天再赶去杭州城。
为什么一定要去李老汉家借宿?因为陈恪并不想别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但李老汉凑巧遇上,也是没办法的事。陈恪打定主意,就算李老汉家徒四壁,连床都没有,他也要在柴房将就一夜。
“老人家,你看天色已晚,我今夜住的地方还没着落,想去你那借宿一晚,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这个嘛老汉我倒是好说,就怕我家里的老婆子不答应。”李老汉看着陈恪近乎光秃秃的脑袋,有些不太情愿。
“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回去,问问你家里那位的意见再做决定,老人家,你看怎么样?”陈恪露出一副自以为迷人的微笑。
李老汉到底是只会跟土地打交道的庄稼人,哪里是厚脸皮陈恪的对手,只好无奈的扛起锄头,领着陈恪往回家的路走。
两人沿着小溪往下游走,小溪两边的田野上,除了几颗狗尾巴草在风中抖索,再无别的植物。陈恪想起自己小的时候从农村经过,早春的田野绝不像现在这般萧索,不是种着草籽,就是种着油菜。所谓草籽,就是紫云英,这个季节紫云英正好开花,漫无边际的紫色花海。紫云英开得正盛的时候,油菜花也开了,一片片金黄。
陈恪将自己的疑问说了,李老汉叹了口气道:“这些年,不是水灾,就是旱灾,再不然就是蝗灾,十几年了,没碰上过一个好年成,这村里的人,不是饿死,就是染上瘟疫,活活病死,朝廷的租税又催得重,有一点力气的,都跑去当山贼了。像老汉我这样跑不动的,只好留在这里,哪一天撑不住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收尸。”
李老汉顿了顿声,继续说道:“去年五月发了大水,庄稼淹了不少,好不容易等大水走了,六月就碰上旱灾,不到半个月,又是蝗灾,辛辛苦苦忙活了大半年,最后连种子都赔了。这人没吃的,地里有根草,都要抢着拔回家煮了吃。也就是你这样的心里才会问,这十里八乡的人呐,早就见怪不怪了。”
陈恪表情沉重的点了点头,他虽然知道明朝末年正好处于气候上的“小冰河时期”,自然灾害频发,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如果连饭都吃不饱,还谈什么发展?看来自己的穿越之路注定是条坎坷之路。
沿着小溪走了不一会儿,一座小木屋出现在陈恪的视野之中,李老汉指着木屋道:“那就是老汉的家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朝木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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