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到了家里,老妈又逗了我一会儿,老爸打开录像机给我放变形金刚。不一会我就把十袋卜卜星的事情忘了,但是父母却并没有消停,他们一直在谈话。这里要说一句,当时我们住的是二十来平米的小平房,只有一个房间,房间里占面积最大的可能就算是一张大三人床了,平时我就和父母挤在一张床上,可以说条件是比较艰苦的。平时父母谈什么话,也都逃不过我的耳朵,至于说的什么,当时只有四五岁的我也听不明白。
那天晚上,我只是隐隐约约地能回忆起来,当时他们谈话的焦点,就是围绕在工厂门口的两只石狮子和一个姓刘的叔叔上。三集变形金刚还没看完,我就被周公拉去玩耍了,也不知道是凌晨几点,剧烈的头痛和恶心的感觉强制把我从睡梦中拽出,当时迷迷糊糊地感觉胃口不舒服,醒来之后,灯已经关了,但是竟然听见父母还在谈话,而且语气中还带着焦虑,好像还在谈论刘叔叔。
刘叔叔?我知道他,前两天还来我们家玩过,他跟我爸是朋友,用现在的话讲就是好基友,每到礼拜天就跟我爸出去喝酒打麻将。印象中的刘叔叔十分开朗健谈,喜欢讲笑话,每次都能把我逗得前仰后合,他到底怎么了呢?
不过当时的我也根本没办法细想那么多,因为浑身难受得厉害。我用手推推旁边的妈妈,说:“妈妈,我难受,想吐。”
我妈赶紧把灯打开,一摸我脑门,烫得很。她赶紧拿一个盆过来,让我痛痛快快地大呕一场后,又让我爸拿出体温表给我量体温,三十九度四,高烧!
我爸妈赶快穿好衣服骑自行车把我送到工厂下属的职工医院。值班医生先给我打了退烧针,又开了些退烧药,爸妈谢过医生后便骑车带我回家。
按理说退烧针起效是非常快的,根据我以前打退烧针的经验,打过针之后一个小时左右就会有明显的效果,可是今次的发烧好像没有那么简单,打过针以后,三个小时还没有明显的效果。
天已经蒙蒙亮了,看着我高烧不退,父母非常着急。我的意识当时也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唯一确定的就是父母在吵架,又或者不是吵架,但肯定在焦虑地争论着什么。
我爸又出门了,临走的时候砰地重重地关上了门。大约一小时后,我爸回来了,手里还提溜着一袋子油条,对我妈说:“没办法了,大夫让咱们今天赶快去市里的大医院给孩子看。”
我妈说:“我一会儿就去单位把工作交代一下,今天请一天假,你最好也请假,不然辰博要吐或什么的我一个人弄不了。”
我爸说:“行,但是我还是觉得先请周师傅给看看。”
我妈说:“你算了吧,早前给老刘看了一次要了50块,放现在得值多少钱?”
我爸埋怨地说道:“你这人可真是,是辰博的病重要还是钱重要?依我看辰博的烧发得有点蹊跷,再加上,昨晚他看到了很不吉利的东西,好像是冲到了什么,应该找这方面的人来看。”
我妈说:“当然是孩子重要,辰博的病到底是正常的感冒发烧还是犯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这个暂且不论,骗咱绝对不受,再说现在还没到死马当活马医的程度吧?”
我爸说:“那周师傅是骗子吗?就说以前给小刘看事儿的时候,不是最后灵得很吗?”
我妈说:“那你就知道是他看好的,还是人家老刘自己好的?”
我爸说:“得得,我不跟你争。”两个人呛呛着,我爸把油条袋子打开,两个人开始吃饭。
我闻见油条那股子浓重的味道,胃里又是一阵子翻江倒海,要是平时的话,这味道是能让我食欲大开的。
我坐起来,跟我妈说:“妈,我要吐!”
我妈赶快放下手中的油条,端起脸盆就跑过来。因为晚上的时候早就把东西呕干了,现在只是吐出一些黄水。吐完我就又躺下了,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我妈又伸手摸摸我的额头,好像是比晚上的时候更烫了,她回头叫我爸:“别吃了,马上去医院!”
我爸放下碗筷,走到床前摸了摸我的额头,表情也凝重了起来。他一边哄我,一边慢慢地把我架起来。我妈从立柜里拿出秋衣,毛衣给我套上,我记得当时是九月份,炎夏已过,气温逐渐下降,所以她最后还拿出一件羽绒服给我裹起来,整个一个五花大绑,然后我爸背起我,两个人走出家门。
外面天已经大亮。我脑袋昏昏沉沉的,除了感觉到浑身胀痛以外,就只是感觉到恶心,而且这种恶心的感觉随着我爸走路的脚步一起一伏,更加地剧烈,虽然胃里没有东西,但就是感觉有东西要从食管里溢出来。
刚走出家门没几步,就遇到了出来晨练的刘叔叔。他看到我爸背着我,赶忙过来问:“孩子怎么了?”
我爸看到刘叔叔,赶忙说道:“孩子发高烧了,我们得赶快送他去医院看看。对了小刘,麻烦你一会跟小张说一声,让他帮我告个假,今天我带孩子看病,不能去上班了。”
刘叔叔问:“告假没问题,不过你们怎么过去呢?”
我爸回答说:“我们坐公交过去。”
刘叔叔说:“我这儿刚买的三轮摩托,正好拉你们三个。”
刘叔叔脑子非常活泛。听我爸说,早些年从工厂辞职后,就自己经营起了买卖,您想想那个年头,改革开放,遍地黄金,但凡是有点胆子又有点脑子的人,出去以后没有不发一笔的。刘叔叔就在其中之列,他下海不久就买了辆三轮摩托,据说最近正规划着弄辆小汽车呢。至于他为什么会从工厂辞职,这里还有一段故事,后面再详叙。
当天真是有点奇怪,因为我爸跟刘叔叔是铁哥们,属于说话带脏都不算骂街的交情,要是平时我爸是绝对不会客气的,可是那天我爸却突然矫情了起来,说:“算了不用了,我们去人民医院,2路汽车直达,倒车都不用。”
刘叔叔说:“你们坐公交不方便,一会还得等车,赶上上班高峰,车上连座位都没有,孩子又病着,挤着了怎么办?你等下,我回去跟媳妇说一声,咱们马上就走。”他根本不容我爸推让,就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回头跟我爸说:“稍等一下,很快的。”
我爸一看这种情形,也不好再推让,我妈埋怨道:“你瞧你,现在怎么办?”我爸一脸郁闷。
不一会儿,刘叔叔出来,把三轮摩托简单归置了一下,我们三人坐在后面,发动机发动,一股汽油味出来,熏得我又差点吐出来。
三轮摩托上路了,虽说速度没有公交快,但是因为不像公交车要停站,平均起来肯定是快过公交的。早晨起来,人也逐渐开始多了起来,各种摊煎饼果子的和炸油条的开始出摊,约莫五六分钟后,车就行驶到我爸工作单位大门口。
行驶到这里以后,被我妈搂在怀里还裹着一层羽绒服的我,顿时感觉阴风阵阵,我浑身开始颤抖起来,好像又有东西要往上返,从嗓子眼里开始发出那种欲呕的声音,刘叔叔听见了,马上靠路边停车,说道:“孩子要吐啊,我来帮你们!”
三个人七手八脚地又把我扶起来,老妈直拍我的后背,看我吐不出什么,又重新把我扶回去。我抬头看了看工厂门口。如果是平时,这大门口四周都是卖早点的,好多工人早晨起来不做饭,直接就在这里摊个煎饼果子然后就上班了。或许是因为昨夜车祸的关系,今天这厂门口异常的冷清,不管是煎饼摊还是炸油条的都没有出来,那两只白色的石狮子依旧立在工厂门口两侧,不过嘴上的“红油漆”已经不在了。除了马路上淡淡的血迹,昨晚那场惨烈的车祸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刘叔叔问道:“孩子什么时候开始病的?”
我爸回答:“就是昨天晚上,看电影回来,到了半夜就发了高烧。”
刘叔叔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说道:“好烫!”
这一摸,几乎要了我的命!他的手冰冷刺骨,不是那种温度上的冰冷,那种感觉我不好用语言形容,我想“阴冷”这个词汇更合适。那种阴冷的感觉从额头,瞬间分散到我的五脏六腑!在这里我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就好像是那种**的感觉,是从下体辐射到浑身的肌肉,而当时我的感觉,则是那种阴冷以同样的速度辐射到五脏六腑!我的身体一下子瘫软了,虽然还有意识,却没办法控制肌肉。我妈感觉到了,大声呼叫我的名字,我虽然能听到,身体却动弹不得,嘴巴想回话,也讲不出来,只有眼睛能微微地看清东西,我清楚地看到,刘叔叔在用手摸我的额头时,一瞬间,连上露出了一丝很不易察觉的诡异的笑容。
刘叔叔跳上摩托,对我爸妈说道:“别着急,我加快速度。”说着,就又启动了摩托。
我爸抬眼看到了厂门口的两只石狮子,那圆鼓鼓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我爸心里突然一惊,赶忙说道:“没。。没事小刘,咱慢点,这路口最近不太平,咱能稳当点就稳当点。“
刘叔叔没有答话,一股恶心的汽油味又铺面而来,发动机蹬蹬蹬地运转起来,而从刘叔叔喉咙里挤出一声拖着长音且阴阳怪气的咆哮:“上路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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