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一条通幽小径缘山入谷,便是明华阁所在。放眼看去,烟霞映松竹,石涧水清溪,楼阁亭台精致玲珑,池馆水廊秀丽清幽,奇花佳木斑斓夺艳,所有的通道与居所皆是依山傍水而设,行走其中仿若置身于世外桃源里,让人流连忘返。
经过连日来的跋山涉水,秦天四人终于来到了明华阁。当沈鱼儿看着这青山绿水中的明华阁时,就觉得无论是金碧荧煌的沈府,还是流光溢彩的晓楼相比起这浑然天成的明华阁到底还是逊色不少。
秦天四人沿着竹桥一路走去,耳边时而传来潺潺的流水声,时而传来风吹竹叶声,还有那鸟语虫鸣声,就像一美妙动听的乐曲,洗尽疲乏,让人心静神宁。如是走了长达三里的竹桥,众人还觉意犹未尽。
不一会儿,众人的目光随着一个开阔的广场而豁然开朗起来,但观此广场由竹子铺排而成,广场周围连通着八条蜿蜒曲折的竹桥,而四人面向的是连排而成绿竹楼阁。这里,想必就是明华阁众人聚会论事的地方所在。
但听竹门“吱呀”的被打开,一个素衣白裳的少年从竹阁中走了出来。
秦天,沈复,秦香三人一眼便认出了那个少年,同时叫道:“大哥!”
少年不由得一愣,定睛一看,确定没有眼花或者做梦之后,高兴得迎了上去,说道:“三妹,四弟,五弟!”
沈鱼儿随着三人的脚步走了过去,不禁打量起这个少年来,剑眉俊目,雄姿英,自有一股飘逸丰采,只是少了一分清雅。
师兄妹齐聚,不免要寒暄一番。末了,易寒笑道:“你们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我也好去接你们。”旋即看见一言不的沈鱼儿,自觉有失礼数,于是问道:“这位姑娘是……”
沈复呵呵笑道:“我妹妹,沈鱼儿。”说着,便对沈鱼儿说道:“鱼儿,这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大师兄——易寒!”
易寒抱拳说道:“很早就听说过四弟有个如花似玉的妹妹,今日一见,不甚荣幸。”说完,便见沈鱼儿微笑着福身,以示答礼。
秦天笑道:“6师伯和傅师伯一切还好?”
秦香望着远处的画楼,插话问道:“大哥,二姐在画楼吗?”
看见秦香转身要走,易寒不忍说道:“二妹她……她被傅师叔罚作画呢。傅师叔说要是二妹若画不成秋霜图就不准出画楼,都差不多一个月了。而且也不准任何人去看望,我找师傅去帮二妹说情,最后连师傅都被傅师叔请了出来。你最好还是不要去的好,免得挨傅师伯的罚。”易寒转而对秦天说道:“五弟有心了,师傅和傅师伯一切都安好。”
秦香不无惊讶的说道:“什么?一个月没出过画楼了啊?”
沈复更是摇头苦笑,说道:“那副烟雨霜雪图呵,也就只有二姐能画得了。”
所谓的烟雨霜雪图,乃是画师必修之作。是以或挥或扫,或淡或浓,或点或刷等泼墨技法将春烟郁举、夏雨盈降、秋霜层染、冬雪盛积的四时造化神巧地化入朝夕昼夜之中,从而昭显出生息循环的天理大道。这不仅要考验作画人微妙淋漓的泼墨技法,更是要考查作画师‘墨心朱采’的境界。
明华阁诸人都知道二姐那应手随意,倏若造化的凡画技,曾轻而易举地就完成了冬雪、春烟、夏雨三部分,众人亦观赏过冬、春、夏三章,不但水墨淋漓,不见半点笔迹,而那气韵天成,五色映图的“墨心朱采”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就连她的师傅傅采华都自叹不如。而今却在最后一章秋霜图上技穷术尽,秦天四人不由得一致认为她是遇到了烦心之事,从而使得她心有所碍,笔有所束,久不能成画。
秦香深知傅师伯对她二姐向来严苛,现在连6师伯都被傅师伯请出了画楼,即便是一直深受众师伯所宠爱的她,恐怕也是会被请出画楼的吧。思来想去后,便对秦天说道:“五弟,你等会不是要找傅师伯吗?到时你记得去看下二姐,问问她到底生了什么事。”
秦天轻应一声,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寂寥神情。
“走,我带你们去见我师傅。”易寒搂着秦天与沈复的肩膀向西北方通往剑阁的竹桥走去,高兴说道:“今晚我们师兄妹大醉一场!”
当易寒带着众人渐渐消失在竹桥的尽头后,便见墨衣老者双手负背,慢悠悠地从广场东南方那条通往琴舍的竹桥上走了出来,一路欣赏起明华阁那如诗如画的美景来,不胜感慨:“明华阁还是十年前的明华阁啊!”
此人正是魔宗天问!
原来就在秦天众人从沈府出回明华阁的时候,鬼王也已请出了魔宗,并说出了蒙面黑衣人一事,希望魔宗能查出这个蒙面黑衣人的身份的同时为沈鱼儿一行人保驾护航,于是魔宗暗中跟随了两千里,却也不见有任何异动,平安无事地便来到了明华阁。
优哉游哉的魔宗刚走了几步,一个黑影忽然就从竹林中疾掠而出,眨眼便来到了魔宗身后。只见她将头一抬,露出了那森然可怖的恶鬼面具,接着半跪下来,向着魔宗抱拳行礼,说道:“孤魂见过魔宗。”
魔宗头也不回的继续行走在竹桥上,幽幽说道:“起来说话,现下是何情况。”
孤魂蓦然站起,冷冷说道:“至蒙面黑衣藏入明华阁后,这半月来再也不见其出现过。经过多方查探,那个蒙面黑衣人极大可能就是6剑华师徒中的其中一人。”
魔宗手轻拍起栏杆来,漫不经心的说道:“你确定没有跟丢蒙面黑衣人?”
“孤魂的武功虽然不如魔宗您,但是说起轻功亦能与您争个长短,自然能确定蒙面黑衣人还藏在明华阁。”孤魂并不属于魔宗麾下,言语间便不觉得多了几分不卑不亢。
魔宗轻哼一声,说道:“轻功……”说着说着,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疯疯癫癫的故人来。片刻之后,说道:“此桥通往琴舍,何不看看是谁先到?”
面具下的孤魂笑了笑,知其想要测试自己的能力,当下也不推托,冷冷说道:“既然魔宗有此雅兴,孤魂定当奉陪。”
话音未落,便见二人飘然而去。两个黑影你追我赶,时而如燕子低回在竹桥并步奔跑,时而又似苍鹰旋空,俯冲而去……
三里竹桥,转瞬走完,琴师居所,近在眼前。领先魔宗十步之遥的孤魂不由得心中狂喜,当下便加快了脚步,奔向琴舍。
就在孤魂落脚之际,魔宗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负手而笑。
他根本就不是从后面奔袭而至的,他分明就是瞬间出现的,就像,就像……
孤魂似白日见了鬼,生出阵阵寒意,当下也不迟疑,双脚下意识地互踏以借力,将自己向后送去。待到孤魂撑膝半跪,面具之下的那双冷眸紧紧盯着似笑非笑的魔宗。
片刻,魔宗仰天长叹,说道:“离地长空,魅影如风。”旋即一字一顿地说道:“离——长——风!”
孤魂甚觉惊诧,想不到魔宗竟然一眼便认出了她的轻功出处,心中不禁自问:“魔宗与他有何渊源?”
魔宗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似的,笑了笑说道:“当年与离长风比较轻功,他赢了我十步。而今,你也差点赢了我十步。”旋即看向孤魂,好奇地问道:“他是你什么人?”
孤魂快站了起来,说道:“恩人!”
“恩人?”魔宗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杀手,叹声说道:“你可知你的轻功叫何名字?”
“悲回风!”
“那你可知离长风为什么要把叫做‘悲回风’吗?”魔宗凝望长空,看那浮云苍狗瞬息万变,心生恍惚,只觉得这漫长的光阴只消得一个弹指,便已经是物是人非,凭何再问,今夕何夕?
良久,魔宗见得孤魂沉默不语,不无感慨地说道:“如是千江悲回风,向来酒醒对长空。”
孤魂听罢,更是兀然无语,只觉这如佛偈般晦涩难懂,不禁问道:“此话作何解释?”
魔宗叹声说道:“酒醒方觉大梦空空,皓方知千江汇海。显然,他已经将你视为他的传人。”
什么!
孤魂心中一呼,脑海不断涌现出离长风那疯癫怪诞的言行举止来……自己又何曾想到他会把自己当成了他的传人。
面具之下的杀手,早已习惯了沉默,无声伫立。
魔宗感觉不到孤魂有任何的变化,神色难掩苍凉之意,说道:“今晚我去引开6剑华,而你则潜入剑阁,一探究竟。”
“是,魔宗。”孤魂敛了敛心神,清冷地说道:“孤魂先行告退。”说完,身形一闪,已然没入了竹林……
干脆利索,不问原因,这就是杀手!
离长风啊离长风,你若知道你的传人已然成为冷血无情的杀手,你会作何感想?
魔宗一念至此,心生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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