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复正自思忖,为何红袖的高徒曲荷会是对账之人时,忽听老王叫道:“小子,快下来,韩廷尉等着呢。”
其中一个监台的狱吏喝道:“老王,这不合规矩。他打死了过江龙,就该接受挑战!”
老王好声好气地说道:“老何,这小子是韩廷尉钦点的帐房先生,你叫他打擂台,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是我,连你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老何讪讪一笑,敦促着沈复这个财神爷下台,旋即宣布道:“徐少秋打死了过江龙,将继续挑战!”
什么?!
惊讶的不止是沈复,还有一众被关的囚犯。但见他们捶足顿胸,嘶吼起来:
“这鬼域也太他娘的黑心了。”
“我被关了十五年就看了十五年的比武,这胜利者被顶包,还是头一次见!”
“打死我老大就想逃,别给我逮着,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鼻青脸肿的那个,轻易就能打趴下,先赢一场,换顿肉吃了再说!”
“呼呼,有肉吃!老何,我打!”
最后,左边第三个牢房中一个中年囚犯拍着牢门大吼起来。但见此人高大威猛,脸比囚衣还要脏,还要黑。
但再脏再黑,也掩盖不住那双贪婪如狼的眼眸……
原还犯难该如何处理“作弊”之事的老何连忙喝道:“不愧是虎头狼,有种!”
话音未落,守在牢房的狱吏便将虎头狼放了出来。老何继续喊道:“开始下注了,买虎头狼的一赔一,买徐少秋的一赔一百!”
赔率虽讹人,但是偌大的鬼域中,从不缺赌鬼。但见他们争先恐后的掏出不知从哪弄来的银钱,尽数押了上去。
有买虎头狼的,也有不怕死买徐少秋的……
颤巍巍的徐少秋朝着沈复无奈地笑了一下,嘶哑而又沉缓地说道:“你下去吧,我可以的。”说完,凛然转身,等待着虎头狼上台。
沈复心神一震,怔怔地看着这个傲然决立的身影,血色囚衣之下掩盖不住身躯的颤抖,这时若是有风吹来,沈复都怀疑他能不能站稳。
就是这个人,不顾自身安危二度出手相救。若当中夹杂着利益,沈复便能硬起心肠,对这个心存芥蒂与怀疑的人视而不见。
可是沈复做不到!
眼看着虎头狼就要一拳劈下,沈复身形一闪,挡在了徐少秋身前,为其卸掉了夺命杀招……
虎头狼被震退之后,连忙喊道:“老何,这算哪门子事?!”
老王亦附声喝道:“小子,快下来,要是激起怨愤,连韩廷尉都救不了你!”
沈复充耳不闻,径直扶住徐少秋,说道:“撑得住吗?”
徐少秋缓了缓气息,厉声喝道:“行!”
虎头狼大喝一声,对老何嚷嚷道:“老何!你姥姥的,我要加人!”
这虎头狼是鬼域中的另一个老大,武功虽不及过江龙,但胜在“兵强马壮”,因此才能在鬼域中占有一席之位。
深知这一点的老何哪里敢“欺人太甚”,要是把虎头狼惹毛了,说不定哪天就一觉不醒了……
老何略一沉吟,说道:“要加多少?”
虎头狼双手一推,朝着老何竖起了五指,说道:“二十个!”
老何大骂道:“你才姥姥的,十个手指要二十个人,你当我不识数?”
虎头狼嘿嘿一笑,说道:“那就十五个。”
老何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就十个。”说完,也不给虎头狼讨价还价的机会,补充道:“再嚷嚷,一个人都不给你!”
虎头狼听罢,也只能见好就收,大喝道:“老狗,二狗,三狗,大猫,小猫,肥猪,瘦猪,乌鸡,白鸡,黄鸡,上来!”
老何朝着守门的狱吏努努嘴,示意开门,接着便见被点了名的阿猫阿狗气势汹汹地冲上了擂台,老何心叫不好,这些煞神若是把韩廷尉的“钦差”给打死了,那还了得!
可是话已放在前头,此时收回,这些亡命之徒说不定就要大闹鬼域了……
老何懊恼不已,却不得不想法子阻止眼前的比武,可是任其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但见老何浓眉紧蹙,面带焦虑,耳边却不断地传来起哄的声音,扰得他心烦意乱。而就在此时,头昏脑胀的老何忽听韩廷尉说道:“你们可以打,但谁敢打死沈复,我有的是法子让他痛不欲生!”
如蒙大赦的老何不由得转身一看,便见韩廷尉不知何时站在了石洞的入口处。老何观察片刻,见韩廷尉并无责备的意思,那高悬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但是韩廷尉却没有给徐少秋下“特赦令”!或许是为了平“民愤”吧……
老何恭敬地朝着韩廷尉行了个礼,便高声宣布道:“韩廷尉已下令,嘿嘿,鬼域的酷刑,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自己掂量去!”
“韩廷尉!”沈复喊停了韩廷尉,说道:“你若不释放此人,我便不帮你做账!”
韩廷尉忽地转过身来,阴沉着脸说道:“沈家公子,别得寸进尺!”
沈复冷哼一声,也不理会韩廷尉,扬声说道:“想必诸位也看见了,过江龙是我打死的,按规矩,应由我接位挑战!”
说着,便看向了韩廷尉,笑道:“就算韩廷尉也不能坏了规矩,不然这比武还有什么意思!”
声调渐至高昂,最后竟响彻整个鬼域,不单阿猫阿狗,就连虎头狼亦不觉地被热血沸腾起来。
虎头狼朝沈复送去了一个佩服的目光,表情之激扬似乎在说着:“小子,有胆量!”,接着虎头狼便带动一众囚犯,声讨韩廷尉……
既然你不愿灭火,那我就把火往你身上烧!
沈复笑而不语地看着韩廷尉,心想着无论你怎么拆这一招都无关紧要,因为这只是一着造势之棋!
沈复真正的“杀着”是引蛇出洞——韩廷尉背后之人!
敌若有动,则可破之。
这正是《兵解》之术!
韩廷尉沉默片刻后说道:“今日比武到此为止!”说完,便对老王继续说道:“你,带他进来!”
老何胆战心惊地目送韩廷尉返回石洞之后,便对呆愣傻杵的囚犯喝道:“还愣什么愣,全部都给我回去!”
“小子,快下来!”
老王不由得催促起沈复来,总觉得韩廷尉不定已经张罗了上百种酷刑,等待着沈复……
沈复点了点头,便对徐少秋低声说道:“你且小心行事,不日我便带你离开鬼域。”
徐少秋骇然,难以置信地看向沈复,便见沈复朝着自己微微一笑,便下了擂台,与老王匆匆赶往审讯室。
待沈复的身影消失在甬道中,徐少秋不觉地笑了出来,心中说道:“不枉我苦苦死撑,待你现身……”
沈复哪里知道自己被徐少秋算了一局,即便知道,目下亦无心顾及,因为他要去下那接下来的棋局——以已为棋,引动十方!
当沈复看见在案台上勾勒点描的曲荷时候,心中喜道:“着!”同时留露出他乡遇故知的惊诧之色,问道:“曲姑娘?”
曲荷听罢,朱笔为之一顿,蓦然抬,青丝随之微微一拂,最美还是眉心的那一点朱砂,点缀着倾国倾城的容貌……
“沈大哥?”
惊声娇弱,如万丈软红,撩动了沈复的神思……
沈复敛了敛神,暗骂起自己来:“什么玩意,我可是一往情深之人!”
孰料,欲眼迷离的沈复便见那万丈软红忽地向自己飘来,并且夹着沁人心扉的花香,那是牡丹的香味……
媚而不俗。
沈复心中说道:“先前怎么就没现她这么美呢?”
“沈大哥?沈大哥?”
声甜酥骨,扰得沈复痴痴傻傻,恍恍惚惚地答了一声,但沈复的脑海中却一直萦绕着曲荷的身影……
翩翩起舞,未央倾城。
“你们先把这账目对一下,我出去把今日的账目理清之后,再派人送来。”
韩廷尉的话不合时宜地传到了沈复耳边,令迷迷糊糊的沈复清醒了几分,旋即心中暗骂起来:“沈复,你想什么呢!”
“有劳韩廷尉了。”
曲荷恭送韩廷尉与老王出去之后,便听石门“砰”的一声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满脑子都是曲荷**的沈复忽地紧紧地抱住了曲荷,柔声说道:“我好想你……”
“沈大哥,你干什么?!”
曲荷一边挣扎一边喊道,待挣脱沈复的怀抱之后,顿觉羞愧难当,立马抬起手来,掌掴沈复!
啪——
空旷的石房顿时响起了清脆的声音,沈复幡然醒来,哪里会想到自己竟然做出如此龌蹉之事。
沈复怔怔地看着已退了数步的曲荷,解释道:“我……,你……”
哑然的沈复忽见曲荷举起了手,并走了过来……
沈复猛然闭眼,碎碎念道:“这不是自己!不是自己!”念着念着,突生一个激灵,旋即睁开了眼睛,说道:“我被算计了!”
此时,曲荷五指轻绕,抚摸着沈复脸,说道:“对不起。”
玉手馨香,五指绕情,消融着沈复心志……
红衣妖娆,酥胸半掩,焚烧着沈复欲(火)……
心急火燎的沈复直接将曲荷扑到在地,解罗衣,褪罗裙,共赴**巫山……
娇喘不绝,靡音不散,谁又能听闻石室外那一声嗤之以鼻的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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