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夜前那场惨烈的激战以回声的形态依然回荡在西王关外的草原上,经过了人族清理后,峡谷间只剩下了影族人的铠甲和盾牌的残片。
灰蓝色的野草早已在峭壁顶端扎下了根,因为躲过了战争的践踏,他们庆幸着随风摆动。
最近几夜,清理战场的主角已经变为了大草原上大群的食腐飞鸟,它们享用着这顿从未有过的丰盛大餐。
这些死亡使者舞动翅膀,使得影子在草原上跳跃着,点亮了死气沉沉的战场。
和野草不同,选择留下的食腐植物当然也不会错过这场盛宴。
晶莹的藤蔓映着星光,它们缠绕在一具具已经腐烂或正在腐烂的尸体上,触须状的花藤插入腐肉,不断分泌着消化液。影族人的尸体令这些植物生长旺盛,数量剧增,它们枝叶饱满,开起满足的白色花朵。
这些花朵连成了雪白的花海,在星光照耀和微风的吹拂中浮动起来,绵延起伏有如海浪翻涌不息,仿佛为了祭奠亡魂们而翩翩起舞。
这种战后萌生的凄美景象并不能让正在进驻的人族援军感到陶醉,数千匹战马早已全部累死,骑兵彻底成了步兵。
最后的一程,他们用双腿赶路,整齐划一,白色长战袍连接起来像是一条银色长龙,缓慢而安静的流入高墙。
刚刚赶到的战士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东北方城墙下那巨大的皇家战车残骸,在他们脑海中始终无法形成那激战的场景……这究竟是一场什么样的战斗?国王是如何将这样庞大的战争机器击垮的!?
不光援军不明白,就连亲身参与那场激战的战士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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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朦胧的双眼,弗拉德现自己正躺着,浑身动弹不得。
我被俘虏了!?突然惊醒过来,现头顶是自己寝室的屋顶,不由得闭上眼松了一口气。
战役结束了?记得奥图斯国王把利比多那家伙给砍了,看来是打赢了啊……太好了……不过可惜,这次没什么作为,灾星也没杀掉……没关系,来日方长,只要我还四肢健全……
想到这里,突然感到右肩一阵剧痛难当,抬了下左臂,现毫无回应……他抬起头向下看去,愣了一下,又躺了回去。
双眼直勾勾望着屋顶,沉默了很久,他突然激动地挣扎起来:“该死啊!我的左臂呢!!!为什么没了!放开我!快放开我!!!”
“王子殿下!弗拉德将军醒过来了!”是军医的声音,只听他向外高声喊着。
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听到军医向走进的人低声说道:“您果然料事如神,提前把将军捆起来确实是正确的……”
“老朋友,别来有恙?”艾瑞尤斯王子招牌式的微笑出现在了弗拉德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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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人说是灾星砍的,这下他欠你的债又多了一笔,哈哈!”搀扶着弗拉德缓慢的行走,艾瑞尤斯王子调侃着。
虚弱的弗拉德面无血色,额头冒着虚汗细声说道:“我恨你……和我说说现在的形势……打赢了么……”
“那一仗你们败了。”
“怎么可能!”弗拉德激动起来,差点又昏过去:“我明明……看到国王把利比多砍了……”
“父王确实砍翻了利比多,但是父王败了,败在影煞剑手里。”艾瑞尤斯叹了口气解释道:“利比多**死亡,但是灵魂躲到了影子里,那时的父王实在没力量去抓他的影子了。他回去后可以重塑**,相信现在已经又是生龙活虎的能蹦跶了。不过父王没那么好运,影煞剑挥出的剑风太利,无法防御,虽然表面看不出伤,但那一战父王其实被砍得伤痕累累,依靠强大的灵魂力量才能强忍着作战,而不是躯体支离破碎的散开……”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主殿前,王子推开门说道:“是王者之魂救了父王一命。”
只见王座上,国王奥图斯双眼紧闭,表情凝重,八名从教会请来的教士分散在王座四周,高举双手出淡淡的微光,为国王修复着身体……
教士已经更换了数十次,被换下的疲劳教士就在大厅的两侧休息,随时准备再次被换上。
王座旁站着一名头戴兜帽的高个子黑衣人,见到艾瑞尤斯二人到来,随即转身从另一侧低调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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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带了多少人来?”并排站在天台上,眼望草原尽头无边无际的影族营盘,弗拉德心虚的问道。
“不到一万,为了赶时间。”王子平静的回答道。
“不够啊……你看看对面……”弗拉德想伸左手去指,却可悲的失败了。
“我知道。”艾瑞尤斯继续平静的回答:“这一次,我们落后了影族太多步,虽然用急行军的方式赶在影族大军之前入关,但是仍然被困在死局中。”
“我想赌的是,如果父王无恙,这兵力便足以御敌了,这是目前局面唯一的生路。”说到这,王子意味深长的叹道:“显然,我赌输了,我的赌运一项很差。不过话说回来,利比多的身后,必有高人出谋划策。”
“那我们怎么办?”弗拉德失落的问道。
王子依旧平静,没有答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你的意思是我们完蛋了?”
王子苦笑起来,突然一侧身,挡在了身后走过之人面前行礼道:“之前一战多谢阁下的帮助。”
弗拉德急忙回身,现王子挡住的,正是王殿上那个神秘的黑衣人。
黑衣人愣了下,开始观察四周,见再无他人,于是缓缓摘下头上的兜帽。
弗拉德突然惊呼道:“光族人!?”
只见王子和黑衣人同时望向他,做出让他住嘴的手势……
在人类王国的西北,世界的边缘坐落着神秘的光之国。
千百年来这个神秘而友好的种族与人类频繁通商,因此人类认得这个种族的特征:长耳朵,灰色的皮肤,白,细长高挑的身躯,以及布满全身,白色的条状符文。
“奥图斯应该没和任何人提到过我,你怎么知道我做了什么?艾瑞尤斯王子殿下。”相貌俊朗的光族青年表情严肃,声音低沉的盯着王子质问着。
“请戴上帽子吧,这里常有人经过。”王子微笑着提醒,随后回答道:“猜的,以前听说父王有一个光族朋友,我在进城时看到黑战车的残骸,就推断应该是由强光照射影子,让其失去浮空动力而坠落的。而后在王殿看到你在父王身侧,你的身材确认了我的推断。”
“果然还是传闻更可靠些,奥图斯对你的评价太过谦虚了。”光族人戴上兜帽,同时赞许的点了点头,将手伸向王子:“尤索奇。”
“幸会,再次感谢您的帮助。”艾瑞尤斯和他握了手。
期间弗拉德只是安静的做一个听众,这是他力所能及的。
“我在开战前会离开,之后你打算如何做?”光族人尤索奇在兜帽下望着草原另一端问道。
“你的话,如何抉择?”王子反问。
“弃城,强行将奥图斯带离,全军撤向夜之都,等影族叛乱平定,再向夜王请弃城之罪。”尤索奇说完强调道:“这是建议,王子殿下。”
艾瑞尤斯笑了下,遗憾的答道:“我们进不了夜之都的……会被堵在城外,然后被利比多堵在死胡同里打。”
“先派人前往夜之都说明情况,如果夜王担心你率军生变,至少可以只放你和奥图斯进去保命。”尤索奇继续建议。
王子摇了摇头:“父王和我都不会弃车保帅,弃城不是死罪,但父王曾向创世夜王多勒如起誓,此生镇守此城,弃城后他必然自尽。”
“全军突围?以你的领导能力,应该能存活三成以上。”
“五成以上,但影族还有尚未抵达的边关大军,我们随后便会被威廉杀得一个不剩。”
听到这里,尤索奇叹了口气,拍了下艾瑞尤斯的肩膀转身离去:“奥图斯应该早介绍你给我认识。”
“站住!尤……叫什么来的那个光族人!”沉默至今的弗拉德突然声,见对方停步,于是继续说道:“你不是国王的朋友吗?你有足以撼动黑战车的能力,为什么不留下来帮我们打赢这场仗?”
尤索奇回过身,兜帽的阴影下,双眼望着情绪激动的弗拉德并不作答。
“你要是能强光,绝对是影族的天敌啊……如果能和国王成为朋友,你也不会是贪生怕死的家伙吧,为什么……”说到这里,艾瑞尤斯无奈的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而尤索奇,却已经转回身悄然离去了。
弗拉德依然很激动:“这个人以为我们能很轻松打赢决战?他怎么不了解情况?”
“不,是你不了解光族。”艾瑞尤斯答道。
“我们现在怎么办……”弗拉德回到了初始的问题,焦虑令他更加虚弱。
艾瑞尤斯将他扶稳,严肃的嘱咐道:“听着,兄弟,现在只有我怎么办,没有我们。现在你的命,父王的命,都在我手里!我准备赌一把,几率极小。如果成了,你们自然得活,但如果输了,大家都会死。”
说到这里,艾瑞尤斯突然将弗拉德的右手抓起,将黑曜石坠饰塞了过去,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除了你。”
“这是!?”
弗拉德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刚要声,被艾瑞尤斯打断道:“王姐让我将它交给你,世间仅此一件,你应该知道它有何等神力。危难关头,用它保命,祈祷你不会用到它吧。”
“对了,自己给坠饰配个绳子去。原先那条凤凰筋,作为邮费,我就收下了。”丢下愣的弗拉德,艾瑞尤斯快步离开了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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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族大军营盘的医馆中,医师们牺牲了数名无辜的影族青年,终于重塑了利比多的肉身。
由于刚刚与新**融合,还不能自如地控制身体,于是动作僵硬,扭曲得很不自然,然后从床上滚落在地……
暴跳如雷的利比多终于站了起来,他站在原地,哑了很久也没能说出什么。
灾星很想笑,但还是忍住了。他站起来,为利比多披上披风,扶他走向中军帐。
被扶入帐中,利比多的呼吸一下子便顺畅了:“我亲爱的王后!您终于来了!”
只见床榻之上,黑纱帷幔之后,倾世容颜的黑后卧在内中, 姿态婀娜,风情万种,正凝视着向自己走来的自己。
利比多一扫愁云,之前一战的不悦瞬间抛诸脑后,甩开灾星的手,加走向床榻,虽是撩开帷幔,却是脚下拌蒜,一头栽在床上。
倾国黑后“噗嗤”一笑,伸脚踩在利比多的头上来回抚摸温柔的说道:“我伟大的王啊,皇家战车报废掉都没能拿下西王关,您可真是令本宫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她一边说,一边得意的望向帐外……
“奥图斯,艾瑞尤斯,你父子俩倾尽全力创造的这点阻碍,对现在的局势而言,实在微不足道。”
“绊脚石尚需提防,而现在……”
“有危卵在冒充绊脚石,这就是本宫现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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