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门关破,城头血雨飘洒间哀嚎片野。
剑晨静立于城门前,对于数百军士的哀嚎丝毫不为所动,他的身形巍然不动,一双剑目锐利无匹,直刺剑门关内。
随着剑门关的两扇厚重木门缓缓往两侧而分,门内的情况,一点一点暴露在眼前。
当郭传宗三人刚好走到剑晨身边时,城门,终于大开。
穿堂寒风,吹得四人衣衫猎猎作响,而除了管平之外,郭传宗与凌尉,包括剑晨,面色都变了一变。
城门处,一道高大的身影昂然而立。
剑门关破,守关军士会有人前来阻挡,这一点也不奇怪,可是令剑晨有些诧异的是,这立在城门口阻挡他的人,竟然认识。
狼牙军,焦阳!
在他的身后,影影绰绰,还跟着不少面色凝重的持军士。
当剑晨等人看着焦阳时,焦阳面上的诧色,一点也不比对面来得少。
焦阳的狼牙棒余杭时被剑晨两箭穿透了两个洞,后来被狼七扛走时,也没来得及拿。
然而此时,他的双手中,竟又互握着一根比之前还要大上一圈的精铁狼牙棒,城门一开,他就待持棒怒砸。
然后,他便看到了剑晨。
剑晨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他。
空气中,突然沉凝了下来。
“见鬼了这是!”
焦阳的嘴角抽了抽,不可置信地看着剑晨,诧异叫道。
吱!
剑晨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犹豫,只一瞬间,银月撕天弓上,纯黑色的箭矢又带着尖锐的厉啸,陡然出现。
对于焦阳,他记忆犹新,也知此人的可怕,先下手为强方为上策。
“慢着,慢着!”
岂知焦阳一看他动作,额头顿时有汗,砰的一声本已高举的狼牙棒重又砸回地上,粗壮的大手连连冲剑晨摆着,一脸的痛不欲生。
剑晨锐利的目光盯视着他,动作虽然停了停,但气机却不散,仍牢牢锁定在焦阳身上。
焦阳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表情看起来很是郁闷得有些抓狂,突然暴跳道:“把你的破箭收一收,洒家不和你打!”
不打?
本以为又是一场恶战的郭传宗与凌尉站在剑晨身旁,闻言顿时面面相觑,这焦阳,怂了?
剑晨当然不可能因为焦阳的一句话,就真将混沌内力凝聚的纯黑箭矢散去,对于焦阳的话,他似乎全无反应,面无表情地,右臂又极力往后拉了拉,银月撕天,已如满月。
“呸!”焦阳愤恨地看了一眼黑到深邃的箭头,猛得往地上吐了口口水,跺脚气道:“真他娘的倒霉!”
当下竟全然不顾及剑晨的气机还锁定在他身上,豁然转身,大手一挥冲跟在他身后的军士喝道:“走走走,撤退!”
说完也不理手下军士诧异的神色,倒拖着他那根恶形恶相的狼牙棒,迈开大步便走。
他这一走,无论是剑门关的守军,还是剑晨等四人,俱都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剑晨那一箭之威,实在已经吓破守关军士的胆,之所以还能强撑着迎敌,一多半的信心,就来自威猛雄壮的焦阳身上。
谁料,这人只是站在城门口看了一眼,竟然就那么走了……
焦阳这一让开身形,剑晨即刻现,他身后那些持而立的军士,竟然全部穿着狼牙军的军服。
也正因为此,领头的焦阳一走,这些狼牙军士连片刻犹豫也不带,一收,动作整齐划一,转身跟着焦阳就跑。
说是跑,阵型却不乱,丝毫没有因为焦阳的不战而退,影响到这些军士的半分士气。
不消片刻,城门口空荡荡一片。
焦阳的离去,正如他的出现,同样都充满了突然。
剑晨的内力箭矢还未散去,却听凌尉在一边疑惑道:“咦,在剑门关守关的,怎么会是狼牙军?”
“对啊。”郭传宗也从再遇焦阳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附和道:“巴蜀之地应属剑南节度使管辖,狼牙军乃是安禄山的私军,怎么会巴巴地跑来守关?”
“嗨!”管平却满不在乎道:“那安禄山如今身兼三镇节度使,几可称作藩王中第一人,来剑门关有什么好稀奇。”
耸了耸肩,又道:“或许他想更进一步,作四镇节度使呢?这些狗咬狗的事情,与咱们可没关系。”
“话是这么说……”凌尉紧紧皱着眉头,无法释怀道:“但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其实……”剑晨保持着满弓之势,终于开口,道:“也没多复杂。”
三人闻言,正不明所以,突见剑晨身形一动。
他单腿一曲,身躯高高仰起,银月撕天上那枚纯黑箭矢的空气摩擦声更加剧烈,箭尖所向,已直指城头。
舌绽春雷,陡然一声暴喝:“刚才那个,下来!”
一股暴虐的气势直透上天,城头数百军士见那黑箭将未,骇得个个惊惶倒退。
“少侠,少侠……”
惊恐弥漫下,又听剑晨指名叫他,那之前领头的军士险些吓破了胆,神色间的惊惶比起同僚来只多不少,身躯颤了数颤,好不容易才壮着胆子出面应了声。
剑晨冷冷盯了他一眼,也不说话,箭头一移,对准了他的鼻子。
“哎,哎……且慢,且慢!”
那军士一见,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从城楼上跑了下来。
刷!
纯黑箭矢猛得一收,消失不见的同时,银月撕天也由弓形重新变回千锋短棍。
那领头军士正翻滚到城门口,一见之下,顿时惊为天人,双膝一软,无数个响头便磕了下去。
“少侠饶命,少侠饶命……”
凌尉在旁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有所觉,凑到剑晨耳边道:“奇怪,你看他的军服,却又不是狼牙军所有。”
剑晨点了点头,他早在焦阳退走时便已见到城头的守军所穿的军服胸口上,并没有那狼牙军所独有的狰狞狼头。
再加上焦阳走时,一众狼牙军军士也跟着走了,而城头上这些,虽然也怕得要命,但个个如同脚下生钉,只顾着筛糠,却不跟着走。
这其中,定有着不对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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