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得了个大晴天,太阳暖洋洋的,姚肆在纱锦庭寻了个好位置,躺在石凳上晒太阳。
纱锦庭是阳山书院一处独特的休息区,假山盆栽水池金鱼,装点的十分惬意,就连冬日少见的花都开的到处都是,姚肆认不出这些花,闲得无聊,便盯着研究。
“此为铁兰,形似蝴蝶,却质硬如铁,苞片一开便能长达数月不凋,严寒的冬日也不受影响,实为花中将军。”
姚肆偏头一看,翻身而起,“公羽少爷也有闲情在此处赏花?我还以为只有女儿家喜欢这些,想不到京中男子也喜好这口。”
公羽北笑了笑,在另一个石墩上坐下,“你莫要说话夹枪带棒,我并无恶意。”
姚肆耸了耸肩无辜:“我也没有恶意----公羽少爷既然有雅致,我也不好扰了你兴致,便先走了,您慢慢儿赏花。”
她可不想与这个摸不清的公羽北多牵连,总觉得跟这人扯上关系就没好事。
公羽北一副受伤模样:“姚姑娘莫不是看不起我公羽北,这般排斥我,可是我哪里得罪了姑娘?”
姚肆打了个寒颤,抱着胳膊就要走:“公羽少爷误会了,我怕冷,先回去了。”
刚刚走出几步,见迎面而来四个生徒,姚肆脚下一转就要换个方向,却被四人急步追上将其四面围住。
“姚姑娘好,赏花呐----”为首的瘦瘦高高,要不是面色轻佻让人生恶,倒也不失为一表人才。
姚肆点头算做招呼,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情绪,“烦请几位挪个步。”
蔡文反而上前一步,与姚肆也不过半臂距离,笑盈盈道:“我们刚来姚姑娘就要急着走,可真叫人难过;你我不在同一学所,没机会与姑娘相处,可是叫蔡某遗憾得很,姚姑娘若肯垂青,蔡某荣幸之至。”
换做其他女儿家,被四个男子围住,又听闻这等轻薄话,定是要羞愧的哭,公羽北好整以暇的坐在石凳上,眼睛却一直盯着姚肆,那眼里的笑意分明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
姚肆回头看他一眼,眼里噙着笑意,这就是你的目的?呵----该说是幼稚呢,还是无聊呢,想她姚肆曾半月与男子同吃同住都没什么,何况区区几句轻薄话,不过----既然你公羽北要玩,何不玩大点。
她含羞带笑对蔡文道:“承蒙蔡公子青睐,只是适才公羽少爷他------弱水三千独取一瓢,还请蔡公子见谅。”
蔡文一愣,明显没反应过来,困惑的看着公羽北,姚肆趁他们发愣之际,迅速的退出包围圈离开。
她的声音也不小,那番话好巧不巧的让园里附近几人都听了个清楚,包括他公羽北。
蔡文顾不得姚肆,去到公羽北跟前:“公羽兄,不是说给她个难堪吗,怎么变成公羽兄对她表了意?”
公羽北脸色一阵黑沉,本想让蔡文戏弄姚肆一番,没想到反而掉进自己挖的坑,顿感憋屈,冷哼道:“既然她都可以不顾声誉,我一个男儿还在乎什么。”
然而他实在没料到,这荒唐的话经过一下午,竟传成了一个话本子,说他公羽北爱慕姚肆,日日备受相思之苦,食不知味寝不能寐,甚至还写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这样的情诗表明心意。
公羽北听闻后,气的差点掀桌子,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不白冤,本来传一出一段佳话对他也没多大影响,毕竟京中爱慕他的年轻姑娘多了去了。
偏偏这话本子说他才是受尽相思苦的痴情郎,如此丢颜面的事,他能不气吗。
姚肆正优哉游哉的吃着烤花生,见李婆子没吃,剥了壳递给她一些,“李婶儿,这花生烤着吃更香,挺脆的,你尝尝。”
李婆子欲言又止的看着姚肆,“姑娘,你可知道外面都传了什么话?”
“什么话?”姚肆不懂,摇摇头。
李婆子哎了一声担忧道:“外面都说姑娘与公羽家少爷---算了,疯言疯语罢了,过一阵儿就散了,要知道去年刘温爱慕娄小姐的事儿,更是闹得人尽皆知。”
“姚肆,你给我出来。”
姚肆一颗花生刚刚喂进嘴里,被这气急败坏的声音吓得咕噜一口吞下去,咳了咳,站起身,对不明所以的李婆子道:“李婶儿你先吃着,我去看看。”
李婆子也跟着起身:“我也去看看,别是找姑娘麻烦的,婆子虽然不中用,好歹还能给监院通个信,管他谁家的少爷,在这里,还是监院说了算。”
姚肆很是感动,点点头与李婆子一起出去。
公羽北阴沉的看着姚肆,不得不说这女人真真厉害,能让他这般失态丢脸的,她也算第一个。
姚肆笑笑,站在院门口,与公羽北隔了两丈远:“公羽少爷这会子跑来找我,岂不是坐实了谣传。”
“看来你还知道事态严重。”公羽北冷笑:“我公羽北不是卑鄙小人,事关你清誉,你便出面澄清此谣传子虚乌有,我便作罢。”
姚肆无辜耸肩:“这时候想要澄清难道不是越描越黑?谣传而已,书院里没什么趣事儿,大家抓着不放议论几天也正常,等时间过了,自然就淡了。公羽少爷不必担心我,反正我行的端做得正,随他们说去。”
公羽北见姚肆不买账,几步走到院门口,盯着姚肆的眼里像是冒了火,“若非你胡说八道,这谣言能传出来?
你毁我名声,此事非同小可,你以为有人给你撑腰就能高枕无忧?你可别忘了我姓什么。
不过是贱民一个,痴心妄想要考取功名,你难道不知出头的总是死的很惨。”
姚肆静静的听着,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动,“公羽家是仅次于太尉的武学世家,我草民一个怎敢轻视。
倒是公羽少爷,与其在这里与我讨说法,不如想想话从何处传出,现在的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找出造谣之人,再令其辟谣?
你若真觉得我说出的话别人能信,我辟谣又何妨,怕只怕被人当成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而弄巧成拙了。”
公羽北气急,姚肆这般泰然,犹如一团棉花,这口气吐在上面,连条缝儿都没砸出来,越发让他郁闷。
姚肆心头冷笑,公羽北若不故意找人为难她,她也不会让他难堪,这算是一报还一报了,又开口道:“当时在场的只有蔡公子一行,会不会-----”
“不可能。”公羽北回答的肯定。
姚肆挑了挑眉:“哦?公羽少爷倒是信任他们,呵呵,我也就随便一猜。总的来说此事错在我,毕竟是我说了让人误会的话。
那蔡文语言轻佻,搬出公羽少爷的身份也是被逼无奈,还请公羽少爷大人有大量莫怪,不如这样,你我去文殊阁找监院给讨个说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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