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晓静倚墙而立,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随着天色变亮,院子里来去的人多了起来。
这些人无不穿着朴素,见人谦和,神色泰然,俨然一副副农民的打扮,但从他们走路的姿势不难看出,他们不是纯粹的农民,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纪律性极强的战士。对于这一点,曾经在农村出生、长大,深知农民生活,后来又经历了很多波折,进入革命队伍的乔晓静来说,一眼便可看出其中之不同。
这是一支农民武装,是一支革命的队伍,没错,他们绝对是革命的队伍……乔晓静在心里念叨着,脸上露出了笑容,她回头看到因为寒气重而蜷缩在草堆里的阿紫,激动地差点扑过去,她想告诉阿紫自己所想到的一切,她想让阿紫跟她一样高兴地笑起来。
最终,乔晓静并未惊醒阿紫,她环视了一周那间四处漏风、破败不堪的囚室,看着眼前散发着霉味的干草,瞬间的激动就这样消减了大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乔晓静转过身紧紧抓住窗户上的木棍,双眉拱起,锐利的目光盯着外面,她明白她和阿紫还是阶下囚,纵然有满肚子的话想对院子里来来去去的人说,但也不可能是现在。
“怎么啦?”阿紫眨巴着眼前,拨拉着身上的干草,迷迷瞪瞪走到了乔晓静身边。
“你说,”乔晓静扭头看了一眼阿紫,淡淡的说道,“他们将咱俩关在这里,除过送来一顿晚饭,怎么就再也没有人管了呢?”
“你饿了?”阿紫搓揉着眼睛,似乎还没有清醒过来。
“我没饿,可是你疯了。”乔晓静没想到阿紫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略显失望地摇着头,坐在了炕沿上,仰头出着长气,一副百无聊赖的神情。
“那你,”阿紫这才发现乔晓静不在身边,回头看到她坐在炕上叹气,随回到炕上,看着乔晓静说道,“你怎么啦?是不是这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乔晓静摇着头说道,“我只是觉得咱们总被关在这里可不行,毕竟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处理,怎么能总呆在这儿呢?再说了,咱们从关进来到现在,时间也不算短了,不管怎么处理咱们,总有个结果了,不能总这样没人理睬吧?!”
“要我说,”阿紫站起身来,抓着一根干草,边踱步边摇晃着干草,一副了然全局的神态说道,“他们之所以如此待咱们,有两方面的可能,一方面那就是他们忙别的事情,将你我给忘了,根本就想不起来在这间破屋子里还关着两个对革命至关重要的人物。”
乔晓静看到阿紫这副做派,原本以为她一觉醒来,会有什么高见的,没想到又弹起了昨日的老调子,遂不耐烦地摇着头,一脸的失望与无奈之色。
“这另一个方面,”阿紫似乎并未看到乔晓静的神色,接着说道,“那就是这些莫名其妙之人根本没有想好怎么处理你我,他们只能将你我放凉了,让你我彻底死了那份跟他们斗争到底的心,并向他们低头,主动说出你我身份,还要按照他们的意思交代罪行。”
“嗯,”乔晓静淡淡的说道,“别说,还真有可能是这样,毕竟他们不是土匪,也不是日伪军或地主老财手下的家丁,他们是一支革命的队伍,不能轻易对咱们动粗,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你我,只得暂时先关起来。但你后半部分的分析我不认同,若真是打算将你我放凉,让你我昧着良心去按照他们的意思交代罪行,那无疑就是让你我自生自灭。”
“有道理,”阿紫忽地转过身来,冲着乔晓静点着头,嘴里咬着那根干草,一本正经地说道,“那这是第三种可能,压根不将你我当回事,让你我自生自灭,这样对他们来说也省事,起码省了来回审问你我的这数趟折腾,同时也省了很多人力和时间。”
“我算看出来了,”乔晓静拍了拍阿紫肩膀,摇着头朝窗户走去,边走边说道,“你啊这一觉睡醒,别的没有长进,倒是顺着杆子往上爬的功夫见长了。”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啊?”阿紫噘着嘴说道,“以为我听不出来,我能听出来好赖话的,你这是在骂我,说我顺着你给我的杆子往上爬哩。我知道,你心里烦,我心里也不好受啊,可有什么办法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得想办法出去,光愁,就算是愁死了,问题照旧解决不了,故而我这是为了不让你心事太重,跟你开玩笑罢了。”
“算了,”乔晓静说道,“我也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起来早是因为睡不着。不过我相信我们会出去的,而且还会安全的离开这里。”
“这么自信?”阿紫弓着腰,歪着脑袋看乔晓静,一脸的俏皮相。
“对,就这么自信。”乔晓静解释道,“因为他们跟你我一样,是老百姓的队伍,是革命的队伍,他们专杀鬼子和汉奸的队伍,又怎么可能对你我下手呢?”
“这……”很显然阿紫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不说这个了,”乔晓静叹道,“我现在担心的不是你我的处境,而是翠玉、大志和大个儿他们,咱们一夜未归,也没有给他们捎信回去,不知道豆腐坊乱成什么样了!”
“是啊,”阿紫也叹道,“过去是别人,都能吵翻天,现在是当家人不知所踪,自然是比过去有过之而无不及了,但愿翠玉姐能够镇住他们,别让他们出了乱子才行啊……”
赛西施豆腐坊,外面看去一切如旧,可后院的确乱成了一团。
“谁都知道,”乔双喜带着从乔家村出来的兄弟们十多个兄弟,将翠玉和大志围在了其中,不让他们出门办事,那乔双喜说道,“你们跟晓静时间很长,比我们这些兄弟们与她相触时间长得多,我们不知道她现在何处,你们不应该不知道啊?!”
“我说过了,”翠玉说道,“她和阿紫出去办事了,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的话呢?”
“那你告诉我们,”乔双喜逼问道,“她到底去了哪儿,我们要去找她,我们害怕她有危险,我们要去保护她。”
“是啊,是啊!”
“我们害怕她有危险。”
“一夜未归,我们不放心。”
“你们不去找人,我们自己去找,告诉我们地方……”
眨眼之间,乔双喜身边的兄弟们你一言我一语,就像石块掉在了蜂窝之中,顿时一片混乱,他们一个个目光犀利,指指点点,似乎不是来讨论问题的,更像是寻衅挑事的。
“这个……我真不知道。”翠玉摇着头,一脸无辜的神情。
“你不知道?”乔双喜往昔憨憨的笑容荡然无存,脸色异常阴沉,阴郁的眼神在翠玉和大志身上游移着,带着怒气说道,“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都是三岁的小孩子吗?分明是你不想告诉我们她们的去向,说白了,你们根本就没有当我们是自己人,根本不信任我们,大小事情只让我们去做,从来就不想让我们知道你们心中所想的事情……”
“各位兄弟,”大志觉得乔双喜的话很容易引起误会,若再让他说下去,不但会伤害战友们之间的感情,而且还可能导致扩建不久的游击小分队分崩离析,遂插言道,“乔组长和阿紫出去的时候除翠玉姐外,咱们的确都不在身边,但这并不代表翠玉姐就会什么都知道,是不是?大家也都看到了,短短一夜时间,翠玉姐憔悴了不少,这说明什么?说明她跟咱们是一样的,也不知道乔组长她们的状况,也很担心她们的安危啊!”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一个个低下了头,似乎都陷入了沉思。
“不对啊,”突然,烟袋子打破了这个暂时的平静,他左顾右盼一番,而后带着不解的语气说道,“昨天晚上大个儿负气出走,他干什么去了,难道不是去找晓静她们了?”
“这个……”大志略顿了一下,点头说道,“应该是,当时他吵吵着出去了,说的就是要去找乔组长她们的。”
“他知道乔组长她们的去处?”毛蛋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应该不知道,”大志说道,“若是他知道,当时也就不跟翠玉姐争执了,当时你们都看到了,他也是想从翠玉姐嘴里得知乔组长她们去向的。”
“那他人在何处,现在?”毛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大志。
“我跟你们一样,”大志解释道,“大个儿出去的时候,我们都坐在院子里,谁也没有问他去哪儿,更没有人跟他出去,我又怎么知道他人哪儿呢?”
“什么都不知道,”乔双喜皱着眉头说道,“凡事都一问三不知,既不知道晓静她们的下落,也不知道去找晓静她俩的大个儿的下落,我就不相信此前你们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你们就没有什么秘密联络的方式?”
“这个还真没有。”大志的回答显得苍白无力,尽管他说的是真话。
乔家村来的兄弟们又是你一言他一语,与乔双喜一样不愿相信大志给出的答案。
“既然,”乔双喜咬着嘴唇说道,“你们不愿告诉晓静下落,那我们也不勉强你们,我们自己出去找人!”
“走!”众人异口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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