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终于要开场了,三日之期已到,某倒要看看那闻名天下的狄御史能够使出什么手段来,劝说百姓离开。”当义仓的大门打开,一位位穿着官衣的扬州官吏缓缓走出来之时,不远处一座高台处,熊武,叶文轩,温玉荣三人正颇为悠闲的坐在这里,那模样,仿佛他们眼前的这一幕并不是现实,而是戏台上的傀儡戏一样。
“手段,他能有什么手段,还不是那些官场上的老一套,现实毫无用处的劝说,等到劝说无用之后,就要衙役强制驱赶了,依我看我们在这里纯粹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在家中饮酒作乐来的爽快。”温玉荣不屑的说道。
“黑呵呵,饮酒作乐什么时候不行,可眼前这场景却是千载难逢,我倒是希望那狄仁杰能够有些新奇的手段,如此也不枉我们下如此本钱和他周旋,你们说呢?”熊武说道。
“呵呵呵.........”
........................
“诸位乡亲父老,某乃是钦差御史狄仁杰,不知道诸位为不各自归家,安生度日,却要在这里围堵义仓,莫非诸位要谋反不成。”
在众多官员走出义仓大门之后,原本围堵在义仓外面的百姓就不再说话,即使偶尔有人低声议论,却也声音格外低沉,根本不足为第三人知道。
这也是华夏百姓历来的弱点,无论什么成就和身份,只要见到官老爷,都会无形的矮上三分,有时候连行为动作也不利索,甚至于话都说不出口。
原本心中就懦弱,在听到狄仁杰口中那‘造反’两字,许多百姓浑身一阵发颤,身形就不由自从的低矮了许多,有些人更是满脸大汗,眼神飘忽不定,一看就是准备逃跑的样子。
“哼,狄御史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刑狱大家,这扣帽子的本事实在是高明,我等乡里乡亲虽然在这里聚集,却也只是为了保证我等的救命粮食不被某些昏官当成晋升的资本,从来当成升官的政绩而已,又怎会有造反的意思,如果狄御史觉得自己身居高位就可胡言乱语,随意冤枉好人的话,我等也就只能认命了。”就在此时,一阵怒斥声从百姓中猛的响起。
“好,这场戏终于有看点了,某倒要看看,今日那狄仁杰究竟如何下台。”高台之上,熊武三人颇为兴奋的说道。
除了熊武等人,在场的其他人听到此番言论,大多都有些发蒙,许多人心中就一阵黯淡,对于他们来说,狄仁杰此番话虽然说的有些过分,可狄仁杰毕竟是朝廷任命的钦差,别说一个小小老百姓,就连扬州的土皇帝,一州刺史董浩之在狄仁杰的要求下,也只能乖乖的交出自己的大印。
“呼啦”
一阵衣衫摩擦,脚步挪移的声后,义仓外面空出了一片空地,就看到一个麻衣青年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旁边再也无他人。
“你乃何人,居然敢如此和钦差说话,莫非不怕人头不保。”这一次站出来怒斥的是狄仁杰身后的宋璟。
“哼哼哼.......”
宋璟的话引起了麻衣青年的一阵冷笑,而后就听到他又接着道“人头不保又如何,如果我们今日不能够团结起来阻拦官府盗取我们辛苦积攒下来的粮食的话,恐怕早晚会有一天,也会向城外那些灾民一样,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满脸憔悴的等待死亡,如果真的会有那么一天的话,现在人头落地又算的了什么。”
“胡说八道,某看你言谈举止,颇为不凡,应该也是读过书,学过圣人之言的,怎么却如此无礼,不知道忠孝节义,上下尊卑,莫非你这么多年的书,都独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宋璟毕竟入仕时间太短,在听到麻衣青年如此侮辱的话语后,忍不住心头火气的怒斥道。
“哼,这位郎君,某究竟是不是胡说,大家心知肚明,再说了,正是某从小熟读圣人之书,学习圣人之道,今日才会站在这里,言辞声讨你们,‘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如果能够用某的人头,换取扬州无数乡亲无数血汗积攒下来的粮食的话,某可谓是死得其所。”麻衣青年说道。
“你.........”
“嗯,四郎退下。”被麻衣青年气的快要跳起来的宋璟正要开口反驳的时候,狄仁杰猛的开口将他喝住。
随即,狄仁杰向前走了两步,来到麻衣青年身前,仔细将他打量了一番后,点点头才说道“不错,不错,有胆识,有担当,可惜就是太过于年轻,这性子实在是过于鲁莽了,好好调教几年,将来又是一员朝廷柱石。”
听到狄仁杰的夸赞,除了董浩之,宋璟等人脸上有些微妙的变化之外,剩下的人大多不解他话中的含义。
“你既然自小熟读圣人典籍,为何如此好赖不分,眼看百姓聚集于此,一不小心就会引起动乱,不仅不加以劝解,反倒还鼓舞他们,甚至于加入他们之中,合力对抗朝廷,你这是何意。”狄仁杰接着问道。
麻衣青年看到眼前的狄仁杰,虽然比许多人强得多,最起码能够站在这里不胆怯,不惊恐,可还是有些紧张的。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答道“回禀狄御史,并非是晚辈不懂朝廷礼法,非要煽动乡亲与朝廷作对,可朝廷此次却是过分,那义仓之中的粮食,原本就是我等扬州百姓省吃俭用,准备用来度过灾荒的备用粮,可现在,官府居然想要用这些粮食来究竟城外的灾民,虽然救济灾民也是一件好事,可狄御史有没有想过,如果将这义仓的粮食挪作他用的话,万一将来发生灾祸,这扬州上下十多万人丁,又该如何处理,莫非也要向他们一样,拖儿带女的到处就食,每日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不错,我们不能让出粮食。”
“就是,义仓的粮食本来就是我们的,外人谁也不能使用他们。”
......................
麻衣青年说完之后,百姓之中就有一行人领头叫嚷起来,一时间,大多数百姓也顾不得其他,纷纷叫喊起来。刚刚平息下去的气氛,又一次的热闹起来了。
“哈哈哈,不错,不错,先前的努力没有白费,要的就是这种场景,闹吧,闹吧,你们就尽情的闹吧,最后将狄仁杰给闹的灰溜溜的滚回长安城,朝廷废除灾民南下就食的旨意才是最好的。”叶文轩大笑道。
如此纷乱的场景中,谁也没有留意到,在激动不已的百姓中,有那么一些人,手中拿着长条形的口袋,神情冷漠的观察着周围,并且是不是的在一些人的身边停下来,默默的观察着他们,而能够让他们停下来的人,都是一些分外积极的人。
“这位郎君,如此说话就过于偏颇了,对于朝廷来说,从来没有什么地域之分,在朝廷眼中,凡是我华夏子孙,都是我大唐子民,任何百姓遭受了灾难,朝廷都有责任让他们生存下去,河南,河北之地遭了洪灾,这些百姓流离失所,在本地待不下去了,南下就食,这原本就是朝廷的一项德政,怎么会过分呢。
至于义仓的粮食,虽然义仓中的粮食都是诸位乡亲辛苦积攒下来的,可危急关头,朝廷临时征调,又有何不可,再说了,朝廷只是临时征调义仓中的粮食而已,等到官仓中的粮食准备妥当后,还会从官仓中对义仓进行填补,绝对不会平白消耗义仓一粒粮食的,又怎能会让扬州百姓在灾祸之年无粮可吃呢?”狄仁杰说道。
“嗯,不好,要遭。”
当狄仁杰说出这番话后,董浩之,熊武等熟知此种内情的人心中跳过一丝不好的感觉。
其实,这次事件之所以会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归根结底就是因为谣言的威力,原本狄仁杰和朝廷的打算是,在这次灾民南下就食之时,如果一些州县官仓中的粮食不足以支撑灾民消耗的话,就要先从本地的义仓中征调一部分粮食,用以缓解粮食紧迫之情。
当然了,这些从义仓中征调的粮食在将来肯定是要从赋税中减免,从而一粒不剩的归还回去的。
可在扬州府,因为熊武等人的私欲,他们派人传递出去的消息就是,朝廷准备使用义仓中的粮食,来救助那些南下就食的灾民。而根本没有提,官府会在事后归还这一条,
这一下子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毕竟只要是人,就是有私欲的,谁会希望自己辛辛苦苦落入,省吃俭用生下来的粮食,最后被官府用来当成人情,救助别人。
‘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就让整个扬州的百姓心中升起了一丝气恼和不甘的心思,在在有心人的煽动下,他们就这么聚集在义仓外面,来保护自己的粮食不成为别人的口中物。
这件事说来简单,可如果不是碰到狄仁杰这种大胆之人,能够在危急关头,站出来和众多百姓对话的话,凭借别的官员那贪生怕死的性子,说不定这个计划还真的能够实现。
可随着狄仁杰将这个消息说出去之后,这个谣言就彻底的不攻自破了。
果然,在狄仁杰说完,所有听到的百姓瞬间都愣住了。
“你.....您.....您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您的意思是说,从义仓里面抽调粮食,并不是无常的,而是在将来会填补上的,可是如此。”麻衣青年呆愣了瞬间后,颇为急切的向狄仁杰询问道。
“当然,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朝廷会使用义仓的粮食来救助灾民吧,简直是太可笑了,我大唐王朝圣君当世,不说人人富足,却也不至于去占你们的那点东西,朝廷的旨意明确表示,这次灾民南下就食,所有开销和花费,全部会在以后的赋税中扣除,绝对不会让一个百姓受到损失,你们居然听信一些有心人的谣言,前来围堵义仓,实在的太过于愚蠢,也太过于可笑了。”宋璟终于报复了刚才的一箭之仇,脸上也变得得意万分。
“这.........”
宋璟的话说的虽然有些难听,却也让麻衣青年和众多百姓无言可辨,甚至许多百姓因为羞愧,纷纷低下头颅,不敢看向狄仁杰等人。
“大家不要相信他们,他们这些当官的,都是最会骗人的了,他们现在如此说,根本原因就是想要将我们给骗回家去,等到我们回去之后,他们就会将义仓的粮食运出去,救助城外的灾民,至于最后会不会返还义仓的粮食,谁又能够保证,到时候他们不还的话,我们又能够怎么他们,还不是只能忍着,所以,大家千万不要相信他们呀!”
“对呀,对呀,这位郎君所言不错,他们都是骗子,我们千万不要上他们的当,诸位乡亲都想想,这么多年了,我们上过官府多少次当了,难道你们这次还要被他们的花言巧语所期盼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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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众人纷纷为自己的鲁莽而感到懊恼,后悔的时候,一声声凌厉的喊叫从百姓间传出,此起彼伏间,让大多数百姓都能够听得清楚。
这些喊叫之人,因为所说的问题都是格外敏感,在加上身为官府,特别是封建时代的官府,朝令夕改更是家常便饭,这也导致了百姓对官府的不信任越加严重,所以,在这些人喊叫之后,原本已经相信了狄仁杰所言的百姓,又一次充满了疑惑。
“哼,跳梁小丑,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居然还想在某的面前施展,实乃不自量力透顶,现在先不和你们计较,等一会就让你们知道某的厉害。”对于这出现的异状,狄仁杰不仅没有感到诧异,脸上反倒闪着几丝笑容,只是他的这笑容让人看起来充满了诡异之感,和他往日和风细雨的性子大相庭径。
“狄御史,事到如今,仅仅凭借您所言恐怕不可能让我等相信了,如果狄御史所言为真,还希望您能够拿出确实的证据来,否则的话,恐怕诸位乡亲是不愿意离开的。”麻衣青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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