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狄先生,郎君,叛军一部约有万余人,已经到达城外,看情况他们是准备入城。”扬州城刺史府,段简躺在木榻上,和狄仁杰,董浩之等扬州城的官吏静静的坐在这里。
“知道了,传令下去,按照原定计划,万万不可提前动手,打草惊蛇的话,这些天的准备,可就功亏一篑了,还有,告诉他们,我们和敌人人数相差太大,尽力动用陷阱剿灭敌人,万万不可和敌人硬拼。”段简说道。
此间,虽然论职务的话,董浩之这个刺史最高,狄仁杰次之,可此次战斗早就已经说好了,全权由段简做主,所以,段简才能如此从容的下令。
“小的领命。”听到段简的命令,周兴领命而去。
随着周兴的脚步声越来越小,大堂中也越来越寂静,除了段简和狄仁杰等几个心有静气之人外,大多数官吏脸上纷纷显漏着惴惴不安的神情,却因为不敢吭声,只能强忍着。
相对刺史衙门大堂的寂静,城门口却显得异常热闹,在于飞虎的带领下,万余天道教叛军浩浩荡荡的涌进了扬州城。
“徐文虎,率领本部人马拿下军械库,赵锐,率领本部人马拿下官库.......”
驱马进入扬州城后,于飞虎向身后的心腹发布命令道,而得到命令的叛军首领也异常兴奋的领命而去。
发布完命令后,于飞虎才悠哉的带着闫明等人想着扬州城刺史府行去。
城门处因为城头火把的照耀,并不显得过于黑暗,可真的进入到扬州城后,人们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天地,一个多月的战斗,让整个扬州城处于极为破败中,许多屋子都被拆毁了,为的是将屋中的木头用来烧火或者做成滚木进行防守,即使有一些完整的房屋,却也因为长时间的没有清洁,而显得有些肮脏,让人看了之后,难以相信这就是曾经富庶的扬州城。
“可惜,可惜呀,好好一座富庶之城,就此毁于一旦,扬州府的安心官吏也实在是暴殄天物。”看着路边那破败的场景,于飞虎也忍不住叹息道。
“监军何必如此感叹,所谓新朝新气象,大唐官吏不知道珍惜如此宝地,现在这处宝地落入到了监军手中,假以时日,肯定让他变得更加富庶。”闫明说道。
听到闫明此言,于飞虎脸色露出一丝笑意,嘴里却打趣道“你呀,也就是这张嘴太过于讨巧,要不然........”
“啊.......啊.......”
于飞虎的话刚刚说一半,猛的听到一阵惨叫声从身后发出。
“.嘶聿聿......”
“啊.......呼呼呼....”
情急之下,于飞虎猛的勒住马缰,马匹忍不住猛的前蹄抬起,一把将于飞虎给摔了下来,让于飞虎一阵痛呼。
可惜的是,他的痛呼也没有维持多久,从第一声惨叫开始,他身后的天道教叛军就开始了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伴随着惨叫声的是一阵阵破风声,沙场老兵都能够听出来,这是利箭射来的声音。
“不好,监军,我们中埋伏了,快,快躲起来,快躲起来呀!”关键时刻,闫明冒着箭雨冲到倒在地上不断痛呼的于飞虎身边,一边喊着,一边将他给拉到了街边一处屋檐下。
“呼呼呼.....闫明.....这....这究竟.....究竟是怎么回事,唐军不是都已经出城了吗,为什么城中还有唐军,还有,他们怎么会偷袭我们的,使用的还是弓弩,快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边忍着疼痛,于飞虎闫明厉声问道。
听到于飞虎的喝问,闫明满脸无辜的答道“监军息怒,这件事小的委实不知呀,是不是这些人是留下了断后之人,看到我们入城了,就趁机偷袭我们。”
表面如此说,闫明心中却已经乐开了花,甚至还巴不得唐军的攻击更加猛烈些,好让他快点结束这种给人做孙子的事情。
闫明一番话,让于飞虎不再发问了,看来他也同意了闫明的解释,毕竟这种解释也是目前最合理的,要不然的话,如果有人说这是唐军专门设下的诡计,目的就是诱骗他们上当的话,恐怕于飞虎才会真的将他当成奸细给就地处决了。
“孙德祖,某命令你带人尽快消灭这些唐军,某带人先走一步。”短暂思考之后,于飞虎命令道。
“请监军尽管放心前行,某一定将这些唐军全给碎尸万段,决不放过一个。”听到于飞虎的命令后,一个拿着双斧的汉子朗声道。
“好,好,好,只要剿灭这些唐军,某就算你大功一件,事成之后,某一定会向丞相替你请功的。”
于飞虎可谓是深知蛊惑人心之道,一番话说的孙德祖等叛军将士一阵心潮澎湃。
有了阻拦之人,于飞虎带着闫明等人,继续向前行去,当然了,这一次于飞虎就不像刚才一样招摇了,躲在众多叛军人中,跟随者众人向前行去。
同一时间,整个扬州城像是这种偷袭,到处都是,被于飞虎命令前去接管那些重要地方的叛军队伍,碰到了各种各样的袭击,有的行走中突然掉到了深不见底的陷坑中,当然了,陷坑底部插满了削尖的木头,所有人落下去的叛军将士像是万箭穿心一样,痛苦不堪。
有的向于飞虎一样,碰到了连环弓弩的袭击,黑夜中,他们根本就分辨不出来,这些弓箭是从什么地方射来的。
除了这些,还有的是被人隔着一堵墙用长竹竿捅死了,有的被洒满了火油的地方烧死了一大片,一时间,原本寂静无声的扬州城,到处充满了凄厉的喊叫声,让人闻之毛孔发寒,仿佛来到了地府一般。
................
“大将军,扬州城中好像有些不对劲,按理来说,所有唐军都已经出城,现在已经被我们给困在这里了,怎么还会有惨叫声传来,莫非城中还有唐军不成。”城中的动静并没有避过成为叛军的耳目,有人在感觉不对劲之后,向李明鹤禀告道。
听到禀告,李明鹤略微沉吟片刻后说道“不用担心,恐怕是唐军余孽在城中顽抗而已,于飞虎手中有万余大军,虽然只是一些乌合之众,可对付那些顽抗之徒也是手到擒来的,我们现在还是尽快剿灭这些唐军,大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两万多人居然连区区数千人残兵败卒也拿不下来,简直给我丢进了脸面,告诉他们,谁敢畏缩不前,格杀勿论,让侍卫营前去督战。”
也无怪李明鹤会心生怒气,在他眼中,数千残兵败卒而已,这其中还不都是经过训练的唐军,还有许多青壮在其中,可就是这样,不仅顶住了他们两万多人的攻击,反倒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如此战绩,让自傲的李明鹤怎么能够满意。
“杀,杀,杀.....”
“大将军有令,奋勇杀敌着重赏,犹豫不前着杀无赦,中军给我冲呀!”
李明鹤重罚命令下达后,原本畏惧唐军的叛军果然爆发了巨大的战斗力,一时间,给唐军也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相对于叛军的疯狂,唐军却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动,因为是防守阵势,唐军采用的是圆形阵法,也就是最外围是一圈拿着盾牌的士兵,仅仅连成一圈,后面是长枪手进行攻击,在后面是拿着短刀的刀手,最里面却是弓箭手。
这样一圈圈的下来,成功的阻拦了敌人的靠近,也最大限度的保持住了己方阵营的安全。
“孟郎君,看来叛军是发狠了,不知道那支援军什么时候出动,不会是等到我们快不行的时候才出手吧!”一个副将向大阵中央的孟忠询问道。
“该出手时就出手,不是时候的出手,只会平白的增加无畏的牺牲,即使我们都死了,只要援军能够剿灭叛军,我们死的也是值得的。”孟忠冷冷的说道。
听到孟忠的话,周围所有人,都忍不住的感到嘴里发干,却无话可说。
..........................
“陈督尉,动手吧,再不动手的话,那支队伍可就要全军覆没了。”不远处的高地,一个校尉向陈国泰说道。
可惜的是,陈国泰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根本就没有一丝的回应,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远方的战斗。
军队作为一个纪律部队,最高的就是军令,除此之外,就算是皇帝的圣旨也要拍在军令的后面,因此,许多唐军将士虽然看着远处的大战,心潮澎湃不已,却因为没有得到命令,只能强忍着,继续等待。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这段时间中,被李明鹤叛军包围的孟忠队伍,先后遭到了无数次的攻击,仅仅被叛军打入大阵里面就有四次,最后一次最为凶险,就连孟忠也不得不拎着钢刀亲自上阵才将叛军驱逐了出去,为此,孟忠胳膊上被砍了一刀,深可见骨,腿上被长矛刺了一个对穿,连站都站不稳了。
“全军听令,唐军已经坚持不住了,给我冲下去,将他们给全部斩杀。”
李明鹤虽然一个多月也没有攻下扬州城,可那只是天道教的叛军过于无能,他本身还算有些能力的,在第四次唐军遇险的一刻,他已经看出来了,唐军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只要在发动一次攻击,破灭唐军大阵,剿灭唐军反手可得。
有了李明鹤的带头,天道教叛军的士气也高涨了起来,所有还能够战斗的叛军将士,纷纷拿着刀剑向唐军残部冲去。
“诸位兄弟,看来今天我们都要交代在这里了,只是,就算是死,我们也不能如此窝囊的死去,我们要让那些叛军看看,我们活着是爷们,死了也是鬼雄,就算过了在长的时间,也要让他们提起我们都感到害怕,你们说是不是。”
看着蜂拥而来的叛军,孟忠拄着一根长矛,朗声说道。
“对,对,对,活着是英雄,死了是鬼雄,我们都是爷们,我们不怕他们。”一个个唐军残兵,用尽最后力气的高喊道。
.....................
“兄弟们,将士们,我们不远千里从岭南道这里,为的是什么,为的是剿灭叛军,还江南百姓一个朗朗乾坤,为的是建功立业,让自己更上一层楼,现在我们战斗的时候到了,愿意为国为民,升官发财的跟我冲呀!”
当李明鹤率领全军冲向孟忠等唐军的时候,在一旁埋伏已久的陈国泰终于跳出来喊道。
“哈哈哈,终于等到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该死的天道教叛军,让你们尝尝小爷这百炼钢刀的滋味。”
“杀,杀,杀”
..............
相比孟忠等唐军那视死如归的哀怨,相比李明鹤叛军那眼看胜利到来而爆发的勇气,陈国泰和这支军队的将士才真的是士气无双。
从段简招募兵丁那些建州平叛,而这些人主动率军前来归附,就能够看出来,这些将士都是胸中有抱负之人,可惜的是,在建州之时,因为各种原因,导致他们并没有排上大用场,这一次到了扬州城外,终于有机会好好的干一票了,他们怎么会不感到兴奋。
一个个仿佛下山猛虎一样,蜂拥着向天道教叛军冲去,当然了,冲锋归冲锋,他们却并没有无头苍蝇一样的胡乱冲锋,而是按照平时训练之时,以各自的队伍为主题,攻向叛军的各个薄弱处,很快,在他们这种攻击下,叛军就像是被肢解的老虎一样,即使平时在凶恶,可没有了爪牙后,他们也只是一个待宰的羔羊而已。
“什么,他们.....他们是谁,他们怎么来的。”
陈国泰这支队伍的突然出现,让所有天道教叛军彻底呆住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眼看胜利在握的时候,居然会有这么一支军队冲出来,更加恐怕的是,这支军队早就已经埋伏在这里了,而他们却毫不知情。
相对于天道教叛军的恐惧,孟忠等唐军的反应就和他们恰恰相反了,他们是兴奋,激动,甚至有了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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