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少需要十个可以重复的基本套路,然后每种类型都有三到四个套路,这些套路要详细到,多少时候可以用什么手法拍摄,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逆光还是顺光等等。人物情绪是悲伤的话,可以有几种方式表达,手和脚如何摆放,五官怎么变化,人物情绪是快的话,手和脚又应该如何摆放,五官怎么变化。这样一来,拍摄的时候,就让演员和导演根据实际情况下进行排列组合,节省很多事情。”李旭这时继续说道。
伊莎贝尔露出惊愕的目光,而李旭还在说着:“两版《玛戈皇后》已经证明为了套路的可行性,接下来就是进一步研究如何初步将其流水线化,还需要很多功夫。”
“你把电影艺术当成什么了!”她终于忍不住质问道,语气很是严厉,眼中隐隐还带着怒火,双手也捏成了拳头。
但是问了一句后就没有更多的话,而是看着他,等待他的解释,这要放在以前,就算不会拍桌而去,也会扭过头一副不想跟你说话的模样。
所以,李旭还是将她改变了不少。
“当然是赚钱工具啊,”他笑了起来,“我可是个资本家,流水线是目前最好的赚钱模式,如果能打造一条电影流水线制作模式,那是一件大好事。”
其实,另一个时空里,好莱坞在这方面进行了足够多的尝试,并且总结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公式。比如要从漫画小说里找题材啦,要找年轻人担任主角啦等等。
总而言之,自尊战胜危险,人情战胜科技;道德战胜智商,乡土战胜都市;童年战胜成年,纯真战胜暴力;弱者战胜强者,初学战胜学霸;信心战胜资本,意志战胜势力;个人战胜集体,善良战胜偏见;正义战胜邪恶,光明战胜黑暗。
真正的普通人的生活,本来就很枯燥和乏味,大家进了电影院只是想要好好放松几十分钟,代入主角在幻想中少少的追寻一下成年之后只能在梦中回味的东西。
这个时候,你特么的还给观众喂翔,绿帽虐主怎么让人难受怎么来,要是喂得好,能引导观众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问题去思考也就罢了。可连故事都说不清楚还要生硬的喂翔,让观众代入进去后忽然被糊了满口,如果电影结束能上台打人而且不犯法的话,观众绝对会对导演制作人饱以老拳。
但是,这些公式和套路,最多就是丰富了电影制作者的工具,有了更趁手的模具,能让一些天赋不算高的制作者也能很顺利的制作出票房不错的电影,可归根到底,依然还是手工作坊那一套。
李旭想要的,是真正的流水线,即便是刚出炉的新人导演和新人演员,只要有一定的功底在,老老实实按照这套流程拍一部电影,中途不出什么幺蛾子,不想着表现什么自我和艺术,也能制作成一部中规中矩的,可以让人打发时间的电影。
没办法,就大陆那帮人,根本教不出好导演,另一个时空那些破票房记录的电影,执掌导筒的到导演,不是香港出来的就是半路出家的。
李旭估摸着,要是真能搞出流水线来,到时候有更多的人想要半路出家做导演,也能有个参考不是?
至于好莱坞,资本说话的地方,对这种东西只会欢迎不会拒绝。又没影响到那些艺术电影导演,以前怎么玩,以后还是怎么玩啊。
反正他今生有时间有精力有金钱,总不能让人生寂寞如雪吧?
然后伊莎贝尔不怎么认为:“你是在毁灭电影艺术!”
她这么说的时候,嘴唇抿得紧紧的,胸口明显的一起一伏,看上去是真的生气了。终究是法国姑娘,而且她很清楚,李旭又那个能力和实力这么做,这么几年下来,他做的那些事情从来没有瞒过她。
“我想,有两点需要纠正你。”李旭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首先,你永远无法否认,电影的第一属性是娱乐;其次,很抱歉,我真的不觉得,一个还不到100岁的产业,能有什么艺术可言。”
伊莎贝尔当即变了脸色,但李旭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你觉得弗朗索瓦·特吕弗能在艺术上和李奥纳多·达芬奇比肩吗,伊莎?”
“当……当然不能。”伊莎贝尔憋了好半晌后才这么说道,语气很不情愿,而且马上又辩解道:“他们根本没法放在一起比较,各自的方向都不同。”
“本质上是一样的,”李旭毫不客气的驳斥道,“都是不断积累,然后量变引起质变,再捕捉质变时产生的那一道美。达芬奇用了一生的时间去将这道美描绘出来,他的作品跨越了时间,直到现在《蒙娜丽莎的微笑》也是文艺复兴时代最出色的作品之一。而特吕弗的电影,能在跨越足够长的时间后,得到这样的称赞吗?”
伊莎贝尔蹙着眉头,觉得不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辩驳。
“知道达芬奇和特吕弗在艺术上的区别吗?”李旭忽然又问。
智商被压制的伊莎贝尔只能很不服气的摇摇头。
“很简答,达芬奇的每一笔画都是自己亲手画上去的,每一份颜色都是自己调试的,每一处细节都是自己观察的,他可以将自己的感悟尽可能的通过自己的手和画笔表达出来。而特吕弗,需要告诉演员接下来的镜头要怎么演,告诉灯光师接下来的光线要怎么打,告诉摄影师接下来的镜头要怎么拍,最后想要表达的东西真的全部都是他自己的吗?”李旭笑眯眯的问道。
不等伊莎贝尔说话,他马上又说了起来:“我知道,你肯定会说,电影终究体现了导演的意志,尤其是艺术片,我也不否认这点,但是……外在表现的时候终究是演员是灯光师是摄影师,不可避免的会沾染上他们的想法和感受。换句话说,特吕弗的作品,不如达芬奇的纯粹。用极限坐标来形容,他们都无限趋近于零,但是达芬奇离坐标线可能只有几毫米甚至几微米,而特吕弗至少也是以米来计算,所以……”
李旭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达芬奇是艺术家,而特吕弗以及这些所谓的电影人,充其量只是匠人罢了。”
接下来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伊莎贝尔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咖啡杯,什么话都不说,直到他轻轻敲了下桌子:“伊莎?”
“你都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伊莎贝尔语带着怨气的说到。
李旭哑然失笑,正要开口,旁边却传来一句有些生硬的英语:“买花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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