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人形木偶被无形的线牵着走过山走过水,紧跟在神秘的白衣男人身后。白衣男人抱琴走在前面,伸手拨开垂落的树枝,随意的朝着身后这几个突然出现的人类看了一眼。白色的双眸含着些微戏谑,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众人低垂着脑袋,很乖很安静。
很好。白衣男人不动神色的微扬起嘴角,继续朝前方走去。
一边走,一边絮叨。
“这里很多年不曾有人来过,你们这些小家伙能来到这里也算是不容易的一件事。我方才发现你们之中竟然有一只小凤凰,难道是家里的长辈让你回老家看看?”
“此间现世的人少的可怜,你们不过五个人,竟然有两个都是人类。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你们也敢贸然闯进来?”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家里的大人没有跟你们讲过这里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么?”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我和终古在这里这么多年,也没有人陪我喝酒,今天倒是有人陪了。”
没有想到这个白衣男人竟然是一个话痨,一路上絮絮叨叨的不停的开始讲话。不仅自娱自乐,还自问自答。
谢九黎心想,果然是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里面独处久了,心理的变态程度简直让人刮目相看。只可惜他们每一个人都被他控制着,手脚都不是自己的。腿在动,手却一直僵着,这样弯腰垂头的姿势痛过麻过,便只剩下木了。除了心思还能自己支配,简直就像是灵魂装进了一个木偶的身体里面。
莫兔兔因为身体麻木的滋味太难受,眼框红红的蓄着泪水。纵然是心理上坚强,也耐不住身体本能的反应生理上的溃败。
谢九黎等人保持着长时间诡异的安静,整个山林里面回荡的只有白衣男人一个人絮絮叨叨的声音。对于谢九黎等人而言,身体的麻木和耳边的聒噪结合在一起,每一秒钟都像是在凌迟处死,痛不欲生。
穿过一条小道,一座草屋出现在众人面前。当然了,谢九黎他们并不能看到草屋。只是突然发现脚步停在了原地,竟然没有接着往前走。不约而同的,众人都在心里默默舒了口气,心想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现在所遭受的这一场酷刑总算是结束了。
下一刻,谢九黎等人便发现身体的主动权又都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只是这个时候的回归,开心远远不及找回主动权之后的痛苦。每一寸皮肤下面都好像都有无数只蚂蚁在蠕动噬咬,无法控制的战栗,无论如何抵抗都不能消减半分。
过了很久,谢九黎才慢慢找回正常的感觉,终于有力气尝试着慢慢直起腰来。
草屋前方有片池塘,白衣男人站在池塘边上一脸沉思的表情。
谢九黎看向他,白衣男人像是能看到似得,开口说道:“你们这群小朋友,不给你们点儿苦头尝尝,便永远长不了记性。”
谢九黎:“......”
众人虽然身体不再受到限制,却仍然不敢轻举妄动。
片刻,没有听到声音的白衣男人突然嗤笑道:“你们当真是......”
猼訑开口道:“这里可是风居山?”
白衣男人回头看向他,渗人的白眸望着猼訑黑洞洞的眼框,不答反问道:“你的眼睛呢?”
猼訑皱眉,这恐怕是他一生中最讨厌别人问他的问题没有之一。“你问的,不是我要回答的问题。”
白衣男人做出恍然的样子:“奥,原来是不太好的过去。”顿了顿,又道:“这里是风居山。”
猼訑:“你是谁?”
白衣男人闻言却是仔细的想了想,好像猼訑问的是一件关于别人的事情一般。好一阵,才道:“我是谁呢?......时间太久,我也快忘了我是谁呢......”
莫兔兔终于还是没忍住反呛道:“你这个人真是奇怪,居然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你还能记得什么?”
莫兔兔冷不丁的爆出一句话来,魏小安在听到莫兔兔开口的时候简直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停掉了半秒钟。他伸手抓住莫兔兔的手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那么用力的握着。
莫兔兔果然瞬间闭了嘴,正想可怜兮兮的告诉魏小安自己的手腕很痛让他轻些。可是当他看到魏小安整张脸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苍白如纸的模样,蓦然间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抿着唇,眼中的光亮暗了暗。她怎么总是在让魏小安担心呢?
白衣男人没有在意,却也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望着眼前的湖面,慢慢的开口:“你们来风居山做什么,我没有兴趣。不过我有两个选择给你们。”
谢九黎微怔,但白衣男人却没有听他们说话的意思。只见他紧接着道:“第一个选择,被我奴役,哪天我心情好说不定会放你们下山。第二个选择,只要出了我这里,无论是下山还是上山,你们都是死路一条。”
被人奴役或许还可能会被奴役一辈子,但是会活着。
也可以活着离开,只要踏出这地方,等待这谢九黎等人的便是死路。
这两个选择看似是选择,但实际上却是根本没有选择。无论哪一种,都不可以选择。
“......”
众人没有说话,白衣男人也不催促。
谢九黎看着白衣男人嘴边似有似乎的促狭的笑意,心中那股不顺不痛快就越来越旺盛。像是有一种控制不了的情绪要从身体里面迸出来。但是他不能,他必须在这个不知深浅又无法对付的男人面前克制,不能给别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看上去,他们的处境的确麻烦。
猼訑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道:“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白衣男人看向他,白色的瞳孔空荡荡的,“你问。”
竟是意外的好说话。猼訑微怔,转瞬便接着道:“既然这里是风居山,那么......”猼訑顿了顿,道:“非墨可在这凤居山上?”
白色的瞳仁细微的颤了颤,白衣男人看向猼訑目光困惑:“你说谁?”
猼訑重复道:“非墨。”
无比清晰地两个字,却好像加深了白衣男人的困惑。他满脸疑问,蹙眉来来回回的看着眼前这五个人,眼中全是难以置信。他好一阵才道:“这个名字,你们为什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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