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平顶主厅里,马老大坐着沉思,在他面前郑高也一脸阴沉不语。笔趣阁WwΔW. biqUwU.Cc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两人都还没有饥饿感,那些果腹的肉食虽然美味不过细想起来令人作呕。
“过去三天了,主上的援兵在哪里?”
马老大无声咆哮,饥饿使他不复当初气势,何况面前的郑高从来没有怕过他的土匪之气。
郑高嘴角青,这是被马老八打得,不过他再不会如此,第一口人肉就是马老八肩膀上撕扯下来,当时郑高吃得相当美味。
清醒过来后的他吐的也相当酣畅淋漓,性格注定他不能成为生啖人肉且谈笑风声的枭雄。
“哼哼,马兄还未说那些财宝从何处取得?”
马老大语塞,雁春君助他成为马匪王,而他提供钱财兵力,虽说马匪是个不讲道义的职业,不过面对强有力的老板也要乖乖服从。
“嘿嘿,郑老弟怎么还生气了,我这不是着急吗,眼下再不来援军山寨可就破了。”
这时候马老大也不顾“身份”,低声下气求着郑高,原因无他山上唯一与外界沟通的方式就是他的一只小地鼠。每次花上半月时间与留在山下的细作通信,才保证大平顶被围三月仍能从山下抢到些许粮食度日。
不过搬救兵有些难为,郑高也是为了保命稳住马老大才透漏。依靠地鼠传递消息缓慢,而且此时也不敢说雁春君一定会来救援。实际上经历了武阳大战,加上代郡争夺失败,赵氏全数占领。
明里暗里雁春君都岌岌可危,自身难保尚嫌不足,哪里有功夫在意太行里的几个残兵败卒,他的后台不日要来蓟都慰问燕王,自然是要全程陪同。
“我也晓得此中厉害,不过你上山有财宝,其他人就只有人肉果腹。盛怒之下,孙武在世也难以化解,所以当今之计不如将财宝分了,令大家混乱中冲下山,也算保住大家性命,再不济散落的金银也能阻挡山下官军的追击。”
马老大一阵肉疼,思来想去还就这么一个办法,一咬牙一跺脚点了点头,像是割了他的肉一般不舒服。
“大当家的,六爷求见。”
“那个废物来干什么,让他滚蛋。”
马老大刚刚痛失所爱,正是伤心时刻,此时马老六来见让他想起山寨就是在他手里被人围困,使得弹尽粮绝,不得不散财自保。
“六爷不肯走,他说有妙计献上,可保大当家的全身而退。”
禀报的小卒愈紧张,战战兢兢盯着马老大的眼睛,只要眉脚上扬那么他今日便不用回去,半个时辰后自然被大家吞入腹中。
不料马老大眉头紧皱,半晌后摆手道:“让他进来。”
小卒逃命似飞奔出去,看着一脸笑容的六爷心里说不出的舒服。想着这么好的人面对盛怒的马老大,不禁提醒道:“六爷进去小心点,大当家看着心情不好。”
马老六一愣,心里又添了几分勇气,如今人心所向,马老大已是众叛亲离,还怕他个冢中枯骨乎。
进的大厅,气氛果然压抑,一股血腥味使劲往马老六鼻子里钻,顶的他不禁揉揉。
“六爷鼻子不舒服吗?”
郑高一边阴阳怪气地说道,他赶紧放下手,自然地给马老大行礼道:“山寨存亡在即,老六承蒙大哥提拔忝居头领,思来想去无以为报,愿带弟兄们拼死开道,为大哥掩护下山。”
眉头上扬的马老大登时乐的腮帮子撕裂开,拍着马老六肩膀道:“好兄弟,危机见人心,只有你真心效忠我。”
“切”
郑高一旁嗤笑,马匪也有兄弟情,他是绝不会信。人和人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好比此时他对雁春君无半点用处,落得困守山寨等死的下场。
而且郑高不认为自己能安然逃出赵正的包围圈,不过他更感兴趣的是马老六突然的变换。前几日他还被马老大打得半死,如今伤口未痊愈,就甘愿为自己仇人赴死。
这是一场骗局,不过心眼被财宝迷住的马老大丝毫不觉。郑高也没打算说出,因为计划失败与否山寨都注定被攻破,到时候马匪死活不知,不过他自己一定会死。
单是为了笼络姬冲,赵正就有一千种理由杀了自己,这一点在郑高知道姬冲与赵正共守武阳后坚信不疑。
“不过其他的弟兄可能不愿意,所以咱们要仔细谋划一番……”
马老六的阴谋已经完成一半,马老大丝毫没怀疑答应了去别院密谋,而且安排的人手都是些平日里与马老六交好的小头领。
郑高冷眼旁观一切,或许这也是自己的一次生机,他悄悄来到后山,对着悬崖峭壁一声长啸,不一会脚下变多了只兔子大小的地鼠。这是他看家绝技——驯兽术,其实还有更为有效的飞鸽传书,不过几次为保民军加菜后,他就放弃那种方便而又华丽的通讯方式。
“成败在此一举,只看你这个畜生的本事了。”
郑高闭眼想到,绝处逢生,山下砍出宽一里的空心地带,绝不是什么清理道路,赵正是想让山上的人都变成烤乳猪。
山间别院里,马老大揣着个鼓囊囊的包袱悄悄赶来,哪里有一山之主的样子,分明像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农。
“吱呀”
门扉打开,马老大悄悄掩上,急着看包袱的他浑然没注意身份为花奴的魏镣,此时也端坐在正堂偏座。
金银显露,马老大一副肉疼的样子道:“这些是赏给弟兄们的,可是我一半家产,都拿着分了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半晌无人动手。
“区区一包袱财宝,竟值得大当家拼死杀回山寨,在下实在佩服。”
“重财宝更重兄弟,这是……”
马老大心疑,一个花奴也敢对自己如此说话,他使劲摆出往日的凶煞模样。可能是方才怂包样太过令人深刻,一干头领无人惧怕。
“造反啊,老六在哪里?”
“在…,六爷在偏厅安排弟兄。”
一吼之下,平日里在属下心中的积压迸,有个头领紧张下说出有伏兵的事。
“不是说密谋嘛,怎么还要给小卒们商量?”
好在马老大只想到人多了就要多些财宝去分,没有注意其中的不同。使得最蹩脚的造反剧在他这个更蹩脚的老板手下正常上演。
魏镣见状笑道:“大当家不必担心钱财,只需一件东西就能省下一箱财宝。”
“什么……”
话音未落,一颗大好头颅落地,众头领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即使在马老大脑袋骨碌几米远后还是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唉,主将贪而无用,属下懦弱无胆,焉有不败之理。”
一阵叹息后,魏镣很自然坐在主位,号施令道:“将六爷请过来,我有事吩咐。”
刚才怯懦的头领马上接收新老板的指示,不一会马老六急匆匆跑过来,先是对着地上的尸体震惊,而后才振声道:“马老大私藏金银不与兄弟分享,此为不德;杀手足兄弟充作军粮,此为不仁;危难关头想让兄弟为其受死,此乃不义。
如此当家焉能服众,故而今日我将其斩杀,若有不服者自可与我辩解,我当以德服之……”
“信号。”
魏镣打断马老六慷慨激昂德上位演讲,一阵急促的金锣声响起,胡甲带着保民军不到半个时辰占领整个山寨。
还是在山间别院大厅,马老大的尸体尚且有余温,不过此地的主人已经变成笑眯眯的赵正。
“卫火,小五他那个主人在哪里,不是说要献给我一个稀世珍宝吗?”
卫火从怀中掏出一本花名册,道:“这是那人要我交给主公的,他说等主公看完后他再献宝也不迟。”
“倒是有点意思。”
赵正随手翻阅起来,眉头愈紧皱,堂上诸头领皆不安抖。这个表情伤害实在太大乐,每次出现都会有人被拉进厨房,虽说赵正不会如此可是长久来的压力使然,还是令他们恐惧不已。
“哼,烧杀抢夺,倒是五毒俱全,焉有活命之理。”
赵正一声暴喝,卫火带着众亲卫就要动手。
“饶命啊大人,小人愿为您做牛做马。”
呼啦啦一帮人跪在地上,不顾马匪伟大职业,不顾堂堂七尺男儿,涕泗横流顿痛苦。
赵正叹息一声,转瞬想到武阳时拔刀自刎的恨事,刚才下的决心此时踌躇起来。
半晌后才道:“放了他们吧,请那位先生进来,告诉他我谢谢他的宝贝。”
哑奴小五,当年赵正第一个认识的人,逃命时误入马匪群中,被带回折磨,终于变成现在这个痴呆哑奴。被魏镣救下后成为他的跟班,平日里照顾他的起居,不想听到赵正的名字使他想起来那么点记忆,才有胡甲秘密接触何苗,策划出刚才那一幕。
“魏镣先生,我家主公说谢谢你的宝贝,他请你进去要当面致谢。”
魏镣微微颔一礼,看似面上不惊,手里的唐刀却握的愈紧。怒是平民都会的本能,忍怒就是帝王才有的本事。
那本花名册里记载着马匪干的所有欺男霸女,烧杀抢夺的记录,赵正看完却能忍住不杀这些为的头领。那么他已经通过魏镣的笔试,接下来的面试恐怕也能通过。
进院时一片落叶飘在他肩上,忽然使他想起那句谶言,“灼灼桃木,困于幽谷,三岁不觌,西伯来顾”。当年自己来到山寨时不也是落叶季节,如此真是飞熊出世之际。
“将军仁义,魏镣愿再献出一绝色美女,不知将军可愿收入帐中否?”
魏镣说完笑着抬头看向赵正,面试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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