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幼青从洞府回到成圣殿,见三鬼与花慈阳还等在那里,遂把井里情形讲给众人听。
三鬼对这位少年时的同门颇感兴趣,花慈阳却是若有所思。韦幼青要回成圣殿换衣服,花慈阳正好陪着他前往。
“你想对我说什么?”
花慈阳斜睨了韦幼青一眼,“我想说的就是你心里想的。”
韦幼青向四周看了一眼,悄声问道:“武者,以你的见识,觉得阿桃能与紫狸一样,被灵水唤醒所有的前世吗?”
“所有的前世?”花慈阳苦笑,“那怎么可能?几万年的修行岂是几口水可以唤醒的?”
“其他的呢?”韦幼青道,“紫狸的修为也没有找回来,这不奇怪。”
“记起前世的事?可如果是这样,青狸没有理由不告诉我们。她的前世也不是什么秘密。”
韦幼青沉默不语,也许有秘密呢?
韦幼青回房换过衣服,又到花惜间房里去看女儿。
花惜间睁开眼睛,见是韦幼青,笑道:“怎么又来了?”
韦幼青一怔,他今个儿还是头一次来看女儿。不过昨天他也来看过女儿,无论是按着汉人习俗还是按着土人习俗,他来的次数都多了一些。
韦幼青笑道:“想女儿了呗。”说完上前去抱女儿。
花惜间却突然惊叫一声,吓得韦幼青差点把手里的女儿丢掉。
“你怎么了?”韦幼青觉得花惜间眼神有些涣散,急忙问道。
“你怎么能掐我女儿的脖子!”花惜间吼了一声,不顾一切的扑向韦幼青。
韦幼青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花惜间如母老虎一般扑过来,一把从他手里抢过孩子。
结果她用力过猛,却又体力不支,刚刚把女儿抢到手,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韦幼青急忙蹲下身子去扶,却被花惜间避开了。可她身子虚弱,自己爬不起来,孩子又被花惜间压在身子底下。
韦幼青奇怪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没有听到女儿哭,他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不安袭来,一把推开花惜间,把女儿抢到手。
花惜间再次扑过来,韦幼青急忙后退闪开,低头查看女儿状况。他把手搭上女儿脖颈儿,心里顿时一片空白。
果然如他所料,女儿的鼻息脉息俱无,已经死了。
那种失去亲人的痛楚再次排山倒海般袭来。不同的是,观澜现在又活了。可女儿却身体冰凉,就算花慈阳又从哪里弄来个魂魄,也已经无法再让女儿复活。
“来人!”
钻心的痛楚让韦幼青心中的杀意波动,他的喊声让等在外面的花慈阳,甚至在第四层说话喝茶的华圣泽与阿桃都吓了一跳。
在另一个屋子里休息的两个嬷嬷不知发生了何事,花惜间睡觉时不喜欢屋子里有人。嬷嬷们在花惜间睡觉时是不能待在她的屋子里的。
可韦幼青的声音着实吓人,两个嬷嬷战战兢兢的应了一声,见花慈阳在门口,知道这个孩子是祭司的朋友,且看起来面善的很,拉着他一起进门。
韦幼青的眼睛闪着狼一般的光芒,手里抱着他的女儿。这个他还没来得及起名字的女孩儿。
花慈阳也有些惊呆了,他走近韦幼青,示意嬷嬷去扶起昏倒在地的花惜间。
华圣泽与阿桃也跑了进来,华圣泽一看见韦幼青手里的孩子,不由得眼睛都有些发直。
“怎么回事?”
华圣泽的声音里也隐藏着一触即发的暴虐之气,花慈阳知道必须把这两个人弄走,防止他们忍不住杀人。
“你们二人都是仙身,想干什么?”
花慈阳冷冷的声音传入华圣泽与韦幼青的耳中,带着一种冷冽的穿透力。让二人冷静下来。
花慈阳见二人眼中的火焰渐渐消失,这才上前,一手拽住一个,要把他们拉出这间屋子。
“还我女儿!”
身后花惜间的声音凄厉的响起,花慈阳才想起韦幼青的手里还抱着孩子。他急忙寻找阿桃,想让她把孩子从韦幼青怀里抱出来。
阿桃却不用他吩咐,主动走上前来,安抚着韦幼青,把孩子从他的怀里接过来,交给前来的嬷嬷。然后又跟着韦幼青一起走出房门。
虽然阿桃所做的一切都合情合理,可花慈阳总觉得阿桃似乎过于镇定了一些,那黑亮的眸子里似乎多了许多深不可测的东西。
喜事一下子变成了丧事,年轻的祭司在祭祀大典前主持了自己女儿的丧事。把她葬在外祖父奴汉的身边。
花惜间却认定是韦幼青掐死了自己的女儿,甚至连当时去出诊的陈雅淳都有所怀疑。她认定这个女儿不是韦幼青的。
可按着南人婚俗,这个女儿本来就只是圣女一个人的。韦幼青心里有苦说不出,这位年轻的领主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韦幼青此时却避开所有人的视线,躲在上阳真人的洞府,跪坐在青狸的雕像前,与那双能温暖天地的眼睛对视着。
“尊者,为什么要这样呢?您慈悲待人,为什么要毁天灭地?为什么你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我女儿的命?”
不仅花慈阳注意到阿桃的眼神的变化,韦幼青也注意到了。那双能温暖冰川的眼睛,曾经温暖过雪狸的整个生命。
他的女儿是中了曼陀罗花毒死掉的。韦幼青在花惜间卧房香炉里,找到了这种细微的烧过的花粉末。韦幼青心里苦笑着,泪水无声的滴落。
从小他逼着花惜间戒掉曼陀罗花,反而让他女儿对这种毒花毫无抵抗力。
因为花惜间一直把珠玉茶作为熏香的缘故,所有的人都没有分清楚屋子里飘荡的气味是曼陀罗花,而不是珠玉茶。
实际上,从阿桃恢复以后,花惜间房里的熏香就已经换成曼陀罗花了。过重过浓的曼陀罗花连花惜间都出现了幻象,就更不要说他的女儿了。
只是花惜间出现幻觉以后却怀疑是他要杀死自己的女儿,这让韦幼青心里很难过。
韦幼青再次苦笑了,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他居然怀疑那个女孩儿不是自己的孩子,连韦榕都说他是自寻烦恼。
两人之间的两小无猜难道没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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