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普领最先反应过来,招呼着大伙喊着:“好了好了,没事了,我们回家吧!”又过来拍拍李征陈崇的肩膀:“好兄弟,多亏了你们来帮忙,一起回帐子喝杯马奶酒吧!”
布奇过来扶起阿莫娅,缤哥指挥人将海东青装进笼子,还低声嘀咕了句什么,没人听的清。Ω笔 趣Ω阁Ww『W.ΩbiqUwU.Cc李征把投向远处的视线收回来,对着萨普抱拳道:“领客气了,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方才出来的急,还不曾向大将军详说。现在没事了,我们还要回去复命,今日就不去了,改日定当去领帐里讨杯酒喝。”
阿莫娅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含羞带怯的看过去:“李大哥,陈大哥。”
陈崇笑道:“阿莫娅越来越漂亮了。”
阿莫娅脸更红了,娇笑着低了头。
萨普道:“既然这样,就不耽误两位了,慢走。”
李征抱拳:“留步。”两人回到自己的队伍,翻身上马,带着人走了。
没了外人,缤哥才不服气道:“明明是阿莫娅又哭又跪让那帮人心软了,关周军什么事,还要谢他们?”
萨普厉声道:“闭嘴,你想让你妹妹下跪乞求的事传遍草原吗?已经丢过一次脸了,还要丢更多次吗!”
缤哥也明白,低声道:“我知道,就是白白欠他们一个人情,我不甘心。”
“有什么不甘心的,不要说他们帮过我们很多次,就是他们现在的力量,做我们的贵客也是完全够资格的!”
缤哥这才闭了嘴,布奇不想气氛这么沉重,故意笑着说:“没想到这些人对美丽的女孩子这么心软,不会是看上阿莫娅小姐了吧?”
“布奇!”阿莫娅不好意思的推了布奇一把。
萨普沉着脸,真的是这样吗?
与此同时,归程中的李征和陈崇也在讨论这件事。两人不急,只留下几个士兵跟在身后,让副将带着大队先回去了。
陈崇:“我来猜一猜,这些人的来路。”
李征:“应该便是传说中的‘乌云百骑’。”
陈崇干笑:“我还真怕他们六亲不认,跟我们干上。不过乌云百骑,想想也挺刺激,对上了胜负如何,真想试试。”
“传说乌云百骑是梁军中最神秘的一支部队,直接听命于大将军魏源,却不曾见他们执行过任何军务,不参与任何训练,连将领是谁都有好多人没见过。因他出现时总是带着面具。”
陈崇:“所以说他们为什么会走呢,一开始他们并没打算给我们面子。难道是因为你自报家门?”
“明明是阿莫娅的哭求打动了他们。”李征打断他。
“哈,你当他们跟你一样吗,怜香惜玉?乌云百骑打响名头的一仗你忘了,阿克萨的马贼,三百多人,男女老幼无一活口,其中难道没有漂亮姑娘?”
“你说的也对,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明知道我们是大周军队还要拔刀?一点面子都不给……”
陈崇一笑:“我猜因为魏源大将军,没事儿恐怕都要找事儿跟我们打一架。”
李征不置可否一笑,魏源啊,这倒确实有可能。
大梁的北疆大将军魏源,本是大内侍卫。二十年前大梁被窝阔伦攻陷,是护送太子东行的十六卫士之一。后成为长公主萧勉的侍卫统领,在公主府一呆就是十多年。后经长公主举荐至北疆戍边,屡立战功,升至如今的大将军。因着长公主与大周的恩怨,魏源对周军没有好脸色也不奇怪。
“你说乌云百骑会不会就是魏源一手搞出来的?”陈崇突然说。
李征微微一笑:“从他们出现在草原的时间来看,确实有点联系。可是魏源有必要这样藏着掖着吗?梁军对草原诸部除了严防就是驱赶,从来没和气过。何必再单拿出一支军队来做差不多的事?再说乌云百骑,从他们做过的事来看,行事果决狠厉,不动则已,一动必是血流成河。可他们的目标都是草原上声名狼藉的马贼,未曾听闻对平民动手。所以虽然听着心惊,名声倒还不坏。”
“可他们确实是梁军啊。”陈崇再次肯定。
“这个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李征摇着头:“倒像是为民除害似的,魏源肯定不会这么干!”
“想不通,别想了。反正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回去了。”陈崇伸个懒腰:“回家喽!”
李征笑笑:“你走了,阿莫娅小妹妹要伤心死了。”
“都说了不可能的事,你又扯出来干什么?”陈崇眼珠一转:“不如你把她勾引过去,你虽然不如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勉强也算的上一表人才,加把劲应该不难。”
李征不语,一马鞭抽在陈崇马屁股上。马儿登时窜了出去,陈崇不妨差点给摔下来,气道:“姓李的,我跟你没完!”
李征不待他坐稳,打马远去:“追上我再说吧,哈哈哈……”
还没回到帐子,族中众多亲朋面带忧色迎了出来,看到萨普领和他的几个孩子都没事,也没有人受伤的样子,众人松了口气,簇拥着萨普等人进了帐子,便要问一问具体生了什么事。毕竟,这不是萨普一家的小事,是全族的事。
萨普不想多说,多说也无益,挥挥手叫大家安静下来,说道:“不是什么大事,我们捕获了一只海东青准备给克叔伐大领做寿礼,有人想抢夺我们的战果,幸好大周的将军们帮了我们。没事了,大家回去吧。”
萨普说的简单,可当时有人看到了那只黑色的队伍回来报了信,直觉事情不是领说的那么简单。可人都平安回来了,海东青也在,领是否在说谎大家也没有追究的必要,便放下心底的疑惑,一面夸赞领捕猎的本领,一面庆幸他们又将安稳度过一年,热闹了一会儿,人便慢慢散了。
不少人知道生了什么,也看到阿莫娅跪了。可这不是她一人的耻辱,亦不是萨普一家的耻辱,而是他们整个部落的耻辱。看到的人或许会低声告诉自己最亲近的人,但一定会叮嘱一句:就把这件事忘了吧。
听到的人也只能叹气,没办法,谁叫他们没赶上好时候呢,唉……
在临近大周北境的草原上,分布着许多哈洛达这样的小部落。他们来自草原上的各个角落,因为战乱流落到此,却现只有在周**队的庇护下才能暂时过上安稳的日子,悲伤而无奈的,他们扎下根来。这样的人越来越多,依着他们以往的亲疏远近或生活习性,又慢慢分而聚成数个部落。
不像中原王朝由来久矣的统一,草原上从来逐水草而居,分散成大大小小的部落。直到二十多年前,窝阔伦大汗统一了草原诸部,组建了无人能敌的铁骑,踏平了西南的大梁,逼得梁帝焚城自尽,太子东行避祸……那真是让草原人最扬眉吐气的好时候啊……
只可惜大汗早早暴毙,又遭到周梁联军的反攻,政权本就不稳,顷刻四分五裂,强大的草原帝国土崩瓦解。原本的王子,勋贵,大将各自为战,为了争兵权,争领地,打的不可开交,草原陷入更加混乱的境地。部落间吞并、屠戮,每天都在生,远处的风都能带来腥味,河流常常漂来浮尸。不甘心归附仇人的,还有厌倦无休止征战的人们便远离战场。
这几年还算安稳吧,偶有纷争也都在小范围內。毕竟能够坚持到最后的都划分了比较稳定的地盘,为了领地而起的纷争少了很多,大家似乎更切实的想要丰衣足食了。这时候,这些靠近大周隐隐归附的部落就成了羡慕的对象。中原王朝地大物博,有很多游牧民族需要却缺乏的东西。这些部落近水楼台先得月,通过互市,互通有无,率先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他们依赖大周,和周军和平共处。周军在边城之外扎营,在草原之上驰骋,只要不明显威胁到他们的生存,他们也不说什么。所幸周军也不曾做过什么,倒是很乐意这种相处模式,还时常出入草原人的营帐做客,做起了朋友。
萨普领将几个孩子和心腹亲随叫到自己的帐子,坐下之后,沉着脸不出声。布奇道:“领,寿礼的事已经解决了,还有什么事吗?”
一个身材十分粗壮的牧民道:“是因为那只黑色的队伍吗?他们是不是传说中的……”
萨普摆摆手制止他说下去:“正是。”
缤哥哼一声说道:“那有什么,不是说他们只杀马贼,不杀牧民吗?再说这里离周军这么近,以前他们从没来过,这次不过是跟着这鸟儿过来的,难道还不走了?”
一个牧民道:“话虽这样说,可他们那么厉害,又是梁人,谁知道他们杀没杀过牧民,没人见过不见得就是没做过。我们还抢了他们的海东青……”
“怎么是抢的?明明是我们捉到的!”缤哥不悦。
说话的牧民缩缩脖子不再出声。
萨普皱着眉,他最不喜缤哥这样动不动大喊大叫,哪有布奇沉稳大方:“布奇,你看呢?”
布奇被点名,想了想说道:“他们虽然退了,但一眼看过去,全是精骑,马贼在他们手里都逃不出一个活口,更何况我们?所以,不得不防。”
萨普点点头:“没错,幸好我们离周军的营地也不远,就算是晚上,点燃篝火,他们应该也能看的见。明日你带些牛羊去周军营地,感谢他们今日的帮忙,私下里把我们的担忧给两位小将军说一说,让他们也帮我们留些心。”
“是,领。”布奇回道,“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他们即是梁人,为何要不遗余力的帮我们铲除草原上的马贼呢?马贼抢掠杀戮我们,不正是梁人愿意看到的吗?”
缤哥冷哼一声:“这还不简单,马贼那里有的是金银财宝,比我们这样的部落多的多!”
萨普难得赞同了缤哥一回,点了点头。一个牧民也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他们抢了马贼,即得到了好处,还不会惹怒我们草原上的牧民。如果他们什么人都杀,各大部落就不会容忍他们在草原上横行,他们的财路也就断了。”
缤哥又道:“只可惜那些财富,明明是我们草原牧民的。”
萨普又一皱眉:“你不服,自己去马贼手里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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