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澄一扫了眼下方破碎的光幕，再转头望着他，“危机虽已解除，可妖域仍有二次进攻的可能。护山大阵已毁，如若再有危机，这个阵法就保护不了你们了！”
青崖道尊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如若再有危险降临，便让门中弟子到老祖天宫中一避！”
“上古老祖的天宫，是个安全的去处。你们自己警觉一点！”
顿了下，澄一神色认真地补充道：“如果再遇危险，希望大家保护好自己，别一腔热血地冲出去与妖兽同归于尽。你们是有赴死的决心，但实力悬殊太大，人活着才是根本！”
青崖道尊用力地点点头，“之前是看不到希望。”
如今看得到希望了，他们不会傻乎乎地寻死了。
澄一道：“有关真假天道之事，具体情况你可以传音问问莫爷爷。他被困在南州域，一时半刻回不来，等中宁域的事情告一段落，本座亲自渡海去南州域接他！”
海域也是妖兽们的地盘，炼虚境的妖修比陆地上还多。
莫无常远在南州域，想回来也是有心无力，所以他传音给无愿尊者和澄一说了说，如若中宁域出了什么变故，还请他们帮忙看顾一下玄天宗，出事时能帮忙主持大局，保住玄天宗的道统。
如果是之前，澄一完全没有去接莫无常的意思。
可是现在，妖域威胁到世界气运，还是把莫无常接回来比较好。
至于南州域会怎样，只要不影响世界气运，澄一半点都不关心。
澄一忽然眉头一皱：“灵音寺有难，本座先行一步！”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是身后多了十二个妖修。
二十多道遁光离开，天边金光消散，电闪雷鸣也停止了。
天色大亮，一如正常时期的大白天，丝毫看不出刚经历过一场黑暗。
水云宗弟子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一拜，“感谢尊者救命之恩！恭送尊者！”
青崖道尊的目光追随着遁光离开的方向，直接消失不见，他想不明白，澄一是怎么做到的？之前那十二位妖修还叫嚣得厉害，怎么突然就乖顺了，到最后还跟着她跑了。
更奇怪的是澄一身边的两大护法，两位合体境大能是从别的世界来的吧？居然会心甘情愿地追随一只小小的小团子，想来也是奇怪，难道是澄一对他们动了手脚？
就像那十二位妖修一样，跟在澄一身边乖得跟小绵羊一样。
青崖道尊轻轻地摇了摇头，算了，不多想了，澄一不费一兵一卒，一出手便能取数十万妖兽性命，也许她还会别的出神入化的手段也不一定。总归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青崖道尊收回了思绪，低头望着下方的水云宗弟子，“水云宗的危机暂时解除，还不知妖域会不会卷土重来。这十五天的经历，无需本尊提醒，你们也会牢牢记住！”
水云宗弟子齐声回道：“弟子定会铭记在心！”
青崖道尊道：“澄一尊者所言，你们也都听到。并非天道不仁，而是天道易位，我们可以继续信天道，但不能信易位之后的天道，希望有生之年，能够等到真天道归位那天！”
下方的弟子都抬头望着他。
自从踏入仙门，天道就是他们的信仰。
今日有人告诉他们，他们信错了人，还是个想毁灭他们的恶人。
顿了下，青崖道尊再低垂眼睑，低声叹息道：“本尊早有耳闻天道想毁灭这个世界，却不敢相信。甚至觉得澄一尊者他们那群反天道的人都是异类，直到水云宗受到围攻，一天比一天绝望，本尊的心才敢动摇，直到今日才敢说句质疑天道的话。原以为质疑了天道，会动摇道心，留下缺陷。”
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
缓了一会，才抬起头来。
抬头之后他的眼睛越来越亮，依然向往着明天，憧憬更美好的未来。
“结果……经历了一场劫后余生，本尊的道心依然坚定如初。因为错不在我们，而在假天道。我们无需软弱，也不用质疑自己，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等天真道归位，它依然是我们的信仰！从此刻开始，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努力修炼，哪怕力量再微薄、再渺小，也要坚定地等待真天道归位，为真天道归位而努力！哪怕出不上力，也绝不能拖后腿！谁敢拖后腿，明日他的尸体便会挂在水云宗的山门处！”
话到最后，他的语气中多了一丝狠意。
……………………
妖域最不缺的就是人马，兵分多路，另一路人踏平了两个三流家族，直逼灵音寺。渡苦城中已开启上古时期留下的防御大阵，灵音寺亦开启了护山大阵。
无愿尊者胸前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汩汩地流淌着。
妖兽刚进攻之时，无愿尊者与觉然尊者带着寺中僧人出去杀了几个来回，杀了一批又来一批，可谓杀之不尽，眼看着寺中僧人支撑不住，才回到山门开启护山大阵。
不仅是无愿尊者，出去杀伤的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
外面的妖兽不断地冲击着光幕，无愿尊者与无悲尊者还有觉然尊者三人坐在一棵树下。
与水云宗的情形想似，天空一片黑暗，时不时有道闪电撕裂半边天空，雷光照亮了光幕外丑陋的妖兽，再一眨眼，又变成了满眼漆黑，有种生死大劫将至的危机感。
比起水云宗的心有不甘，灵音寺显然要淡定很多，明知大劫将至，寺中弟子仍是不慌不乱不怒，好似外面的一切风雨与自己无关，三三两两扎堆坐在一起念经，与平日里并无区别。
这大概是道系与佛系的区别吧。
看着外面的情形，无愿尊者道：“我再出去杀一圈！”
无悲尊者赶紧拦下他，他厉声道：“再出去，你就回不来了！”
无愿尊者目光幽远地望着上空，“回不来，便是我命数该绝！”
觉然尊者道：“师兄别说傻话了，不论如何都要撑到阵法被破！”
无悲尊者拉着他再次坐下，“你老实点，给我坐下！”
再次坐回树下，无愿尊者沉默着不再说话。
觉然尊者背靠大树，眼中露出一丝怀念之色。
“我这一生，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够本了！”
无悲尊者道：“等到阵法被攻破，我们去妖兽群中自爆吧！”
觉然尊者仰着脑袋，空中雷光一闪，映出那双沉静的眼眸，“那群炼虚境妖修的目标肯定是我们三人，若不及时自爆，死在他们手里也是白死了，还不如去妖兽群里自爆，能杀多少算多少！”
“你说……我们自爆能不能炸死炼虚境妖修？”
“不知道。从未见过从未见过化神修士自爆！”
“唉……想来是不可能炸死的。最多炸个重伤！”
“炸他个重伤，太夸了！还不如多炸死一批化神期妖兽！”
这个世道变得太快，以前化神修士都罕见，如今却沦落到自爆还要考虑杀伤力有多大，杀伤范围有多广。只怪假天道出手太狠，不给人类准备的时间，就猝不及防地降临了大劫。
实力悬殊那么大，人类怎么斗得过？
两人突然沉默了。
无愿尊者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唯一庆幸的是澄一安然离开了！”
说到澄一，无悲尊者眼中多了几许笑意，“澄一会找到小澄子吧？”
觉然尊者万分肯定道：“澄一可不是一般的孩子，她一定能找到的！”
想起澄一，气氛终于变好了一点点，三人的心情也变好了很多。
觉然尊者再转头望着无愿尊者，他轻笑道：“还是无愿师兄英明，早在一年前妖域刚现世就算到了今日，让澄一早早的离开了！若是再晚一步，等到今日，就算想离开都无路可走了！”
无愿尊者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那天澄一站在光幕之外淋雨，他的心已经动摇了。
最后还是狠下心让她走，直到今日，他才能说一句不后悔。
外面的雷声很响，妖兽们在冲击护山大阵，声势再大，灵音寺仍是没有反应。
领头的炼虚境妖修好气啊，“这些秃驴半点面子都不给，快攻破大阵！”
“哼！死到临头还把自己当成个东西呢！等阵法被破，我要看他们垂死挣扎！”
“看猎物垂死挣扎，是妖生一大乐事！哈哈哈哈！快，继续攻击！”
同行的炼虚境妖修们也很气，他们领着数十万妖兽大军闹得轰轰烈烈的，到哪里不是引起一片恐慌？唯有灵音寺视他们如无物，好像他们是一群上窜下跳的跳梁小丑似的，你说气人不气人？
灵音寺的态度无疑是激怒了他们。
妖兽大军的攻势越来越猛，灵音寺仍是巍然不动。
受到一次次猛烈的攻击，护山大阵的光幕在摇摇欲坠。
妖兽大军越战越勇，坚持了十二天，护山大阵终于被撕裂了一道道口子。
修为高的僧人早就累积了足够的灵气，随时可以自爆了，于是他们都飞了出去。
至于那群炼虚境妖修，都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们，“呵，一群跳梁小丑！”那种被人轻视的屈辱感终于洗刷干净了，心里那叫一个畅快，现在换他们看秃驴们当跳梁小丑了！
领头的炼虚境妖修居高临下地望着无愿尊者，再一手指着下方的妖兽大军，“本座离开妖域时带了三十万妖兽大军，去掉这几个月折损的一万，还有二十九万。其中化神期三千，元婴期五万，剩余的全是金丹期。你若能杀出一条血路，本座饶你不死！怎么样？”
无愿尊者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再手持金钵杀进妖兽群中。
瞬间就逗乐了领头的炼虚境妖修，他狂笑道：“挺住，别死得太快了！我最喜欢看猎物垂死挣扎，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一个身负重伤的离窍境佛修，又能撑多久？
妖域最不缺的就是妖兽了，他倒想看看这帮秃驴能挣扎到几时。
下面有二十九万妖兽大军，想突围？做梦去吧！
无悲尊者与觉然大师攒够了灵气也不自爆，这些炼虚妖修把他们当猴耍，那就杀个够本再冲进妖兽群中自爆，能带走多少算多少，觉然大师非但没有感到悲伤，甚至还有点想笑。
很快，他们三人都被妖兽包围了。
无悲尊者与觉然尊者都是舍利期，面对众多妖兽的围攻，其中还有化神期的妖兽，二人压力颇大，好在他们与无愿尊者抱成团，化神期妖兽由无愿尊者解决，他们二人对付金丹元婴期妖兽。
三人合力，不一会儿就成了三个血人，有自己的血，更多的是妖兽的血。
陆续有僧人从裂缝中飞了出来。
宁神境与聚元境几乎倾巢而出。
入禅与禅定的僧人依然呆在寺院中，为同门祈福。
结果并不乐观，宁神境杀入妖兽群中，无疑是送死。
聚元境也好不到哪里去，陷入妖兽的包围圈，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一个个增人倒下，一声声自爆的巨响自妖兽群中传来，在二十几万妖兽大军中，一个个佛修自爆都算不上什么事。每个自爆的佛修就算让他炸死百八十只妖兽，又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再回首，无愿尊者看到有妖兽从光幕的裂缝中落到灵音寺。
寺中留守的都是入禅与禅定的小僧，妖兽落地就是一场屠杀。
不过短短瞬息，灵音寺中已是横尸遍野，到处都弥漫着血色。
看到这一幕，无愿尊者眼中燃烧着一簇小火苗，他的声音中注入了灵气，整个战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所有宁神境与聚元境都回去，开启寺院中的各个阵法，与它们死战到底！”
无愿尊者修为再高，面对无穷无尽的围攻，胸前的伤口又深了几分。
那群炼虚境妖修仍是高高在上，“你可别死得太快，多挣扎几下！”
澄一带着人马飞得越来越快，远远地便看到那一端的血光冲天。
漫天血光，还不知有多少佛修丧生，她生气地鼓着小胖脸。
飞行速度太快，小金乌站在澄一肩上，被风飞吹得连眼都睁不开了，感觉到周身的气压忽然一低，它乖乖地缩着脖子，心里在暗念阿弥陀佛，出大事了，澄一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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