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连夜奔波,顾长歌与黎苏两人终于抵达了北齐与南番的交界处——南江。Δ』Δ笔趣Δ阁Ww W.ΔbiqUwU.Cc
顾长歌高骑大马,于山头俯瞰山下不远处的军营。
天地昏暗如鸿蒙,军营中清晨的炊火也才刚刚点起,耳边还有士兵晨起操练的呼喊声,夹杂在透骨而凌冽的风声中,鼓吹者橙黄暖意的炊火和被撕扯着的猎猎战旗。
这些无比熟悉的场景,渐渐地在前世和今生重叠。眼前似有隔世的迷雾遮遮掩掩,恍恍惚惚中的那个男子解下身上的披风,轻轻覆于她身,还是那般沉沉龙涎香、滟滟深宫梦,只是梦醒难复入梦镜,诗断不续旧时情,终究只是,也只能是成为纪念。
顾城歌只是静静地望着。
薄寒不为人病酒,彻夜难消东风瘦。
这么多年来风雨飘摇、南征北战,她从来没有觉得孤独。可现在,突然就成了孤家寡人,孑然一身。
她走走停停一辈子,从梦境走入现实,从踌躇满志走向不知所措,走过人生中所有的沉重黑暗、肝肠寸断,却终究,没能走进他心里的锦绣江山、万里烽烟。
“走吧,下山去。”顾长歌调转马头,看了眼一直在她身后的黎苏。
看看从沉重阴郁瞬间转换到云淡风轻的顾长歌,黎苏问道:“对军营有很深的感情?”
顾长歌瞥了眼始终没放弃试探的黎苏,淡淡说道:“是啊。”
“家中有人当兵?”
“试探来试探去,有意思吗?”顾长歌面上依旧是一副平淡如水的样子,只是眼中刹那间仿若有万丈电光化剑,穿越苍穹,倏忽跨越千万里直到黎苏的眼中,口中一字一顿道:“黎苏,或叫你苏离?”
面对顾长歌的步步紧逼,被识破身份的苏离却无半点慌张,依旧是笑意吟吟,风流写意,缓缓道:“那你呢?顾业,和顾家,有什么关系?”
听闻此话,刚刚还紧绷着的顾长歌却是放松下来。都是聪明人,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两只修炼千年的狐狸都在静静看着对方。
沉默半晌,顾长歌道:“苏离,我要做的事和你没有半分纠葛和利益牵扯,你想要看热闹,可以,但不要尝试从中作梗,这趟浑水,你搅不得。若是我现你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呵...”苏离依旧是满不在乎、毫无芥蒂的笑着,“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和大庆之间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吧,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怎么,不拉拢我?”
顾长歌也笑笑,拉拢?拉倒吧!像苏离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不辨喜好又阴晴不定,指不定什么时候一个疏忽就被他咬一口呢!
顾长歌轻拉缰绳,驱马走到苏离身旁,靠到他耳边,说道:“别的我不管,我只要你乖乖的,管好你和你爹的势力就好。”
“好。”黎苏“乖乖的”点了点头,“那你和顾长歌,什么关系?情人?私生子?”
顾长歌满头黑线,阻止他大开的脑洞,“姐弟。”
“原来你是顾将军在外的私生子!”苏离了然又惊讶的微睁双目,却一点没影响那双眸子的美感,“不是传说顾将军对亡妻用情至深,不肯续弦吗?原来...”
“你够了!”顾长歌打断他对自己父亲的编排,“我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哦。”苏离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顾长歌笑得很危险的看着苏离。所以你脸上一副兴致缺缺、失望透顶的样子是几个意思?是觉得这个解释不合你意!
她拢拢束起男子髻的头,抬眸的瞬间却现远处隔了一座山的山头上有大量的火把在快移动,在未出太阳的灰暗天幕下、一片黛绿青松间分外显眼。
“有情况!”顾长歌冲苏离递了个眼色,示意他看身后。
“不觉得反常吗,不管是什么,这么多人,在一个军营旁边活动。”顾长歌眯眼看着远处火把。
“嗯”苏离摸了摸下巴,“事出反常必有妖,去看看?”
“派你的侍卫们先去看看。”顾长歌看了眼树林里一直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侍卫们,随意吩咐道,一点都没有不征求人家意思就吩咐人家手下的不好意思。
“小五、小六,你们两个去。”苏离也没问顾长歌是怎么现的,既然都现了,再问也就没意思了,总归是自己的暗卫们没本事。
“没本事”的一众暗卫们愧疚万分的默默接受了来自自家世子爷没有半点儿掩饰的嫌弃眼神,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练习隐藏,坚决不能再丢了自家世子的脸。
顾长歌与苏离驾马跟在小五和小六身后,山风在耳际呼啸而过,带起顾长歌束在头顶的长。软软的梢轻飘飘的搔过跟在他身后的苏离的脸上,苏离却有一种挠到他的心里的感觉。
如同繁星葳蕤的夜空里突然炸起了一朵惊世的烟花,那一瞬的极致烂漫、秾丽鲜活,在他二十一年的人生中不曾出现过。
苏离打了个寒战。用腾出来的一只手默默摩挲了下另一只拿着马头缰绳的胳膊。眼珠咕噜咕噜转了一圈,心想莫非爷缺女人了?
他看了一眼面前踏马狂奔,比男人还男人的顾长歌,眼中划过一丝怀疑。
山野间随意挑的马到底不算是好马,小五小六两人的轻功甩出顾苏两人好一阵远。在离事的山头还有一段路程的时候,小五小六已经打探完消息回来了。
“怎么回事”马上的苏离低垂眼眸,看着手中缰绳,随意问道。
“回少主,是一群土匪,似乎在追捕人。”
“这年头连土匪都这么大胆的敢在军营旁边活动了,百里荣晨做的这皇帝也是到了一种境界了。”
顾长歌回头瞥一眼随时不忘鄙视百里荣晨和北齐的苏离,轻哼了一声。
苏离给了她一个无辜的眼神,难道我说错了?
“官匪相互罢了,不过是军营里争权夺利的惯用手段,别装的那么单纯跟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做过似的。”顾长歌嗤笑一声,笑得满脸讽刺。
“你这话说的可不对。”苏离瞪大眼睛,似是有天大冤屈难得长鸣,“我可是一向光风霁月光明磊落天地为证日月可鉴苍天可表啊!”
一直跪在地上沉默不言的小五小六把头压得更低了,真是难为世子爷您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出那么多和您一点关系没有的修饰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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