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诗诗回到上京的第二天,洪记商铺正式开始卖粮,随她一起回来的洪记伙计和孙掌柜都赶着过去,只让人将她送回了内城的宅子,在周庄生的事情,她自然没有和别人说起,一是她心中颇有疑惑,并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洪记所做的事情,另一方面,她也是不想给那个人惹下麻烦。笔Δ 趣ΔΔ 阁WwΔW.ΔbiqUwU.Cc
自从回了上京,梁诗诗的宅子里便不时有人来访,她原本就是上京里公认的才女,现在又有了玉菩萨的美誉,自然更受文人儒客的青睐,几个相熟的清倌人也借着与她相熟,或请她去自己的文会,或直接带着人就过来,她也借此机会将上京之外自己所见所闻宣传了出去,都是亲眼所见,说的自然入情入理,倒是让上京的文人和清倌人们震撼不已,一时之间捐赠者甚众。
“诗诗也是从洪记那买的粮?听人说,妹妹认识洪记的人?”说话的上京的花魁,品香楼的暮雨,善歌舞,身段也是最好的,今天她便是带着几个相熟的公子到了梁诗诗这里聚会,不只是好奇还是别的原因,她便问起了梁诗诗与洪记之间的关系。
“恩,与那里的孙掌柜认识,便都让他帮着处理。”梁诗诗笑着回应着。暮雨听着,脸上却有些困惑的样子,“如今洪记是上京中唯一卖粮的,别人家要么施粥,要么干脆送些钱粮,他们倒是会做生意。”暮雨越说越气,几个公子也是侧耳听着。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今饥民遍野,他们还在那里高价卖粮,实在是让人反感。”
梁诗诗听着暮雨的话,再看她不时的看向四周的人,便觉出了其中的不对,“话也不是这么说,他们做的就是买卖,当初……”
“当初城中各个粮铺都是没粮,他们既然有怎么不早早的拿出来,卖也就卖了,还卖如此高的价,真是惟利是图。”暮雨说着转头看着一边的梁诗诗,“姐姐说话直,也不是对着妹妹,只是洪记做的事情太让人难受,如今卖了这么多天,别家都开始施粥了,也不见他们开了一个粥棚,妹妹你说他们是不是做的过分了。”
梁诗诗看着对方,脸上已经变得阴沉,到了此刻自然能听出暮雨话中的意思,她却无法辩驳什么,洪记所做的事情如何能够拿到明面上来说……
“妹妹不好说,我自然理解,我早就听说了,洪记就是那个诗仙李太白的产业,他和你有交情,你不愿意说他不是,我能理解。”暮雨一副我懂得的样子,又转头看了看四周的数人,“外面人都称梁妹妹是玉菩萨,她自有一份菩萨心肠,可惜的是被洪记利用,浪费了心血,我暮雨就是个直性子,只要妹妹一句话,以后我来替她,让她少了麻烦,也省的大家一片心意都便宜了那些奸商。”
“好,好,暮雨姑娘果然仗义,诗诗姑娘不容易,我们也不为难她,既然暮雨姑娘愿意出头,我们自然鼎力相助。”几个跟着暮雨来的公子哥大声说着,倒是没有让梁诗诗说话的意思。
看着这屋子里众人风风火火的样子,梁诗诗先是满腔怒火,最后却是笑了出来,笑声清脆,倒是瞬间让屋子里的一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诗诗你笑什么,是觉得我暮雨做不了事,还是笑在座的几位公子?”暮雨冷着脸看过来,梁诗诗这才停下来。
“姐姐勿怪,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两句诗,越品越有趣。”
“哦?难不成又是那位诗仙的大作?既然如此有趣,让大家也来听听?”
梁诗诗站起身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看着一屋子的人,不由得摇了摇头吗,“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我也就记下这两句了,大家品品?”说完便留下众人,自己离开了……
之后的几天里,关于洪记唯利是图,高价卖粮的消息便在上京的文人之间传开了,而各个粥铺也开的如火如荼,甚至有些已经挂出了抵制洪记的标语,有些好事的文人更是直接堵在了洪记铺子的门口,倒也是上京独有的风景了。
“对不起,到底还是给你惹了麻烦。”眼见事情愈演愈烈,梁诗诗便亲自去了望月楼,看着书案前忙绿的少年,心里愈的有些愧疚,“我最近才打听明白品香楼里有几个粮商的股份,暮雨应该就是……”
“从那次花魁大赛就知道了。”李怀示意她坐下,“她也是个可怜人,不过提线木偶而已,如今洪记可以说是在打仗,商场如战场,这些手段不过分,我也有预料。”
商场如战场,梁诗诗也是颇多感慨,再想起周庄的事情,似乎也就能理解一些,“所以,你也算是将军了?孙掌柜他们就是你手下的兵将?”
李怀呵呵一笑,“就说你聪明。”李怀从书案后走了出来,伸了伸懒腰,“周庄的事情,孙贵和我说了,我还怕你接受不了,一直想要找你聊聊呢。”
“公子当我是朋友,诗诗也愿意相信朋友。”梁诗诗喜欢少年说话的语气,不炫耀,不自傲,倒像是两个朋友间的聊天,“其实,今天的局面是必然要出现的,原因不在于外面,而在于朝廷,严家多少年的经营,几个大族早就抱在了一起,太子想要掌权,自然要有一番厮杀,就如这粮价,太子要控制,他们就让他涨,而且要比往年涨的更厉害,更来势汹汹。”梁诗诗平日里也听不少文人说起朝廷局势,知道两股势力的关系,听着李怀所说,便点了点头。
“而我要做的,就是提前做好准备,实不相瞒,周庄的事情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洪记要做大,要和这些大族斗一斗,要在这乱世闯出一条路来,必然要做些别人不敢做,不能做的事情。如果只是单单的墨守成规,只怕要被人拆了招牌的。”李怀说着呵呵一笑,梁诗诗却能感受到背后的艰辛。
“这天下的百姓呢,公子就不能为他们寻一条活路?”
“诗诗,我信奉的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太子和严相的斗争对于华朝来说正是一场劫数,悲天悯人救不了世人,我要做的就是要在华朝尚有余力的时候,激这场劫数,阵痛之后才有新生,与其浑浑噩噩,不如浴火重生。”
梁诗诗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温和的少年,竟然有着修罗之心,倒是让她遍体生寒。
“红袖说我是修罗道,我倒是觉得不错,你是玉菩萨,该不会怕我这阿修罗吧?”
梁诗诗却是摇了摇头,“阿修罗奉的也是佛法,公子不知道么?”
李怀一愣,这才想起来对方是实打实的才女,不由得也自嘲的笑了。
既然能够互相包容,之后的谈话就轻松了许多,李怀又说了洪记在其他各洲做的一些事情,其中的细节自然不能说的清楚,但也足以让梁诗诗或吃惊,或震动,但梁诗诗的心里却没有多少反感的意思,而是觉得这些手段相对于上京的诽谤和咒骂,来的更加光明正大一些。
从谈话中,她也渐渐知道了,洪记粮食的几处来源,一些是各地如同周庄粮仓一般被洪记渗透,进而或被迫或自愿卖出来的,还有一些则是联系了南方的大户,或合作或是买卖,如此这样才有了上京如今的十几间粮铺,其中洪记付出的则不仅仅是钱财。
“外面的那些话,越来越离谱,越来越难听,你不想办法?”
“哎……他们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吧,省的惹出别的事情,估计也就这几天了,上京这里本来就是用来拖延些时间的,真正的好戏还没上演呢。”李怀说着瞥了一眼书案上的书信,梁诗诗虽然看不清上面所写,但是认出那些都是南方的麻纸,平日里就是舞文弄墨的她自然一眼就能分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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