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娘听宣惠这样说,连连摆手道:“我这样的人哪里能跟公主在一个院子里住!您没的折煞了我!况且公主还有两月就要出嫁,正是忙乱的时候,我怎么好过来添乱呢!”
宣惠知道她是个热心的人,便故意说道:“正是因为这事,所以才请二娘来。Ω 笔Ω趣『阁Ww W. biqUwU.Cc我这里满院子都是小丫头,只有旌云姑姑一个办事老练叫人放心的。二娘过来只管放心住下,日后要麻烦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秦二娘闻言,也不好再推却。她低头细想一回,脸上带了几分决然的表情,答应了宣惠的提议。
宣惠心中犯嘀咕,不过是从外院搬到内院,怎么二娘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
等秦二娘走后,宣惠吩咐旌云:“二娘这次病,只怕有些蹊跷。她自己又不肯说,还请姑姑多多留心,若她愿意跟你说,你便好好开导开导她。”
旌云点点头,自去西厢房给秦二娘收拾房间。
*
热闹了一天的王府终于安静了下来,顺城坊的王家各处也都熄了灯,只有正房的内室里还隐隐透出些光亮。
屋里只有王锦堂和柳夫人两个人,王锦堂坐在茶几旁,柳夫人却跪在地上。
“不知天高地厚的妇人!早上在家里说得好好的,我就怕你把事情办砸,恨不得一句一句教你!谁知道你这样蠢,连如今是个什么情势都弄不明白,一味地只知道耍横不讲理!”
柳夫人虽是跪着,不如说是瘫坐在地上。王锦堂这样骂她,她也不争辩,一个劲儿地只是哭。
“你哭什么?你还有脸哭?我这些年辛辛苦苦挣下来的体面都要被你丢光了!”
王锦堂越说越气,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杯子便摔在地上。
柳夫人被吓了一跳,等缓过神来后,她哭得更厉害了:“老爷,我十六岁上嫁给你,如今也快二十年了!在内院里操持,没本事生儿子,可好歹也给你生了两个女儿,老爷你就这样对我?不过是跟杨氏那个贱人有几句口角,谁知道她今日就这样寸步不让,扔下脸面来辖制我!”
王锦堂怒道:“要不是念着这些年的夫妻情分,我一回来就当着儿子女儿的面教训你了!哪里还会忍到这时候,躲在内室里跟你说?”
柳夫人呜呜地哭道:“老爷,你再生气都冲我一个人好了!是我不懂事,不伶俐,不会说话!可终究妙言也是你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如今她受了这样的磋磨,老爷你得想办法救她一救啊!”
一提王妙言,王锦堂就更生气了:“你养的好女儿,专一会跟人置气,一点儿眼色也没有!当初在湖广的时候,看着你们母女还像样,怎么如今就这样见不得人了!既然被杨氏拿住了她的把柄,又说动了梁瓒,她就该认罚,好好把那破书抄完就是了!为何还要拖到现在?以为这样她就很有脸面么?”
“现在可倒好,王府里除了服,原本该她跟王爷圆房,就为着她不听话,杨氏乐得拿这个出来做借口,梁瓒也不理会!今儿你被赶了回来还不知道吧,梁瓒又要纳妾进门了!”
柳夫人一怔,问道:“是什么人?”
王锦堂白了她一眼,说道:“是那个来打秋风的破落户李家的闺女,梁瓒的表妹。”
柳夫人松了口气,抽噎着说道:“那……那还不算要紧吧……她那样的娘家,不给她扯后腿就不错了……”
“你懂什么!这个是梁瓒自己跟她好上了,才要娶进门的!妙言去王府这么久了,也没得梁瓒的喜欢。如今又来一个梁瓒中意的,我看她还要傲气到什么时候!”
柳夫人一想,确实是这个理儿,不由放声大哭道:“老爷,你莫要再说这些风凉话了!我知错了还不成?你快救救妙言吧!若是新人赶在她前头行礼进门,那她在王府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啊!”
她扯着嗓子哭喊着,声音都有些凄厉了。
王锦堂长出了口气,说道:“你先起来吧……与其求我,不如去拜拜佛,求你那女儿能想明白,赶紧抄完书给梁瓒认个错!如今梁瓒和杨氏两个借口妙言禁足,咱们家连句话都递不进去!”
柳夫人瘫软在地上,只是喃喃地哭着:“老爷,你救救妙言……”
王锦堂叹了口气道:“待我明日去安排看看……”
次日,李舅爷两口欢欢喜喜地到了王府,梁瓒便将自己与杨云舒商量好的章程说了,末了又掏出来几张银票:“我知道舅舅、舅母无甚积蓄,这些钱就用来给若兰置办些头面衣裳,房里用的家什器物也可打造一些。原本若兰嫁过来做妾室,也用不着这些,可终究有这些东西,舅舅家面上也好看些。”
李舅爷接过银票,喜得屁滚尿流,连声说道:“还是王爷想得周到!若兰这孩子有福气,能得了王爷喜欢,日后我们一家也算是熬出头了!”
他们一家从泉州跑到金陵,打的便是叫李若兰嫁给梁瓒做妾的主意。李舅爷出身乡野,后来又在市井中游混,不很明白王府里侧妃、姨娘的区别。
他隐隐知道梁瓒还有位出身高门的“小老婆”,可梁瓒并不喜欢她。不过,就算王妙言得宠,也碍不着李舅爷,他们一家所求不过是背靠着梁瓒这棵大树,乘乘凉过过富贵日子罢了。只不过梁瓒对淑妃的感情和重情义的程度大大出了他们的想象,故而这些日子过得都是梦中也会笑般的舒坦。
“若兰抬进王府的日子还没定,等定好了我再告诉舅舅。你叫若兰在家好好准备嫁妆就是了。”
李舅爷夫妇千恩万谢地拿着银票出了王府。
今日早起,杨云舒借口有些不舒服,便没有去陪梁瓒见李舅爷夫妇。她半靠在床头,看着儿子在地上拿着一根削好的竹竿当成马来骑,心里却在盘算着。
因为王家咄咄逼人,梁瓒亲手给王妙言下了药,已是个被拔了刺的玫瑰,不能开花结果了。
而李若兰虽得梁瓒几分喜欢,可出身太低,即便以后生了儿子,也不算太大的威胁。端的是要看她是个老实本分的,还是个冒尖要强的。
可无论怎样,安王府平静的内院生活就此结束了。就是以后没翻起来什么浪花,她也要亲手把这池子水搅浑了。
“吴嬷嬷,你找个妥帖的人去绣绮阁说一声,若侧妃不能在月底把抄的书按数交过来,那李家表妹进门前她就别想跟王爷圆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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