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夜宴惊变风浪起,邵家命悬一线间,如今接续上文,接着分说。笔Δ趣 阁WwW.biqUwU.Cc且说萧帝传召口谕一下,自有内监领旨出宫,带着几个禁卫军,前去定国公府内传召邵子姜。
一时出了宫门,那传旨内监也不敢耽搁,一路打马疾行,直奔定国公府而去。一时到了国公府门前,那守门小厮早便瞧出是宫里来人,还不待他们下马,便紧赶着进内传话去了。
彼时,张靖正倚坐在廊下的矮栏上,捏着一根杂草,逗引那笼中的鹩哥说话。才一转头,便见那守门小厮火急火燎的跑来,不由粗声呵斥道:“你这小兔崽子,步子给老子放轻点,别惊了我家的宝贝。”
“哎呦呦,张管事,还玩呢,那……宫里来人了……”那守门小厮跑的气喘吁吁,握着手中的瓜皮帽直呼扇。
“宫里?这时辰夜宴都快散了,怎么赶着这个时候来了。”张靖顿时一愣,面露不解道。“你小子可瞧清了?这黑灯瞎火的,许是认错了。”
“小子我就算眼瞎,可那马屁股上插的明黄旗子还是认得的。这是宫里的传旨官的物件儿,旁人谁敢冒充。”那守门小厮反斥了一句,见张靖犹立于当地,忙不迭扯了他一下,急言道:“张管事,这人都到大门口了。男主子们又不在,您好歹先去迎着点。”
“坏了,可别是……”张靖心中咯噔了一声,也顾不得其它,将鸟笼子往那小厮怀中一塞,便疾步向大门奔去。
待张靖一路奔至正门,那一行人早已进了街门。张靖见是宫里来的旨意,也不敢轻慢。上前作了一揖,便暗递了一只荷包过去,笑道:“这位公公,敢问这宫里来的是什么旨意?怎的还劳动您亲自过来传旨。”
“杂家是来传圣上的口谕。”那内监因着宫里的态度不甚明了,恐沾带了自己,侧身避让了那荷包。只一板一眼的将圣上传召邵子姜的口谕说了,便催促张靖将人请出来。
这平白一道旨意下来,张靖虽说一头雾水,但也不敢耽搁,忙不迭派人传话进了内宅。自己却陪在那内监身侧,小意打听起来。
谁知那内监却同锯了嘴的葫芦一般,任由张靖好说歹说,竟是半分口风都不露。张靖那火爆性子一上来,骂又不能骂,打又不能打,直把他急了个抓耳挠腮的猢狲样。
不多时,邵子姜便扶了环儿自内院袅袅而来,缓步上了宫中来的马车。那内监见状,也不停留,带着载了邵子姜与环儿的马车一路疾行赶至宫中,暂无别话。
却说这张靖自邵子姜领旨入宫之后,心下犹自不安。这宫里平白下来的一道旨意,已然将张靖的心神尽数扰乱。他搓手跺脚地转悠了两圈,心中却无甚章程。正是焦躁难安之时,张靖忽的忆起邵长韫留下的那个荷包,心下一横,便急手拆了开,却不此时宫内业已是浪打朱门,大厦将倾。
彼时,万寿殿内寂然无声,只有一两点红烛爆破的“噼啪”轻响偶然传来。
邵子期自方才挨了康王妃那一脚,便觉肋下疼得浑身直打颤。加之喉间一阵阵血腥之气渐次翻涌上来,更是如临火炙一般难耐。子期因顾及着沈辛夷在侧,恐她担心,少不得将口中粗重的呻吟之声尽数压于喉间,懒懒的倚在沈辛夷怀中。
那沈辛夷素来是细心惯了的,此时却因着一腔心思全然放于邵长韫身上,倒是未曾察觉到邵子期的异样。邵子牧倒是瞧出了子期的不妥当,却因着此刻剑拔弩张的氛围,不好声张,少不得暗自留心,恐她出了什么意外。
邵长韫身挺如松,孤傲的跪于大殿之中。他微微垂下的如玉侧颜,映着满殿幽幽的烛火,越的显得朦胧模糊。恍若九天之外的缥缈仙人,不知何时便要乘云归去。
萧帝把玩着手中新换的酒盏,缓缓地转动着浑浊的老目,锁目于殿中的那抹清傲身影,突觉一丝阵神思恍惚。一时间,那段他从来不愿提及的往事,陡然涌上心头。
当年,萧帝自己也不过是一个胸怀凌云志、心有攀天意的血性少年。当年,也有那样一个如玉似仙的少年,坚定地跪于自己面前,誓死效忠。当年,自己也曾与他歃血为誓,指天为约……时至今日,逝者已矣,前尘尽散。可那句“粉身碎骨魂飞散,心比青山志不改。”的誓言却一直幽幽回荡于萧帝耳侧,恍若一把挫骨利刃,一刀一刀的消磨着萧帝余生不多的时光。
萧帝暗叹一声,眉间印上了几道深深的老纹,浑浊的眼眸之中掠过了一丝不忍之意。此生,他终究还是欠了那人。
且忆当年,自己恐他娶妻生子,心有羁绊、不能安心潜伏,他便终身未娶。终了只收养一子,伶仃孤苦、了尽残生。
且忆旧年,他大开城门迎铁甲,拥护自己登皇位,却自此背上了背主弃义、卖国贼臣的污名。历尽世人白目,受尽万民唾骂。
且忆旧年,自己嫉妒他的通天才能,恐他心生反意,危机自己皇位,便处处禁锢于他。他为全大义,便甘愿身负污名直至寿终。
可今日,自己却实实在在的动了杀机,想将他在这世间的最后一丝牵绊也铲除殆尽……
萧帝微微阖目,将盏中酒仰饮尽,竭力压下心中的那抹清浅的悸动。诽谤君王,便是死罪,再无例外。再者,就算邵长韫位及定国公一爵,只凭他一介文臣之身所得的俸禄赏赐,本该两袖清风餐饮露。可他手中却握有价值连城的《兰陵雅集》,实是诡异非常。
萧帝斜靠于龙椅之中,神思倦倦,如是麻痹自己道。
就在萧帝神思恍惚之时,殿后转进一个白面小内监,悄悄对着萧帝身侧的内监总管招招手,轻声将他唤去。那内监总管闻声,轻手轻脚的下了金阶,疾步至那小内监跟前。
两人耳语了一番。初始,那内监总管的神色还算淡然,却不料未等那小内监说上两句,他便陡然失色,面露骇然的望向邵长韫。
邵长韫亦叫这内监总管的灼灼目光唬了一跳,心中凝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萧帝察觉到那内监总管的异状,语调懒懒道:“可是那邵家长女到了?怎么还不进来,真是好大的架子。”
“定国公长女……”那内监总管面上略过一丝为难之色,嘴唇开合了两下子,却不知要怎样回禀萧帝。
欲知邵子姜究竟是何景况,且听下回分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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