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一个山岭,路边就有一个山村,草香便让他们把挑子放到这个小山村的岔路口边上。见他们不解,就跟他们解释道:“你们这就转头回去吧!要不然你们在天黑之前就回不了家,在山里走夜路总归是不安全。”
虽然现在正是深秋月光最好的时候,但是天一黑,山里的野物就会出来活动,要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的,草香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他们还想着帮草香把挑子送到村里去,但是草香执意不让,并且一人给了两张十块钱的纸票,算是他们跑一趟的辛苦钱。他们推辞了好几回不要,最终在草香发火的时候收下了,嘴里还嘀咕着:“那你这一趟可没钱赚了!”
山里人就是忠厚,草香也不愿意糊弄他们,很直白的说道:“在你们眼里这些山货都不值钱,可我弄回家,包装成一小袋子一小袋子卖,三四袋子就能卖出这一筐子的钱出来。这一框我能装出十几袋,三五袋回本,下剩的全是我赚的,你们给算一算,我这一趟能赚多少钱?!”
三个大男人眨巴眨巴眼,对看了半响,各自在心里暗笑,他们根本就不会算这种复杂的账!不过,知道这货郎有的钱赚就好了,开开心心的回转家去。
可他们只高兴了一夜一早晨,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孩子们进山打板栗的时候,竟然遇上狼了。大孩子只顾着自己跑,一边跑一边喊大人救人,小一点的也会拽着自家哥哥姐姐跟着跑。只有彩霞吓傻了,腿软跑不动,又没有亲姐亲哥可以拉她。当然,在这种惊慌的时候,也没有哪个孩子还能镇定的把彩霞也带上逃命。等到大人们拿着狩猎的武器跑过来的时候,狼已经不见了,直到他们重又返回村寨,点点各家的孩子有没有少,才发现兆荣家的小客人不见了。然后,大家一致认定彩霞是被狼叼走了!
被狼“叼”走的彩霞,此时正被草香拉着从从容容的下山,一边还兴奋的小跳着:“草香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在山里的?这山里好远啊!我外奶奶(姥姥)那天带我们走了一天才走到。”
“是你姥姥送你们来的?你妈也一起来了?她们让你留在这儿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
“我妈说,她过了年生下来的要是小妹,就过来接我回家,把小妹送给人。要是生下来的是小弟,就让我在这儿多待几年,等小弟能念书了,再过来接我回家。”
草香气的没话说,彩霞这妈还真会糊弄孩子。她以为村里计划生育是她掌着呢?一旦她这一胎被村里计划生育的干部知道了,她便坐实了生二胎。那么彩霞这个二姑娘就只能自动消失,一辈子都不能出现在孟家,还谈什么接回去?!即便她妈真的有良心把孩子接回去,那她也只有做一辈子的黑户人,没有户口能够念完小学就是万幸,初中、高中根本就上不了,考大学更加不用想。草香不想说,说了彩霞也不懂。不过,看彩霞这么兴奋,肯定也是不愿待在山里的。
“彩霞!我现在把你从山里用这种办法弄出来,就是不想让你妈知道你在我家。免得你妈哪天又要跟我家打官司,让我一大家人都跟着伤心。我把你送到圆圆家,让你以后都不见你妈、你姐姐、还有爷爷奶奶,你能行不?”
不见妈妈和姐姐能行,就是她这段时间可想爷爷奶奶了。让她不见爷爷奶奶,她这心里好难受。
“草香姐姐!我爷爷奶奶指定不会把我在你家的事说出去的。”
彩霞跟着她爷奶过了一年多,有了感情,这能见却不让见,难免想不通。这六七岁的孩子啊,最难猜测!你说她懂事吧!其实该懂得一样不懂,不该懂的,比大人懂得还多。你说她不懂事吧!她们这年纪的孩子,规矩可多了,有时候比大人还懂事呢!草香即便经历过两个世界,也不敢在孩子的模糊心思上瞎糊弄。
想了想才回应彩霞:“那我偷偷的跟你爷奶说清楚,他们要是能够守口如瓶,跟谁都不说找到你了,那我就告诉你爷奶,我已经找到你了,并且还能想办法让你爷奶经常见见你。要是他们自己都觉得做不到,那我就不跟他们说,我已经找到你了。你看这样,行不?”
“我爷奶指定不会说!”彩霞还是那句话!
去年和今年,她奶带着她去过草香姐姐家玩过好多回,她爷奶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连她住刘家最近的小姑姑都不知道,她经常跟着奶奶去刘家玩儿。所以,她对爷奶有绝对的信心。
山里兆荣家惶惶几日不得安宁,不知道彩霞妈要是明年真的来接孩子,他们怎么解释这孩子不见了的事。那边彩霞已经在省城冯明芳家里安顿好,连学都已经开始上了。
彩霞的户口在孟家是黑户,其实她本人是有户口的。当初在许家的户口因为许孬子不可能有孩子,因而没人在乎这个户口。再加上谁也不愿意去派出所办销户手续,这就使得彩霞的户口一直在许孬子的名下。
当初,彩霞跟着冯明芳回娘家的时候,得的那些红包钱,买的小院也还在彩霞名下。即便,许家没有户口,也可以借着这县城的小院,找找孟局长给彩霞按个户口。所以,彩霞这原本很难搞的户口问题,在刘家这边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彩霞有户口,转去圆圆的学校上学,有在省厅工作的刘忠军张罗,自然也就成了走个过程的简单事。
草香把彩霞送到小婶家,自己就直接回了学校。王洪英知道彩霞找回来了,立马就给婆婆打电话,通知他们彩霞找到了。
彩霞爷奶那两天,跑了好几个亲戚家找孩子,但是都说彩霞妈没送孩子到他们家。彩霞妈因为彩霞爷奶找孩子,害的她怀孕的事也跟着藏不住了,第三天下午也跑出去躲计划生育了。彩霞爷奶再想问她到底把孩子送到哪儿也问不着,彩霞爷奶那两天的时间,一下子就苍老了十来岁,头发白得更多。
刘百全找到孟家庄,终于见到彩霞爷爷的时候,看着都觉得心酸。以前他不喜欢孙女那是不会懂孟老汉疼孙女的心,如今他也看重孙女,自然能够明白孟老汉找不到孙女,这心里的焦虑和难受劲。原本他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跟孟老汉交底,如今见到孟老汉这样儿,他也不忍心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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