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辰吉日,太极大殿,鼓角齐鸣,众臣俯两侧,驷马高车缓缓踏来,皇上携庾皇后,行至中央高台,祭天祭祖,求富求强,九五之尊威慑八方。Δ『笔Ω趣 阁WwΩW.ΔbiqUwU.Cc
隆重仪式过后,众臣移步清暑殿内,觥筹交错,宴酣宾欢,八音迭奏,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歌舞升平中,葛妃笑盈盈地牵着任倩倩来到皇上侧身,婀娜行礼:“臣妾祝皇上龙精虎猛,万寿无疆。”
“民女任倩倩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一层轻薄头纱自任倩倩的髻飘然倾泻而下,她隔着薄纱偷偷察看皇上,这个即将执掌她一生命运的男人。
皇上醉眼迷离,摇晃着掀开任倩倩的头纱,登时一股清凉之意流遍全身,酒醒大半,不顾威严仪态,抓住任倩倩纤细娇柔的嫩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一边摩挲一边大声夸赞此女只应天上有。
拓跋完烈席坐不远,他见到任倩倩今日精致雅妆,宛转蛾眉,唇红齿白,晶莹剔透,卓越多姿,惊为天人,可是有资格与她携手共饮的人不是自己,只得自顾端起酒壶,一饮而尽,恨不得让这解愁之酒浇遍全身,浇熄内心那股郁闷之火。
罗文侯同样正直勾勾地盯着任倩倩,霸占之意从没如此强烈过,与拓跋完烈相反,罗文侯滴酒不沾,只等皇上毒性作,他时刻保持清醒伺机占有佳人。
天子均有餐霞饮液之野心,皇上子时便着急召见了拓跋完烈,彦离本算准了时间次日朝早毒性作,可是皇上子时便已服下毒珠,此时夜宴正是临近毒,见到任倩倩的惊世容颜,兴奋过度,血流加,竟提前喷出一口鲜血,吓得葛妃尖叫着跳了起来,任倩倩错愕间当场愣住。
罗文侯瞄准时机一把上前扶住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扶…扶朕进内室,宣太医!”皇上喘息不止,自知大势不妙。
华丽夜宴顿时鸦雀无声,所有歌舞戛然而止,一切生太快,面对皇上的突然离去,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擅自退场,只得呆坐原地等候公公传讯。
“皇上,恕罪臣无能,您这是身中异毒啊,所有内脏均朝着一个不可逆转的方向衰败溃坏,若不及时医治,恐怕……请赐臣死罪,臣无能为力。”两行清泪挂在温太医苍老的脸上,作为宫内太医之,两朝忠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主子渐渐死去。
“为什么会中毒?温太医,一定是那个鲜卑圣珠,皇上今日子时服下了鲜卑圣珠,什么延寿百年,分明是毒药,快,将那个鲜卑使臣押入天牢。”庾皇后厉声怒斥,眼看着皇上的面容越来越苍白。
“皇上熬过此次磨难定能洪福齐天!依微臣见,这下毒者另有人在。”罗文侯作为进内室的唯一臣子,开始谗言诽谤,皇上此时深感绝望往往会失去判断力,极易好坏不认是非不分。
“是谁?快说是谁?”庾皇后急问道,她刚才已下令将拓跋完烈收押,罗文侯现在才告诉她另有罪人。
“鲜卑使臣如果觊觎圣珠,大可半路私吞然后逃之夭夭,又何苦千里迢迢赶来皇宫送死?定是连府的人做了手脚,觊觎圣珠,偷龙换柱,其心可畏,其罪当诛。”罗文侯赤舌烧城,直将连家置之死地。
“不可胡乱搬弄是非,连家二兄弟对朕忠心耿耿,连飞翰更是不辞辛劳、摩顶放踵,回府没几日又请令剿匪,待他回来朕自会好好调查,此事不可宣张。”皇上哪知自己命数已尽,还奢想着康复后亲自问审。
“皇上,罪臣只愿来世继续服侍皇上!”温太医突然跪地朝皇上龙榻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朝着梁柱狠狠撞去,皇上中毒,无药可医,他本就是死罪,自己能力有限,没能救皇上,他内心自责,愧不如死。
罗文侯眼疾手快,一把将温太医拦了下来,自己的计划尚未成功,这间内室的每一个人也许都留着有用。
一切生太突然,看着温太医一心求死,屏风外其他众太医纷纷磕头不止,皇上仍旧难以相信自己病情突如此严重,即使真有逆贼觊觎圣珠,换颗平常丹药便可,为何要非要取朕性命?
罗文侯见机继续谗言,煽风点火,“皇上您恫瘝在抱、爱民如子,对连家兄弟信任有加,可是微臣……罪臣听说,连飞翰与那任贵人的苟且之事传得整个清闺阁沸沸扬扬,真是人心隔肚皮。”
皇上想到方才任倩倩的风情万种,再想到皇妹对连飞翰的一片痴心,不禁怒火中烧。也许皇上曾是一个坚定信念的聪睿之人,可是身心最脆弱的时候,也最易受到蛊惑,过于害怕自己命将绝矣,他失去了判断力,不顾温太医劝阻,意气下旨:“捉拿逆贼连飞驰,连飞翰,押入天牢,择日问斩。”
“皇上,皇上,请皇上三思啊!”温太医跪拜向前,连家两代忠臣,当年效命元帝忠诚不二,如今怎么可能是投毒的罪魁祸。
“温太医,朕且问你,朕的身子可有回天之法?”皇上犹抱希望,大难来临太快,总让人难以置信。
温太医只是叩不起,沉默应答。
“你怜惜那逆贼,便去天牢告诉他们,乖乖交出解药,朕尚可饶他们性命,如若不从,朕罹难之时,便是他们问斩之日。”
见皇上圣意已决,温太医起身告退,去索问解药之事,虽然他绝不相信连家会下毒,但是若能提供一些可疑线索,说不定对皇上病情有所帮助。
圣旨既出,公公摇头叹息,却无可奈何,只能去外殿宣读圣旨。
登时清暑殿内沸沸扬扬,文武百官齐齐起身离开宴座,集体跪向内室请求收回成命,公公只得返回内室,如实禀报:“皇上,席间所有文臣武将均为连将军请命。”
罗文侯见到皇上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急忙攻其要害:“皇上,人心不古啊。您可还记得那逆臣王敦?如今处置一个连飞驰,整个朝廷都为之拔树撼山,实为隐患啊。”
提到王敦,皇上心口一阵疾痛,厉声回道:“君无戏言!”
罗文侯生怕节外生枝,殷切请命亲自前去捉拿逆贼。
公公再次露面,王司徒恳切喊道,“连将军战功累累却不求名不求赏,小连校尉更是为了国事四处奔波墨突不黔,连家实乃忠心报国之典范啊!”
罗文侯疾声厉色:“皇上令出必行,何人胆敢违抗圣意!”
王司徒见到罗文侯一副狐假虎威的奸恶小人模样,痛斥道:“罗大夫,你这卑鄙小人,休要这般窃弄威权!”
“王司徒,微臣明明是跟随公公奉旨行事,何来窃弄威权,莫非王司徒跟连将军是一伙的,奸计败露便开始狗急跳墙?”罗文侯血口喷人,谁要再不知好歹与他作对,他便趁此机会一起永除后患。
“罗文侯,你简直人头畜鸣!我绝不会放过你!”连飞驰见罗文侯来势汹汹,欲牵连其他众臣,终于按捺不住先制人大声喝骂。
“连将军,您还是省省力气,您现在已经相当于一个死人了,您这般声嘶力竭,意图死诸葛走生仲达,又能奈我如何?”
罗文侯说罢飞身上前,企图亲自擒拿连飞驰,被禁军领头挡住。禁军侍卫一个反擒拿,反手揪住罗文侯右肩,急势一推,逼得罗文侯在半空旋了两圈摇晃着单膝落地,冷冷说道:“不劳烦罗大人亲自动手。”
罗文侯颜面尽失,气得只想使出六芒镖,碍于担心暴露身份,只得强忍怒火,眼睁睁看着连飞驰独自优雅。
禁军侍卫捉拿人犯下手狠毒强硬,就连刚才捉拿拓跋完烈也是经历了一番苦战,而眼下景象却是禁军侍卫恭敬行于后,连飞驰缓缓走在前,昂从容走向天牢,如此阵容前所未有,王司徒直叹:“报国者亡,窃国者侯,国之不幸,臣之悲也。”
在场最悲伤的莫过于任倩倩了,连家对自己有恩有义,拓跋完烈也是刚结识的为数不多的真挚朋友,二人无故遭殃,自己爱莫能助,曾听连飞翰对皇上赞不绝口,自己对于真命天子期待至今,而今只能垂泪悲叹,吾皇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暗自思忖,有朝一日得到圣宠,定要极力帮助这些善良的朋友。
这一夜对于所有人,都注定是漫长的一夜,素云彻夜守候,却等来尚书左丞杜大人,杜大人平日见到连飞驰总是慈眉笑眼,今日来到连府却面色不善,素云刚想上前问候,杜大人并没有给她机会,冷冷一挥手:“奉旨办事,连府抄家,不留活口!”
素云如同晴天霹雳,从喉咙里哽咽出声:“杜大人,我夫君呢?”
“连将军昨夜天牢赐酒。”杜大人说罢转头离去,不忍见到昔日故友在自己执掌之下命丧九泉。
昨夜皇上终究逃不过奸人暗算,下旨捉拿连飞驰后不久罹难,庾皇后伤恨交加,听信罗文侯谗言,怒颁懿旨,连飞驰连飞翰罪诛九族。
素云愣在原地,侍卫迟迟无人动手,平日里下手狠毒的侍卫面对平静如水的柔弱女子,似乎没人愿意杀出第一刀。
突然素云袖口飞出一柄利剑,是她下山嫁给连飞驰的时候她师傅丝凌师尊送给她的青丝软剑,青璃缎,侍卫们被这一股剑气逼得退了两步,回过神来,剑身却是会转弯,剑尖迂回直指素云胸口。
“夫君,云儿这就来陪你。”素云安然倒下,青璃缎如同一块镶满金丝的青色绸缎,轻柔飘落在素云的尸身旁边,侍卫们面面相觑,皇命不可违,素云的鲜血仿佛唤醒了他们的使命,终于纷纷拔剑。
连彬前几日始终参不透连氏心法,无法入门,只好放弃连氏武学,转头跟着拓跋完烈学了几招拳脚套路,却是功夫大有长进,现下他与连府护卫正拼死抵抗,死死守护连家的血脉。连辛昊抱着未满半岁的弟弟东窜西跳,在连府护卫的掩护下,节节后退,小小年纪的他也不知道往哪儿退,他想去大院看一看娘亲,婢女们说娘亲在大院自刎了,他不相信,他的爹爹和叔叔骁勇无敌风光无限,为何一觉醒来天下皆变了?
然而更让他不敢相信的事情生了,一支利箭穿胸过,怀中的弟弟也难逃厄运,连辛昊双膝跪地,他睁大双眼,意识渐渐模糊,他原本只是想看看娘亲。
“辛昊哥!”连彬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沙哑哭喊着小伙伴的名字,短暂数十天的相处时光,连家个个善良热情,没人把他当成下人外人,连辛昊更是把他当作亲兄弟,朝夕相处,一起学习玩耍,连彬急了,看着连辛昊倒下,这种心痛犹如失去亲人,他不顾身边虎视眈眈的利剑大刀,只想冲过去扶兄弟一把。
突然一只大手捂住连彬口鼻,连彬无力招架,四肢乱舞挣扎,这股蛮力狠劲霸道连拖带拽,却不似取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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