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幕深沉,夜色渐凉。
高山石亭,二人席地对座饮酒,就像认识很久的知己,话语间没有距离感。
“我还记得很清楚,二十多年前,梦儿刚刚出生的时候,我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包围着,望着怀中可爱的女儿,又有灵韵陪在我身边,那时候的我,大概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月天曜侃侃而谈,说到动情之处,嘴角不自觉的洋溢着一种久违的幸福笑意。
“可惜的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族内发生重大变故,梦儿的生命受到威胁,那时的我还没进阶玄天境,不一定能保得住她,无奈之下,我只能让齐老带着灵韵和梦儿出逃”。
“我还记得离别的那一天晚上,我亲口和灵韵说,你带着梦儿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二十年内都不要再回来了,那一天,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她们竟然会走得这么远,去到了遥远的东临大陆”。
“原来梦儿她们会出现在东临大陆,是因为前辈的安排”,云凡面上恍然大悟,一直以来,在他心里面都有一个疑问,月神族的核心族人,怎么会流落到东临大陆这种偏远之地,感情竟是因为这个缘故。
“也正是因为如此,梦儿算是度过一个简单快乐的童年,还遇见了你,这或许是天意吧”,月天曜面容淡淡的笑道。
“天意吗?”,云凡低头喃喃一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能够遇见梦儿,是因为当年月天曜的一个抉择,而正是因为遇上梦儿,他的人生轨迹发生巨大变化,冥冥中一直牵引着他的脚步,每当他累了困了想要放弃的时候,总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能停下脚步,鞭策他一路走到今天的地步。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要感谢月天曜,这个过往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人,却有着深远而巨大的影响。
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解释的话,就唯有像月天曜所说的那样,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晚辈想要知道,当年月神族内究竟发生何种变故,导致梦儿和灵韵前辈不得不出逃?是与月神族的诅咒有关吗?”。
“我早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月天曜微微叹息一声,目光宛如清冷的夜色,透露着些许的无奈,一丝凄凉的寂寥,又有一分外人难以察觉的哀伤。
看到这一幕,云凡心中一动,他的年纪虽然不算大,但走过五湖四海,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物,历经过众多生死劫难,他的心性早已超过常人,往往能够敏锐的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地方。
他能够感受到这种悲伤,这是一种经年累月无法释怀的悲痛,一种哪怕是身为玄天境修士都无法抗争的命运。
“在数万年前乃至十万年以前的悠久岁月,月神族曾经多次兴盛过,传说在最强为强盛的时代,曾经有过超越圣王境的界面霸主,虽然此类存在不过仅有零星那么一个半个人,但在相当漫长的时光里面,月神族一直保持着强大,整体实力堪称人族七境第一”。
月天曜目光带着一丝骄傲,任何一个月神族人,从小时候开始,就会被告知他们这个族群过往的辉煌历史,从而建立起强大的自信。
“但在数万年前,发生了一场影响深远的变故,来自域外的天魔一族大肆入侵,连续灭亡诸多种族,意图占据玄天世界,他们神秘且强大,玄天世界任何一个强大的种族,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形势发展到后来,众多强大种族不得不联手参战”。
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道:“最终的决战之地就在瑶光境,那一战妖族龙族与魔族等强大种族都参加了,历经一场持续数日的旷世之战,在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下,总算将域外天魔一族击退”。
“就是在那一战中,月神族遭到诅咒的命运吗?”,云凡目光一闪,他希望能从月天曜的口中,了解月神族这数万年来的宿命。
“当年一战,域外天魔中有一位关键性的人物,他的名字叫魔神,相传,魔神的修为无限接近神境,统领数百万修为强悍的域外魔族,正是在他的带领下,方才能势如破竹般横扫大半个玄天世界,在瑶光境的最终决战中,玄天世界联军的形势一度岌岌可危,为了守护这个世界,我族圣王境大能施展族内至高无上的禁忌秘法——月之献祭,以自己和无数族人的生命为代价,一击击杀魔神,成功解除玄天世界即将灭亡的危机”。
谈及上古一战,月天曜满脸肃然之色,但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他面上黯然神伤。
“魔神在临死之前,以自身全部修为为引,施展世世代代的诅咒术,外加我族本就施展禁忌秘法,违逆天道而行,在遭到严重反噬的情况下,被魔神一击得手,以致于数万年来背负这个宿命轮回,始终难以挣扎解脱”。
“从此以后,这个诅咒时不时会爆发,莫名的夺走许多族人生命,以致于我族每况日下,若非数十万年来积累的深厚底蕴,只怕早就消失在玄天世界,而约莫在二十多年前,令人感到绝望的诅咒爆发期又来了,族内陨落之人众多,就连玄天境的族老都身死道消,我怕梦儿遭遇不测,方才让她们外出避让一段时间”。
“现在是不是又到诅咒的爆发期了?”,云凡面色布满沉默,听月天曜先前之话,再结合此前的种种见闻,他有这个推断。
“不错”,月天曜点点头道:“你小子很聪明,触类旁通,能够猜到现如今月神族内的形势”。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族内大多数人,包括我在内,都不愿意在等下去了,月神族已经没有时间,若是等诅咒在施虐一段时间,我族的境况会更加糟糕,甚至沦为七境之地的第二流势力,乃至于日后慢慢的消亡”。
“难道就没有办法解除吗?”,云凡强行打起精神,他不愿意放弃,哪怕是过往月神族众多人杰雄主都未能做到,他也要全力以赴的试一试。
“除非你能超越圣王境”,月天曜哀叹一声,外人不知道是,越是了解的越多,就越是感到绝望,哪怕他是月神族最为年轻的玄天境大能,日后甚至有希望踏上圣王境,但在这种残酷的现实之下,也时常会发出人力亦有穷尽时的悲叹。
“你...不会明白的”,他声音低低的叹息,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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