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大感兴趣,抄起竹筷夹来一块烧肉塞进嘴中咀嚼,“有理,那就是杀喽!”
“不!”
福晋痛快答道。
“咳咳!”胤禛陡然气转,口中的肉末喷出,急促咳嗽起来。
福晋紧忙拿起绢帕擦去胤禛嘴角的油腻,惶惶说道,“四阿哥恕罪,容臣妾说完,倘若皇阿玛即刻下旨将前朝嫡亲赐死,无疑会伤透天下汉人的心,纵使余孽不存,风平浪静,以后到底要依靠天下汉人的拥戴,还要任用汉人官员,若是汉人均是胆战心惊,不敢作为,恐怕比前朝余匪作孽还会严重,得不偿失,倒不如不去剿灭他们。”
“嗯?”胤禛彻底迷惑,“放不得,缓不得,杀不得,难道还有其他门路?”
大福晋庄重答道:“有!贝勒可以如此向皇阿玛陈明利害,自会引来处置办法,敢问四阿哥,眼下二阿哥胤礽为太子,若是众阿哥中有人以太子之名行事,该当何罪?”
“斩立决!”
胤禛脱口而出。
忽然,他怔住,稍刻拍案而起。
“哈,哈哈,妙哉妙哉,”胤禛一把搂过福晋,大笑着捏起自己最喜欢吃的龙须酥塞进福晋口中,“汉人最讲究忠孝,最为不耻的就是谎惑他人;而朱五子却冒充三太子之名号召汉人谋反,一则欺骗他人,二则大逆不道,此举当诛,只要朝廷以此名义赐死朱五子,杀的则不是朱三太子,而是欺叛前朝之人!”
“啊?”
福晋失声惊呼。
胤禛不明,“难道不对吗?”
“不,不不,”福晋脸色无比欢悦,口无遮拦答道,“完全对,竟与凌欢格格说的完全一样!”
“什么!”
胤禛惊异。
须臾,他释然点点头,“是啊,这些点子绝非出自贤淑的福晋之心,倒是我疏忽了。”
又是出自府中格格凌欢之口。
福晋见胤禛没有责怪口气,又道:“凌欢格格还说,此举可以安抚汉人之心,可谓险中求胜;若是做得周全,可向天下颁旨,即寻前朝三太子,朝廷定当加以安抚厚待,定会引来汉人的拥护,从此再无反叛之心;而,明朝三太子如今年逾八十,即使未亡也绝不会叨扰朝廷,皇阿玛何乐而不为?”
胤禛震惊!
如此一来可谓天衣无缝,即刻去除隐患,又可令满汉团结,岂是妙哉可以形容。
他终于点下头去。
福晋见机会就在眼前,马上劝道:“四阿哥,臣妾嘴拙,不如,即刻宣来格格,问询还有无其他遗漏,以免弄巧成拙,你还未曾与凌欢会面呢。”
她执意要凌欢得到胤禛的宠幸。
因为她知道,无论哪个男子见到美妙的凌欢都会动心,何况如此聪慧而又识得大体。
“罢了,”胤禛思忖片刻再次拒绝,“天下女子莫如福晋,况且,况且此女有如此心机,倒是令人胆寒,与本贝勒府同心还算幸事,若是心有杂念或者好高骛远反倒难以驾驭。”
“四贝勒?!”
福晋没想到这也无法实现两人会面,极尽委屈。
胤禛当然了解福晋之情,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不急,不急,等到此事完结,定会与那小格格相见!”
福晋听出胤禛在推脱敷衍,幽幽说道:“小格格自打指入府中,从未离开过,臣妾听闻他甚是想念父亲,还有,她府内有个丫头与她从小交好,不如准她多去探望几次,也好有个伴儿。”
胤禛早已令池鄂打探清楚,凌柱其人为人刚直,回探本府当然可以,又见福晋可怜兮兮心有不忍,立刻答应下来:
“好,准了,你了解一下那丫鬟的性情,若是本分,可以将她接进府中侍奉凌欢。”
福晋用凌欢挽救大清局势的决断换来一个丫头,赶紧谢道:“多谢贝勒,这样的话,瞧着凌欢也就不那么孤单了,她……”
“好了,我有些累了,明日还要上朝,休息了。”胤禛道。
福晋瞧着胤禛背影,不禁泪流两行,不知道是在感谢夫君如此恩爱持重,还是在抱怨对小格格凌欢的不公。
次日,大清康熙皇帝颁发圣旨昭告天下,朱五子等人篡夺前朝太子之位,蒙蔽天下,多行不义,斩立决;余众流放宁古塔,永不释放;查探明朝三皇子,以皇恩加以体恤。
诸如此类,安抚民心。
顷刻间,大明朝的最后一根支柱土崩瓦解,再也无人谋反。
罢黜反清复明恶举在胤禛的操持下取得完胜,康熙无比欢喜,即刻宣来胤禛询问妙策来由,胤禛不敢言谎,如实回答是府中指婚而来的格格凌欢的主意。
不日,四贝勒府接到圣旨。
康熙帝召见格格凌欢。
此时的凌欢得到胤禛的允许,已经赶回自己府内探望,无法面见皇上;最为令人遗憾的是,胤禛不但尚未宠幸凌欢,甚至连面都没见过,依照皇族规矩,这种奴妾决不能以皇儿媳身份觐见。
况且,凌欢即使在,她也不能去见皇上,因为还不知道四贝勒长啥样。
这可急坏了大福晋,慌乱之下哭出声。
胤禛无奈,只好领旨赶赴皇阿玛殿内,如实陈述详情,尚未认领这个格格。
康熙怒,就地罚胤禛跪地两刻方才了事。
未等凌欢返回府内,康熙帝因为了却朱三太子一案而心性大发,带领众皇子离开京城赶往塞外皇家木兰围场游玩。
当月,康熙帝发现太子胤礽行为不端,在回京途中突然忍痛宣布废除太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浩荡人马尚未抵回京城,众皇子便有人开始窥视太子之位,胤禛毫无心思沾染太子的名声,行军中传来江南道有人独霸盐业,立即请旨前往查探,康熙帝当即御准。
胤禛半路离开行军,又往江南道。
似乎上天在试探,试探着双方的心意,胤禛再一次失去与凌欢相见的机会;而在此时,凌欢得知府中莺儿早已不知去向,又像失去阿柴那般哭成泪人。
殊不知,阿柴在,莺儿也在,他们仍在那座小居中。
金夕回来以后,念起雪狼犬雪顿中箭便心有余悸,于是开始训导雪顿攻击、奔跑和躲避的本领,决意将它训练成独一无二的战犬。
雪顿异常聪明,很快领悟出要领。
因为胤禛外出始终未归,金夕想把阿柴和莺儿重新安排在贝勒府的打算落空。
冬月,普雪降临京城。
天气严寒,很快各路街道都被覆盖,整座圣城仿佛生出淳白绒毛,看上去娇柔可爱。
金夕知道雪顿最喜欢这种天气,三人神采飞扬奔出小居,漫步长街,带领着雪狼犬嬉闹玩耍,雪顿高兴至极,在风雪中欢跳奔腾,仿佛回归雪原。
欢乐的雪狼犬在雪中带来幸运。
“汪……咛咛……”
奔跑中的雪顿先是一声吠叫,马上又发出嘶音,摇头晃尾盯向前方,不断用可怜兮兮的目光观察着金夕,然后再去观探前方,整个身躯蠢蠢欲动,一触即发。
没有金夕的命令,它不敢跑开。
“什么?”金夕顺着雪顿的目光看去,那里有一座雕绸小轿缓缓前行,四个轿夫,两个侍女,还有几名带刀侍卫。
方向乃是皇宫。
“轿子!”阿柴如实答道。
莺儿莫名其妙地瞧一眼阿柴,撇撇嘴,谁都知道是轿子。
“我说是人!”金夕补充。
阿柴答来:“皇宫的人。”
看那排场和方向,应是来自宫中。
不巧,这时对面又行来一座轿辇,看上去比赶往皇宫的要大些,也是红绸围裹,周围的人手也多些。
因为雪路只有中间才被人踏出道痕,两座红轿中途相遇。
“对面是什么人?”大轿辇中传出问话。
小红轿前的丫鬟听见声音,俯身禀道:“回福晋,是四贝勒府的凌格格,正在赶回宫内。”轿内便是凌欢,刚刚从本府探望归来。
未等凌欢说话,对面的侍女一听是格格,立即不乐意了,“那还不赶快滚开!”
另一名丫鬟赶紧向凌欢禀告:“格格,是八贝勒府的福晋。”
“快让开。”
小红轿内传出清脆的声音。
轿夫马上向两侧抬去,一行人踩进薄雪之中,将眼前的道路让开。
对方轿辇缓缓前行,刚刚与凌欢的小轿平齐,轿内的福晋突然说道:“停下!”
轿停。
福晋阴阳怪气道:“听说皇上曾经召见格格,但是被拒绝了,因此皇上还惩罚了四阿哥,这可是极大的排场,我倒是要瞧瞧这高高在上的格格长得什么样子,既然本福晋赶上了,依照份位当然高你甚多,那便下得轿来施礼,我也沾一些傲气。”
说着,她将轿帘高高扬起,露出大半身子。
行轿而过不必拘礼,但是停身面对,身份低微的格格当然要打礼于福晋,而两人是初次见面,凌欢必须下轿跪拜。
“是,福晋!”
凌欢在轿中应道。
轿夫立刻落轿,听闻主子要拜礼,一个个连续跪下来,旁边的两个丫鬟也是屈膝跪在雪地上,唯有侍卫冷冷立在两侧。
红轿落帘轻挑,从中缓步踱出凌欢。
红披风内裹红色缎袍,白皙的脸庞被颌下黑色狐裘衬托得如雪如梨,冷风稍稍飘过,立即吹凛出挺拔突兀的身子,她面带俊笑,丝毫不见不满,步步移向福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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