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非要我参与前八名乃至最后决战,并接受庄氏少族长的挑战,方能显出我族年轻一辈的实力?可是……我好像记得,我之前的比武成绩敬陪末座,并未进入前八名啊?”
雷哲歪着脑袋,一脸迷惑,无辜,腼腆,纯洁小羊羔的模样,直叫前来邀请的雷斌、雷冗及三位耆老代表腹诽不已。『笔 Ω趣 阁Ww』W. biqUwU.Cc
雷冗皮笑肉不笑,“公子身份特殊,若避而不战,岂非显得我族心气不足?”
雷哲抓了抓后脑勺,愈加惊奇:“我身份特殊?何来特殊,我怎么不知道?”
纵然以雷斌的深沉,闻言也忍不住生出一掌拍死这小子的冲动,默然片刻,才拱手道:“公子身为我雷氏族长之唯一继承者,代表着我雷氏一族的脸面,若能在庄氏父子面前一展雄风,必可与之以震慑,为两族将来联合时的主次之争奠定胜机……”
“我是雷氏族长的唯一继承者?”雷哲面上将信将疑,好像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叔公此言当真?”
雷斌从牙缝里迸出俩字:“当真!”
三位须皆白,拄着手杖的耆老代表相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这小子倚小卖小,竟能将雷斌父子压在下风,不简单啊!
听儿郎说,昨日这小子已经让雷斌父子和庄氏父子吃了次瘪,看来此言不虚!
不由地,三位耆老对自己此前的站队重新思量起来,虽未因此轻易转投雷哲,但也将他纳入考虑范围,或许之后凡事应该对他网开一面,也给自己留条退路。
“我是雷氏族长的唯一继承者……我是雷氏族长的唯一继承者……”
雷哲咧着嘴重复了两遍,直叫雷斌、雷冗父子面色愈阴沉,忽又惊叫道:“不对啊!我是雷氏族长的唯一继承者,身系一族安危之重,岂可轻易参战涉险,逞匹夫之勇?”
雷斌父子给这话噎得够呛,就连三位族老也觉得雷哲有些得寸进尺。
雷冗很有些后悔轻易说出“公子身为我雷氏族长之唯一继承者”之言,转念又想,若不说此言,以这小子的阴险,很可能挤对自己去与庄族长交手。
理由嘛,两族的顶尖强手交锋,岂不更能体现两族的战力和实力?
无奈之下,雷冗冷声道:“公子如此推三阻四,莫非怯战?”
雷哲皱眉看了他一眼,转身凑到岩伯耳边,轻声道:“瞧这激将法,浅薄之至……我真为冗叔的智力捉急,他够资格担任百夫长么?难怪上次他眼睁睁看着我们给山甲掳走而束手无策!”
看似咬耳朵,实则雷哲的声音绝对算不上小,而且在场几人的功力尽皆不俗,耳聪目明,将他的话听了个一字不漏。
当事人雷冗固然刷一下满脸涨红,雷斌也眼神一寒,显然已到了忍耐的极限,三位族老则神色古怪,想笑而不能。
岩伯脸颊抽搐之余,一想到昨夜公子所说的决绝计划,仍感心情沉重,瞥向雷斌父子时眼瞳深处隐晦闪过怜悯之色,可惜已被雷哲的言语打乱心境的父子二人对此毫无所觉。
就在雷斌爆的前一瞬,雷哲正色道:“罢了……为了我族脸面计,为两族联盟计,我出战又何妨?”说着一甩衣袖,带着岩伯施施然负手当先而行,一副大族长派头。
雷斌等人暗恼之余,紧跟而上,却又听见雷哲若有若无的嘀咕声:“难怪伯父为我族呕心沥血,最终却死得不明不白!”
“……任谁摊上这些个愚不可及、大局观差又胳膊肘往外拐的叔伯,都是三生不幸啊!”
“诶……没办法,能者多劳,我也只能尽量给他们擦屁*****股喽!”
雷斌、雷冗父子对视一眼,脸色阴沉得快要滴下水来,同时心下冷笑:且任你小子得意!既已入我彀中,等会儿恐怕你想哭都没机会……
一日未见,父子二人虽然现雷哲的气质比之前天已有了莫名的变化,甚至肤色都白了不少,分明已练成真气,而且气脉相当绵密悠长,但料想短短一两日,他的功力无论如何也强不到哪里去。
……
“无礼的小子,你终于肯露面了!”
甫一踏入山谷校场,一个双眼泛红的青年便直冲雷哲奔来,含怒出拳。
雷斌、雷冗父子同时提聚真气,岩伯生出感应,同样提聚真气,精瘦的身躯稍稍一侧,护住雷哲后背,全神戒备。
当事人的雷哲反而最为平静,气机的感触,让他将身边一切形势了然于心,立知雷冗父子或是根据这青年的冲动而临时起意制衡岩伯,逼迫自己亲自出手接下这青年的攻击,以此试探自己的具体功力。
念头急转,雷哲的反应丝毫不慢,体内真气则以比平时快上数倍的度迅疾运行,与之相反,来袭青年的奔行和出拳度都仿佛慢了下来。
像听不到任何声音,又像没有一丝声音能漏过他的灵耳。
他清楚掌握到青年击向他这一拳所取的角度和到达的时间先后,甚至隐隐感到青年拳头及手臂经脉中充斥的那似柔实刚的真气波动。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绝对是平时难以想象的!
恰在青年的拳头欺近身前一尺范围的一瞬,雷哲蓦地提掌切向青年的腕脉,掌缘自自然然真劲流转,迅疾如风,竟有种冷月弯刀的韵味。
其实他还并未想出应付青年拳头的最佳方式,防御,格挡,闪避,截击,反制,种种念头一一掠过,然而他半步先天的气机感触告诉他,青年整个手臂中似若潺潺小溪的真气流,当属腕脉处最为浅薄。
“嗯?”
破绽遇截,青年的怒火给惊疑压下不少,但这一拳用劲太足太猛,大大有违自家武学不尽不实、留有余力之旨,此刻再想自如变招已然不及,唯有强自一扭手臂,在雷哲掌缘切至的一瞬间避开腕脉要害,代之以腕骨。
“蓬!”
雷哲浑身一震,退后一步险些撞在岩伯身上,但内外气息却丝毫不乱。
反之,青年固然一步未退,可手腕却不自觉扭动几下,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之色,显示吃了点儿闷亏。
从头到尾一直紧密关注着雷哲的雷斌、雷冗父子暗吃一惊,雷哲从前表现的有几斤几两他们可是一清二楚,如今练成真气后竟似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不光内劲颇有根底,就连实战的眼力和应变火候也今非昔比。
“原来是庄家贤兄。”
雷哲拱了拱手,落落大方。
“在下庄廉。”
青年良好的家教让他下意识回了一礼,心里却兀自对雷哲刚刚那高明的应对忌惮不已,不敢再贸然出手。
“世兄不愧是世代书香的俊杰,一身真气柔和沛然,颇具儒士大家气象……”
雷哲适时送上一记马屁,而且搔到庄氏自负耕读传家的痒处,先后一硬一软,顿时让庄廉此前的不满散去大半。
“久闻贤弟尽得世叔的诗书医理真传,如今方知,贤弟的行气术亦是别具一格,毫无烟火俗气,愚兄佩服。”
“世兄谬赞了……请!”
雷哲阳光一笑,皓白的牙齿予庄廉以真诚爽朗的印象,顿时令他好感大增。
一行人直往校场正中而去。
两侧数百雷氏族人眼色各异的观望着,时不时窃窃私语,对他们来说,孩子们的岁末大考本不值得注意,然而庄氏族长父子的到访和参与,犹其是公子哲的亲身上场,已让这场比武较技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其中一定程度上彰显着雷、庄两族的未来命运!
脚步不停,雷哲脑中却在与“大哲”讨论着庄氏一族的内功路数,与雷氏族人修炼真气的主流是从刚猛凌厉入手不同,庄氏的核心行气术处处透着一股儒家风采,柔和却沛然。
前者如武将,后者似文士,乍看截然相反,然而细思之下,却隐隐然感到某些共通之处,那就像,路径两分,源头则一。
在“大哲”看来,庄廉的功力不弱,可惜气度稍差,只有文艺青年的热血冲动,却无博学鸿儒那种看似润物无声,实则坚韧不拔、浩然正大的意境。
庄族长固然同样没有,但取而代之的却是如同官场宿老般的深沉晦暗。
“那该是庄氏心法的另一种展方向……”
雷哲眸中闪过若有所思之色,隐隐然触类旁通,对自身武学心法的前路亦有了些许灵感。
可惜眼前的形势不容他静静思索。
雪化后冻得硬邦邦的湿地上,四个偌大的兵器架分四方矗立,中间围着十丈见方的空场,显是留作比武所用。
雷冗指着兵器架上摆满的刀枪剑戟诸般寒光闪闪的精铁兵刃,沉声道:“鉴于上次山蛮来袭,子弟们苦于兵刃不济而损失惨重,诸位长者议定今后在谷中除了原本的青铜钝刃之外,再常备一批开了刃的精铁兵器。
而且,今后凡是习武满三年以上的子弟,相互切磋时都改用开了刃的精铁兵器……即从此次大考开始!”
“如此甚好!”
雷哲由衷赞叹,一派站在族长高位指点江山的风姿气度,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其中存在的陷阱,令一直注意观察他细微表情的雷斌父子暗暗猜疑。
实则他心里正冷笑不止:什么“诸位长者”,恐怕就是你父子二人倡吧!改用真刀实枪,岂非更方便“失手”杀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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