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梯五层,白河谷。
已经崩塌的山谷,延绵千里,岳阳紧追着前面的远古魔王。
也许远古魔王有着意料之外的阴招,但岳阳在雪无瑕解开心结后,已经恢复了自信。他之前担心的问题,在雪无瑕的眼中,根本是不存在的。她喜欢的是他,而不是一个身份。当身份问题,不再是岳阳的破绽,那么岳阳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远古魔王是数万年前的老不死,虽然有着他独特的能力;但是,岳阳自己何尝没有底牌在手中握着?
剑灵御姐不说。
即使是凤凰姐妹,还有麒麟女冰吟,都是独当一面的仙兽。
只要四娘等长辈不会因为身份问题偏向远古魔王,那么岳阳就有信心,与远古魔王一决死战。
飞行、传送。
当来到距离茜茜公主她们三百公里左右,远古魔王停了下来。
在前面的崩裂河谷中,有一个巨大的祭坛,其色血红,有如血染。此祭坛周围,似乎爆发过激烈大战,非但旁边摧毁严重,就连巨大的祭坛,也裂缝处处,斑斑驳驳,形若蛛网蔓延。
在血色祭坛中央处,有一尊高约百米的雕像。
雕像之下,镇着一个远古封印。
此雕像首级损毁,上半身也所剩无几,但性别的特征明显,可以看得出,这是一位女性雕塑。除了下面的基座外,这座雕塑仅存一条自然垂下的手臂。微微向外呈露手心的手掌,结着一种非常玄妙的手印,在每个手指的指肚,都有一个远古符文图阵,彼此相互呼应……这些远古符文图案,岳阳竟然全部陌生,一个也不认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些远古符文图阵的作用,就是封印基座下面的远古封印阵。
失去另一只手和首级的女性雕像,再也无法保持最大力量的封印。
不过,这仍然不是普通武者可以解封的。
岳阳来不及多看。
在血色祭坛上,早有十个人,站在上面等候。
其中一人,正是至尊。与至尊遥遥相对的,有着九人,由重冠等投降三人组提供的信息,岳阳很容易在这群人之中,认出谁是夜枭,谁是紫光,认出谁是月宿和北。除去他们四人,还有穿着隐匿斗蓬的赤帝和赤妃,虽然他们俩披着隐匿斗蓬,不过岳阳还是可以轻易一眼就认出他们。
毕竟之前曾经死战过一场,若这样,就想瞒过岳阳?
根本不可能!
而且,隐匿斗蓬对于岳阳的天目慧眼,早已经失去了原有的隐匿效果。
除了赤帝和赤妃,值得岳阳特别注意的,还有两个人。让岳阳感到暗暗心惊的是,对面这两个人,身形完全隐踪,仅是感应到他们的存在,却不知道此两人是男是女,是强是弱。要知道,拥有星空领域的夜后,以岳阳现在的境界,也能用天目慧眼看见一点点倩影,不再像以前那样完全隐形无踪。
现在这两个人能够在岳阳面前完全隐形,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两人比夜后还要强大!
岳阳忽然有一种明悟,为何至尊在自己之前赶来,恐怕就是担心对方的超强者会向自己下手,故先行赶到。
当岳阳打量向对面最后一个人,又有种奇怪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似乎什么地方看过这个人似的。严格来说,对面的那个人,不算是人类,只是一个魔兽,可是她跟人类非常的相似,非常接近圣兽。
实力并不算特别强。
但这个女性形态的魔兽在化人方面非常完美。
除了背后尚有一对血色翅膀,别的地方,已经与人类无异。
这个女人,看见岳阳之后,又看了看远古魔王,忽然带着一种奇特的神情走上前,似乎压抑着激动:“请问你就是岳家三少吗?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她是不是在你的身边?她还好吗?当初,我不想离开她的,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
开始,岳阳很糊涂。
什么跟什么啊?自己认识她吗?
一看对方的容颜,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心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惊叫起来:“你,你是红的母亲?”
“她现在的名字叫做红吗?”那个相貌与红有点像的女人,闻言先是大喜,旋即黯然,她的眼眸中带有一点泪光:“听说,她变成你的生命守护战兽了,而且,还进阶晋升为圣兽……可怜的孩子,为什么命运又把她卷入这种漩涡内,我们血腥一族,为了守护秘密耗尽了所有的能量,几乎族群灭绝,现在,她还是免不了这种命运。”
“你怎么会在这里?”岳阳奇怪了,站在这里,除了自己之外,最少也是天阶四级以上的强者,可是面前的女人,就连圣兽也不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与远古魔王,又有什么关系?
红的母亲,那个久寻不着的血腥女王,出现在这里,让岳阳百思不解。
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明明是杯具男妈妈、四娘和岳丘的悬疑,这与血腥一族又有什么关系呢?
远古魔王无声地闪现岳阳的身后,在他后面轻笑:“你不知道吗?当然,我非常理解,你是不可能知道事情真相的,因为,你根本就是一个外人。”
岳阳默然不语。
与远古魔王口舌之争没用,今天只能讲拳头,不能讲道理。
他来到至尊身边,用询问地目光看向她:四娘呢?
来到血色祭坛好久,到处不见四娘,难道四娘已经让远古魔王强行扣押了?岳阳心中闪现了这样的念头,微微一惊。远古魔王,并非是那种不对弱女子下手的人,相反,这家伙为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妄顾一切,劫掠四娘的事,极有可能。
至尊不答,示意岳阳等一下。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远古封印阵微微产生一阵的能量波动,然而,立即就让雕像上残留下来的能量镇住。
基座,忽然裂开。
左右各自分出一道石壁,中间通道呈现。在不到十米的通道后面,有个门户样形态的存在。四娘,就站在那道门户的前面。岳阳赶过来,本想将她护送出去,却一下子让四娘面前的景象惊呆了。在四娘面前,有个单腰跪倒在地,左臂支撑,以右肩一直扛举着石闸门户的伟岸男子。
这伟岸男子怒目圆睁,即使死去不知多久,也还保持着生前那种擎举石闸门户的动作。
他的全身,肌肉贲起如钢铁浇铸。
即使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明明不可能,这个男子壮烈的举动,却还会给人一种立即站起来把石闸门户扛举起来的错觉……石闸门户,对于他而言,根本不是什么负担,真正让他力尽死亡,是石门上面的封印意志。这个男子,誓死也要把石门保持打开状态,即使灵魂死亡,也要用尸体扛举着石门……他是谁?为什么要在这里做这种让人费劲的举动?
“三儿,跪下来。”四娘缓缓地开口,让岳阳给这个扛举石门致命的男子下跪。
“咚!”
岳阳愕然,没有照做。
然而后面赶来的远古魔王,却毫不迟疑地跪了下来。
恭恭敬敬地给死亡仍然怒目圆睁扛举石门的男子跪拜见礼,一连叩足了九个响头,才站起来,恭敬地站在四娘的身后,仿佛完全看不见岳阳似的。
现在,岳阳总算有点儿明白了。
这个死去多年仍然扛举着石门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岳阳一直寻找的岳丘。如果不是因为用力过度,面容扭曲,怒目圆睁,仔细去看,这个伟岸男子的相貌,与岳阳还真有几分相似。比起岳丘钢铁般的雄躯和那刀剑雕刻出来一般轮廓分明的脸庞,岳阳要显得清秀一些,也稍为青涩些,与成熟豪烈的岳丘无法相提并论。
那怕死去多年,现在的岳丘,看起来仍然有一种让人心灵震憾的气势。
岳丘不是死在魔族围攻之中吗?
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一定要扛着这道石门,地底下,不是有一个远古封印吗?难道扛举着石门,就是维持远古封印?岳阳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但马上否定。石门是解开远古封印的关键,如果石门关上,那么最少百年,甚至千年,都无法重新开启……难道血色祭坛的远古封印,封印的不是坏人?
“三儿,跪下。”四娘提高声音,又吩咐一声。
平时,她很少呵斥岳阳。
如果岳阳太惯岳霜那小丫头了,她就会这样提高声音来批评他,让他做个哥哥的榜样,而不是带她一起数蚂蚁一起玩泥沙。
岳阳还没有动作,另一边的远古魔王,又跪了下来,而且用一种岳阳听了毛孔都会收缩的温和声音回道:“四娘,三儿在呢!这些年,三儿在外面不断的流浪,不敢回去见您。那是因为,三儿做了许多错事,生怕您知道了要生气的,所以一直不敢回去,也不敢把真相说出来。父亲的遗体和遗愿,我在几年前就已经知道了,当时,在父亲大人的脚下,还有用鲜血写成的‘希望’两字。只是后来,不知是谁,把鲜血所书的希望两字拭去了。四娘,三儿可以与全世界为敌,可以无悔无怨地做许许多多千夫所指的事情,也毫不在乎,只是,三儿不想与您为敌,不想让您伤心,不想看见您的眼泪……也许您不想认我了,不过,我才是真的三儿……也许你觉得我成了一个魔王,但我想说,我还是我,我永远是您的三儿!”
四娘听后,久久不语。
远古魔王忽然肩膀一阵耸动,竟然有泪珠,一滴滴自斗蓬下面滴落地面。
“四娘,可还记得,当天三儿病重,近半月卧床不起,濒临死亡,是你和冰儿,一口汤药一口汤药地把三儿救回来的;可还记得,那年霜儿淘气,把书塞进灶下收藏,结果做饭时烧了,知道闯祸的霜儿,跑出喊救命,当时我抱着她出门,却不想在的门槛绊倒了,三儿撞到额头,当时流了好多血,吓得霜儿一直哭,担心她的小三哥哥会不会死掉。四娘,我不需要像别人那样证明自己,我就是您的三儿!”远古魔王把隐匿斗蓬褪下来,显露出与岳阳异常相似的面容来,相比起岳阳,远古魔王的容貌与死去的岳丘,更加相似。
“三儿不敢求你原谅,也不敢奢望获得你的承认,只想告诉您,四娘,三儿永远不会伤害你的,三儿永远不会是你的敌人!”远古魔王向四娘叩了一记响头,泪珠滑下满是凄然的脸庞,滴落地面。
“把面具脱下来。”四娘忽然转回身子,冲着岳阳如此吩咐。
“……”岳阳很想告诉她,自己是假的,是个穿越男。
不过,自己并非有心欺骗她,当初是一个误会。
经过那么久的相处之后,自己已经当她是自己最亲的亲人,不管是真是假,自己都会像三儿一样孝顺她,甚至,自己愿意百倍地待她好,弥补她的错爱,用一辈子来弥补。
然而这些话到了嘴边,岳阳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他甚至不敢去看四娘的眼睛。
他默默地把双子面具褪下,低着头。
一语不发。
岳阳不想为自己的身份辩解,也完全没有辩解的可能。远古魔王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准备了这个计划,他准备以杯具男的身份重生,接收杯具男生前的一切。只是让远古魔王想不到的是,在他融合杯具男身体,来不及辉煌归来现身于世的时候,竟然有一个岳阳新生……拥有杯具男原来身体和记忆的他,对岳阳,在四娘的面前,可以说是完胜。
这时候,再为身份辩护,已经注定败北。
岳阳不再执着这一点,因为雪无瑕和茜茜公主她们,看重的不是这个,而是真正的自己,而不是一个杯具男的身份。岳阳唯一顾忌的,是害怕四娘会伤心。
他知道,自己说得越多,四娘就会越失望,越伤心。
所以,宁可不作任何辩驳。
就算远古魔王真的占据了杯具男的身体,哪又如何呢?难道雪无瑕和茜茜公主她们喜欢的是自己,而不是妄图利用身份夺取一切的远古魔王!
“四娘从来没有打过你,今天,要打你一巴掌!”四娘这一说,岳阳的心微微一痛,又有点释然。
“你打吧!”岳阳点点头,如果打一巴掌能让她心里好受些,那他无所谓。
“啪!”
四娘扬起手,在岳阳脸上打了一记异常响亮的耳光。
俯跪在地面上的远古魔王,表面恭敬,隐藏的眼眸却闪过一丝得意,四娘动手打了那小子,证明她认可了自己而否定了那小子,计划,将会在这一刻开始,走向自己谋划以久的良好局势……岳阳第一次挨打,脸上火辣辣的。
如果他要躲闪,四娘不可能打得中他;如果他要防御,别说四娘,就是一个先天强者,也休想打痛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吗?”四娘秀丽的柳眉挑起来,美丽的大眼睛瞪着岳阳。岳阳下意识地躲着她的注视,低着头,默然不语。四娘忽然眼圈一红,一串泪珠,就连断线珍珠的往下掉。她带着哽咽地声音,向岳阳哭骂起来:“四娘打你,是因为你这孩子什么都在心里,什么都不说,你还当我是你的四娘吗?四娘这一巴掌,是要责罚对四娘和亲人失去了信心!”
“四娘?”岳阳惊呆了,抬眸去看,看见的,正如当初穿越后第一眼看见的那个痛心又自责的美丽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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