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箭扶摇而上天际,带出一抹凄厉的啸声。笔Δ 趣ΔΔ 阁WwΔW.ΔbiqUwU.Cc
这啸声之中,仿佛还带着后面追兵的气急败坏。
精锐如恒安府鹰扬兵,群山之间是连突厥狼骑都不惧怕的存在。但是一支小小商队,却杀了他们一火兵之后,辗转腾挪而去。他们向东追出山,巴巴的在南面拦截,以为这支小商队一定要南下,结果没想到这支小商队却转而向北。
苑君玮带着部下南面截不到人只有转头向北狂追,一路人流鼻涕马喷唾沫,却还是差点就让这支小小商队进了云中城!
此刻不论道中还是城头,或者城外散处的居民百姓,赶来做生意的草原部族,全都向南而望。
就见道中烟尘大起,数十骑恒安府鹰扬兵一脸尘灰,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直冲着徐乐他们而来。高大的苑君玮就冲在最前面,倒持着一杆长矛,长矛顶端赤色三角火牙镶边认旗几乎在风中抖得笔直,这位恒安鹰扬府中人人瞩目的明日之星,这个时候就是纯然的气急败坏!
苑君玮身边亲卫扯开嗓门大呼:“让路,让路!”
道上刘文静托身的那支商队,护卫带队也是老资历的军将出身,是跟随从征过高丽,参加过击败杨玄感作乱战事的。经验既老,反应就快。当下一声呼哨,麾下侠少军健忙不迭的就将车马驮子朝官道下面赶。
刘文静才对徐乐这风采卓然的少年郎君赞叹过,接着又坐回车里,又开始盘算此行要做的事情。突然就听闻外间烟尘斗乱,人喊马嘶。接着自家乘坐的车子就被带得大幅度歪斜,向道下避去,刘文静一个不备撞着了脑袋。当下冲冲大怒掀开了车帘,斥道:“怎生回事!”
那军将带着几名护卫紧紧的簇拥在刘文静的车边,军将脸上都是汗水,一边指挥着驭手动作加快,一边急匆匆的道:“刘公,这些恒安兵是追前面那一队人的!我们暂避为上!”
刘文静一怔,目光转向前面夹在城门和追兵之间的那支小小队伍,还有在队伍前面镇静回头的青年,那青年似乎感应到了刘文静的目光,又朝着他所在方向露出八颗白牙一笑。
在急转向的车中被颠得头昏脑涨的刘文静,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不管此子是什么来历,将来绝非池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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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箭呼啸之声响起之后,城门口守卫都是神色大变,带队火长一个机灵就跳了起来。大声怒吼:“是小苑校尉他们!护住城门!”
城门口懒洋洋的门兵这个时候全都动作剽悍迅捷,迅捡拾起倚靠在一旁的兵刃器械。一火门兵转眼结阵,虽然没有旁牌之类的临阵步军结阵器械,但是近十杆长矛平伸,还是将狭小的城门洞堵得似乎水泄不通!
而在城墙之上,各处值守仿佛在打瞌睡的巡兵,同样动作起来,足朝着这里狂奔。每人身上都负着弓矢,奔走之中已经扯下角弓在调整着弓弦,不少人已经将撒袋中羽箭取出,叼在口中随时就能应弦箭!
这些恒安鹰扬兵衣衫敝旧,甲胄不全,面上也尽是塞外艰苦生活带来的风霜沧桑之色。在秋日阳光下每个人似乎都显得纪律不整,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来。但是一旦遇警,整支军队似乎都活了过来,显出真正百战精锐之态!
云中精兵,果然名不虚传。当年北魏曾经定都在此,以云中精兵南慑中原,北服草原诸部。
虽然百余年过去,大隋统治重心南迁,随着国势衰弱投注在边地的资源越来越少。但是这些世代戍守在此的边地锐卒,仍然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带队火长目光紧紧的锁住面前这一支小小队伍中最为显眼的徐乐,百思不得其解。
就是这样一支**人的队伍,怎么就让小苑校尉追得跟条疯狗一样,二三百名伏路鹰扬兵,连**个人都拾掇不下,还让他们来到云中城之前。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得罪了小苑校尉,怎么还敢直撞来云中城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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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那些错落布列的帐幕当中,同样有人被官道上突然生的变故惊动。
一个并不起眼,还有几个缝补破洞的牛皮帐幕之中,帘幕一掀,走出两人。
这两人都是皮毛皮袄,窄袖皮靴。脑后编垂下,一副九姓鞑靼中人的模样。
塞外草原上虽然此刻是突厥人的天下,阿史那家金狼旗震慑四方。但草原上种族繁多,现在居于云中之北的主要是九姓鞑靼。而突厥始毕可汗治下另一个突厥大族执必部则是这些九姓鞑靼名义上的统治者。
虽然突厥和大隋可以说处于战争状态中,官方往来早已停止。但九姓鞑靼和马邑雁门等地的贸易从来未曾停止过,九姓鞑靼需要中原的粮食盐铁器,而中原也需要草原的马匹毛皮和各种特产。
而突厥人通过九姓鞑靼的贸易获利,甚或装作九姓鞑靼混入大隋,也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战事起时,大家操起兵刃拼个你死我活。九姓鞑靼诸部也在大隋和突厥之间摇摆不定选边站。战事结束大家就坐下来谈生意,已经成了边地一种再正常不过的生态。
这两人一个年轻些,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身长胸阔,结实得有如铁铸一般。加上那双久在马背上必然会有的罗圈腿,就是一副典型草原青年的模样。但却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虽然穿着敝旧皮袄,但洗刷得点尘不染,腰带上还佩着一个汉人常用的玉佩,玉色青碧澄澈,放在长安洛阳也值得大价钱。
另一个三十出头的年纪,草原上生活辛苦,三十出头的年纪人已经像一块饱经风吹雨打老树根,凹下去的眼睛精光四射,与之对视,少有人能不心中生寒。更有一种久在上位操人生死的杀伐之气自然流露。
这两人放在杂乱的九姓鞑靼聚居的营地当中,显得颇有点格格不入。
见两人步出帐幕,周遭同样是九姓鞑靼装扮的护卫顿时跟上,将两人簇拥在当中。
两人目光第一时间被后追前堵的恒安鹰扬兵动作吸引,忍不住都露出赞叹之色。那岁数大一些的人叹道:“这些恒安兵就像石头,又臭又硬!雁门兵和河东兵都不如他们!要打开南下中原之路,啃这些恒安兵不合算!”
年轻人笑道:“可咱们有王仁恭这个好帮手啊…………他看不上这些恒安兵,我们执必部却看得重,甚至大汗那里都看得重!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迟早要为我们突厥所用!”
年长的人点点头:“愿这趟不要白来…………顺便也整治一下这些九姓鞑靼,生意做得这么开心,每年的贡赋却少得可怜。更有些部族站在汉人一边,这次都得一一收拾了,让他们知道,执必部的青狼旗,不是这么好得罪的!”
年轻人却没将九姓鞑靼之事放在心上,目光却落在了驻足官道,似乎随时会被后面追来的鹰扬兵所淹没的徐乐一行人身上,随意摆手道:“九姓鞑靼的事情,就阿贤设你去料理就是…………这队人倒是有意思,你瞧着他们能活下来不成?”
那年长的人只是瞟了一眼:“看这些人做什么?在云中地界得罪了恒安鹰扬兵,还不是死定了?”
年轻人一笑:“在这里呆得无聊,没想到今日还能有点热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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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之上,宋宝已经满是绝望之色。
一路辗转腾挪,从山中逃出又转而向北,鹰扬兵始终给甩在身后。宋宝在心中忍不住都夸赞徐乐这看似荒唐的举动其实却是明智,最危险的去向反而是最安全的所在。混进云中城中,哪里还藏不下他们**个人?等风头过了好整以暇的溜走就是。
却没想到,这些恒安鹰扬兵不仅如狼一般坚忍,更如狗一般转眼嗅着味道就跟上来了。终于在离进云中城一步的地方,就被追上!
宋宝回顾自家面无人色的弟兄们一眼,抽出单钺戟,就准备仍在地上。这时候再做挣扎,已经没有意义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命大不大罢。
正准备松手之际,手腕却被攥住,宋宝抬头,就见徐乐正策马在旁,伸手过来。
宋宝怒道:“乐郎君,我们已经被你害死了,你还想怎的!”
徐乐轻巧巧就将单钺戟从宋宝手中摘了过去:“当然是撞出一条活路来啊。”
宋宝苦笑:“哪里还有活路?”
徐乐淡淡一笑,眼神闪亮,望向云中城内。
“王仁恭压迫之下,刘武周仍能苦苦维持,靠的就是人和。他出征高丽之前,就以豪侠之名闻名郡中,回来执掌恒安府还能与王仁恭相抗,恒安鹰扬府军心不散,就是靠的处事公平,名声远播。现下我就要闹到刘武周面前,让他评说一下,他麾下想劫杀我们,是个什么道理!看刘武周还要不要这个人和!”
宋宝目瞪口呆。
他一直以为徐乐转而向北是打得突出奇兵的主意,本意还是想摆脱追兵,却没想到,这位乐郎君从头到尾,就是不肯善罢甘休,是准备将被劫杀之事,一直闹到恒安鹰扬府的统帅,那位刘武周面前!
就算徐乐说得有道理,但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又怎样去往刘武周面前?
徐乐却没再搭理呆的宋宝,只是突然轻喝一声:“韩约!撞进去!我来断后!”
一直等候徐乐号令的韩约,抽出神荼铁盾护身,背后还背着一个更小一些的包裹。从马上跃下,合身藏在铁盾之后,如山一般向着城门口列阵的鹰扬兵枪阵撞去!
徐乐也扬声大呼:“我乃马邑土著,行商至此,遇恒安鹰扬兵劫杀,刘鹰击护卫乡里,声名素著,我们信得过刘鹰击,特来向刘鹰击讨教个道理,问问刘鹰击,还要不要我们这些马邑百姓!”
城墙之上,一名正朝这里赶来的军将,面色黑如锅底,身长八尺有余,长得如铁塔一般。本来是准备赶来收拾局面的,突然听到徐乐这一声呼喊,停住脚步骂了一声。
“入娘的,这个苑四,又没管住手下的兵!”
接着这军将又大声下令:“先将他们拿下再说!闹开了刘鹰击面上不好看!别伤了性命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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