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妁站在青楼门口,看着进出不息的男人,兀自皱了眉头。
自己这一身女装,恐怕还不好进去。不过纵使找到男装来换,身上无多余银钱,恐怕进去也只会被当做空气。
这时候,有三五个身姿婀娜,舞姬打扮的女子从正门口扭着腰肢进入。岚妁心浮一计,想起怀中还有柳烟给的金钗,顿时上前几步拦住了走在最前面的舞姬。
“这位姐姐……”岚妁将金钗握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脸上却是诚恳神色,“小女子岚妁,仰慕姐姐的舞姿很久了,可是每次都只是听隔壁家大哥哥说,说姐姐舞姿倾国倾城,放眼望去天下第一……小女子一直也没有机会亲自见见姐姐,现在终于见到了!”
人都喜欢听恭维的话,更别说恭维自己的是一个看起来姿色颇佳的女子,领舞当下心里愉悦,又见她手里那支如此贵重的金钗还随便拿在手里把玩,想来家里也是非富即贵。若是能借此搭上一条富贵线,那自己也就不必再在这龌蹉地方跳舞了。想到这里,领舞便亲切笑道:“小妹妹太客气了,如苏实在是愧不敢当。”顿了顿,“如苏才习了一曲新舞,虽然知道妹妹可能不会赏脸,但还是冒昧一句,不知妹妹可否愿意入座为客。”顿了顿,“妹妹大可放心,这一楼啊虽然不大干净,但二楼都是被达官贵人包下的。如苏常在这里跳舞,妈妈倒也给如苏留了一个雅座。”
岚妁当然求之不得,屈膝一礼道:“如此,小女子先就谢过如苏姐姐了。”
才步入大堂,虽然满目盛极,岚妁却感到一丝丝阴凉。她还不到独孤宸那般的敏感程度,只不过如今这淡淡的异常传来,她还是下意识的将紫绫悄然绕上了自己的小臂。
“妹妹你就在这里坐着吧。”如苏将岚妁引去二楼雅座,而后自己行了一礼又下了楼。
不得不说这个位置真是好,正看下去便是舞台,一会儿舞起,她必定是最能大饱眼福的那个。
还在等着丝竹转起,肩上却落下不轻不重的一记。岚妁侧头,见是独孤宸,目光又淡淡移开。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放他上二楼。不过此刻她心里有气,也不想多关注他。见他落座到了自己对面,反而又把目光移落到了自己的指尖。
看什么都比看他好。
独孤宸却道:“我看看你的伤。”
岚妁愣了愣,反问:“在这儿?”
独孤宸并不再搭话,起身便将她的脚捧到自己身上,又把长袜小心翼翼的往下推了推。待见到那只有一点淤色的足踝时,他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愣。
确实,这伤好得太快,快到不符合常理。
“……”岚妁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出了神,刚想伸手在他面前晃一晃,就听到一楼一声惊呼。继而人潮涌动,大乱了起来。
二楼其他人也都站起了身,快速的往楼梯奔走,看起来像是逃跑。
独孤宸在一瞬间回神,秋水目内骤然一片肃杀。
“独……”岚妁刚开口,独孤宸已经握着凌霄直追舞台而下,她在二楼只能看到独孤宸站在台上用凌霄凭空一划,刹那,舞台竟破碎的四分五裂。
这个时候她才看到之前还对自己微笑的如苏此刻已经双眼紧闭的倒在一旁,她脸上的经络被灌注黑紫的颜色,此刻全呈现了出来。
这是……鬼做的?岚妁脑子里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之前她近距离接触的鬼也不过是被红媚所害的那些人,现在她什么都没看到,只是凭空感觉有一股子阴寒在向自己靠近。下意识将腕间紫绫握紧,那感觉却骤然消失。
“……”独孤宸侧头,看向还在二楼站着的她。
岚妁眸内一瞬跳烁,才赶紧小跑了下去。
“她……死了么?”岚妁轻声问着身边的独孤宸。
独孤宸秋水目暗澜,道:“想不到这里还有如此厉鬼作祟。”
“呜呜呜……我外请的最贵的台柱子啊……”大堂内剩下的为数不多的看客中突然传来一声中年女子的呜咽,这声音如同黑夜之中的一缕亮光,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岚妁侧身走了两步,到了那中年女子身边问道:“请问您是这里的……”
“我是这里管事的。”管事用衣袖擦了一下眼睛道。
“您好。”岚妁福了一福,心中却暗自诧异。方才她被如苏领上二楼的时候分明见到的是另一个女子在角落里笑脸盈盈的看着自己。那一身服饰华丽,很难不让人注意。想到这里,岚妁又问道:“请问,您这里一共有几个管事的?”
管事被这个问题弄的一愣,而后牵了牵唇角道:“姑娘……这样的地方,都是只有一个管事的。”
岚妁一拂鬓发,道:“那么,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穿着湖蓝色底衫,金黄对襟小袄,袄上和裙边都绣了蝴蝶的姑娘。”见管事双眸猛然一瞪,“唔,还有她的发饰也很华丽的。”
“……别,别说了。”管事突然摆了摆手,“你……你走吧。”
岚妁诧异,和独孤宸相视一眼,又回头道:“管事,开始我见着她了,如果您知道什么事,不妨直接告诉我们。我们是昆仑派弟子,对于妖邪之事,绝不容忍。”
“昆仑……”管事似乎怔了怔,“是北方的那个修仙门派?”
“不错。”独孤宸点头。
管事沉默了一阵子,看了看地上已经气绝的如苏。或许是那一脸的黑紫色太过于震慑,咽了口唾沫,下定决心道:“二位,这里不太适合说话……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吧。”
*
连着喝了三杯茶,管事才稍微平复,而后道:“接下来我说的这些话,还希望二位对外保密。要不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我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再提起的。”
独孤宸和岚妁点了点头。
管事叹了口气,缓缓道:“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我们的如意楼里原来有两个姑娘,一个叫谢屏影,一个叫孤夜心。两个姑娘之前是不认识的。入了楼之后,因为她们都是出身于官宦之家,后来家道中落才沦落至此。这样,她们的背景和身世都颇为相似,所以成了如意楼里最要好的姐妹。”顿了顿,“后来,谢屏影喜欢上了一个男的。唉,可惜啊,在我们这一行里喜欢一个人就如同死路一条。没多久那个男的就负了她,她因此想不开,就悬梁自尽了。”又叹了一口气,“从此以后,孤夜心也开始消沉,不再接客,也无心打扮。我怜惜这两个姑娘,也没有强迫孤夜心去做什么,好长一段时间都让她自由着。可有一天,孤夜心突然跟我说,她要去做一件事情,然后回了房间。我还以为她是要出去,可从早到晚,也没见得她房间有什么动静。我放心不下,叫人去看看,结果那人告诉我房间内空无一人……孤夜心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岚妁微微皱眉,联想到之前的事,试探着问道:“方才我提到那个姑娘的时候,管事您脸色不太好……敢问这个姑娘是否与谢屏影或者孤夜心相关?”
管事摇了摇头:“何止相关,那打扮,就是孤夜心啊!”
这个答案倒是让独孤宸和岚妁始料未及,二人面面相觑,继而独孤宸又问:“这些年来,如意楼还发生过什么事?”
“……”管事面露难色。
“都这个时候了,您不妨直说。”岚妁轻声。
“好吧。”管事无可奈何,“时不时的,总有恩客说光顾了如意楼,回去之后就开始做噩梦。而且其中还死了三个,死状……都跟……唉,我的宝贝如苏差不多。”
独孤宸低声:“须臾间如苏死于非命,且心脏融水,全身经脉骨骼尽碎。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残忍的……被炼化过的鬼。”
“被炼化过的鬼?”岚妁不大明白。
“就是借助其他邪门妖法而刻意炼的鬼,比寻常带着怨气死亡的厉鬼要凶残百倍。”独孤宸解释。
岚妁心中突然生出一个猜想:“那么……有没有可能,孤夜心就是那个被炼化过的鬼呢?”
独孤宸点了点头:“极有可能。”
一听到孤夜心大概就是那个鬼,管事半捏着帕子的手紧紧一收,道:“那,那可怎么办?谢屏影可是在如意楼死的,现在看起来孤夜心像是复仇啊……我、我会不会也受到牵连?”
岚妁微微看了管事一眼,心中想:有道是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她一定还隐藏了什么,所以听到孤夜心的鬼魂还在如意楼的时候,才这么慌张。
不过既然管事不说,那么岚妁也知道自己再怎么问也是问不出来什么的了。于是她也就笑了笑,道:“这种事,不好说的。不过你若是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替您查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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