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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元皓小心隔墙有耳!若是被李傕的细作听到了,可就不好了!”袁绍听了田丰的话,一时有些尴尬,但看下面众人都没有什么反应,便笑着道,“不管怎么说,臣子是要尽一下本分的!”
说着袁绍看向郭嘉问道:“先生的话甚慰我心,依先生看来,何时出兵勤天子才好?”
郭嘉回身看了看自己周围,从他进来这么长时间,袁绍居然都不给赐座,其人所谓礼贤下士,也实在够令人寒心的,不知道是忌惮高燚还是为人问题。
不过这些念头郭嘉只是在脑海里闪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道:“出兵勤天子,正在今日,现在西凉自乱,天子流离失所,宗庙受到毁坏。而各地州郡牧守以兴义兵为名,行兼并之实,没有一人起来保卫天子,抚宁百姓。明公生于宰辅世家,以忠义匡济天下。现在明公已经粗定州城,应该早迎大驾。在邺城建都,挟天子以令诸侯,蓄兵马以讨不臣。那时,还有谁能抵御!”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议论纷纷起来,田丰不动声色地看着郭嘉,其实是在为郭嘉的处境担心,郭嘉以一个外人的身份,在袁绍的军议上这样大放厥词,万一袁绍动了杀心,可就麻烦了。
“现在就出兵吗?”袁绍陷入深思。
“奉孝此言差矣!”说话的是郭图,他站起来对袁绍进言道,“汉室衰微已经很久了,今天要重新振兴谈何容易!况且目前英雄各据州郡,士众动以万计,这时就是所谓‘秦失其鹿,先得者王’的时候。如果我们把天子迎到自己身边,那么动不动都得上表请示。服从命令就失去权力,不服从就有抗拒诏命的罪名,这不是好办法。这一点奉孝恐怕没有想过吧?”
袁绍闷闷地喝了口酒,喃喃道:“公则所说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郭嘉意味深长地望了郭图一眼,说起来郭图还是他的远房族兄,可是由于郭嘉的门第不如郭图,因此两家并不熟络,不过在颍川书院时,郭图与辛评都是郭嘉的同窗,对于彼此的才能,也都一知半解,此刻郭嘉见袁绍犹豫,微笑着道:“迎天子不仅符合道义,而且是符合当前需要的重大决断。如果明公不先下手,一定会有人抢在前头。取胜在于不失时机,成功在于敏捷神速,希望主公考虑。”
“这?”袁绍见这二人各持己见,不由犯难了,目光投向田丰道,“别驾怎么不说话?”
田丰起身道:“凡事没有十全十美,有利就有弊,重要的是看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属下以为迎天子之事可行!”
袁绍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主公!”忽然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而来,向袁绍报告,“界桥战事失利!前些日子,严纲趁我军不备,率军夜袭周昂将军军营,杀伤我军上千人,还烧毁了粮草器械无数!”
“可恶!”袁绍拍案而起,“这个周昂是干什么吃的!一万人对阵严纲三千人居然还攻不下来一个小小的界桥,不是之前说已经快攻破了吗?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那小兵道:“严纲假装投降麻痹我军,周昂将军不疑有他,就接受了投降,就给主公传达捷报,不想当天夜里就受了袭击!”
“这个只会冲锋陷阵却没一点脑子的笨蛋!”袁绍骂骂咧咧道,“待我亲自督军作战,众文武随我前去,不破界桥攻灭严纲我誓不回邺城!”
“呵呵呵!”文武中传来一声冷笑。
袁绍看过去,正是郭嘉,哼了一声道:“阁下有何好笑?”
郭嘉继续道:“袁公大军压境,一众文武好不凛凛,竟然拿不下小小的一个严纲,我是该说某个人大才呢还该说某些人无能?这样一群无能的家伙居然还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真是笑死人了!”
“你……”郭嘉这番话惹恼了一群人。
“罢了罢了罢了!”袁绍摆摆手,“跟他生气有什么用?看我亲自出马,一定要拿下界桥,不能让公孙瓒占据有利地形!”
“但主公迎天子的事情!”田丰又说道。
“急什么?”袁绍道,“现在我大军抽不开身,分身乏术啊!”
“可主公……”田丰道,“公孙瓒也算忠于汉室之人,如果现在迎天子于邺城成功,公孙瓒岂不是自然要乖乖投降吗?”
“那样我袁本初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袁绍不满道,“说我连一个小小公孙瓒都打不赢,还要借助天子的名义!”
田丰默然良久,这才说道:“既然主公已经决定,属下就全力支持主公的决定,只是公孙瓒与外族交手多年,绝非浪得虚名之辈,其麾下白马义从,人人善骑射,殊为棘手!”
郭图呵呵冷笑:“这是什么话,元皓兄莫非是在涨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以主公之望,要敌公孙瓒,不过是弹指之事!”
袁绍谦逊地笑了一下:“公则这话太谬赞了,名望是一回事,实力又是一回事,元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田丰点点头:“属下推举一人,非他不能破白马义从!”
“谁?”众人齐声发问。
田丰还没有说出口,目光却是看向了郭嘉,郭嘉会意,拱手道:“看来在下在这里有些多余啊,若是一不小心听到了什么机密,可就有性命之忧了,告辞!”
言罢,郭嘉竟然真的离开了,引得袁绍不由有些不满,他对郭图道:“公则,你们不是同乡吗?怎么也不去送送,不能让人说我袁绍不礼贤下士!”
“诺!”郭图应声而去,旁边辛评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也找了个借口跟去了。
郭嘉已经走出了议事厅,回头看见郭图和辛评两个追了出来,就站在门口等着他们过来,装作咳疾发作的样子喘个不停:“咳咳,两位怎么也出来了,不与袁公商议军国大事吗?”
辛评笑着拍着郭嘉肩膀:“难道你这小同窗来一次邺城,怎么能就这么饿着肚子离开?”
“哈哈,多年不见,仲治兄还是这样大方,我郭嘉可是非美酒不喝的!”郭嘉一脸坏笑,显然咳嗽都不能阻止他的乐天性格泛滥洋溢。
辛评也跟着大笑:“我怕什么,反正有人请客,是吧,公则?”
说着这话,辛评侧身看向一直不说话的郭图。
郭图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郭嘉走到郭图面前,打量了一番才说道:“这位兄台跟我有仇吗?怎么连句话也不说?”
“奉孝,你来邺城做什么?”郭图冷不丁问道。
郭嘉愣了一下,继而笑道:“喝酒,赏玩美景,结识美人,这不是我一向的爱好吗?有什么问题?”
“现在还在和我打哑谜,你是替高燚那小子来冀州刺探虚实的吧?”郭图呵呵一声,很是不怀好意。
“这是什么话?他那么多厉害的手下,为什么要派我来,公则你还真是多心啊!不想请客就直说,我自己去找东西吃便行了!”郭嘉笑着指着郭图,目光望着辛评,“这同窗兼同乡的,简直是要互相伤害啊!”
郭图冷哼一声:“饭我还是请得起的,走,前面就是一间客栈,我请你吃这邺城最美味的酒菜!”
“这饭请得不情不愿的,我没心情吃!”郭嘉也跟着冷笑,抬脚作势就要走。
辛评一把就把郭嘉拦了下来:“何必呢,走走走,大不了我请客!”
邺城客栈之中,三人席地而坐,酒菜很快就摆上来了,但是谁也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辛评道:“奉孝,你再等等,主公是个礼贤下士之人,你看多少人才都是争相前来投奔,主公大业无可限量,这个时候你为什么却要走?”
郭嘉低着头苦笑一番道:“仲治你这话也对也不对,自古以来智者择君而仕无不是极为审慎,因此才能论必听言必用立下万世功名。袁公徒然想效仿周公礼贤下士之行,却不知用人之机。多端寡要,好谋无决,欲与共济天下大难,定霸王之业,难啊!”
郭图冷笑道:“即使如此,奉孝你此行将要何往?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如果不出来为国为民做些事情,又何异于行尸走肉?此次你来见主公,如果不是为那高燚做事,何必索性投在主公门下,田丰、颜良、文丑、审配、麴义、张杨、于扶罗、张颌、高览,能士何其之多?舍此明主,还有谁可当之?你的意思我们都懂,但是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明君,奉孝难道就一辈子打算老死在山林之中吗?”
郭嘉笑笑丝毫不以为然:“公则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郭嘉就是这么个臭脾气,谁让我偏偏又得了这么个不治之症呢?本来就没有几年时间可活,如果连选择一个趁心的主公一展自己所长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的话,我宁可就这么籍籍无名的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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