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子齐云看了看旁边沉默不语的吴莱,问道:“吴先生,对于如烟大家的琴音,你有什么高见?”在他看来,吴莱只是一介武夫,对于如烟大家的琴音应该没什么见解。刚才吴莱没有答应他的邀请,虽然他并不是一个太过小气之人,但是也忍不住想在这方面打击一下吴莱,让他难堪一下。
没想到吴莱直接摇头道:“高见?大王子说笑了,吴某粗人一个,能有什么看法?况且吴某是下人一个,怎么能对小姐的琴音随便发表意见呢?”
如烟大家扑哧一笑,这一笑,把众人的魂都勾去了。真是人比花娇啊!在一旁伺候的丫鬟们很是诧异,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开心过?难道吴莱的话很好学么?
见众人痴痴地望向她,如烟大家顿时露出娇羞之色,啐道:“你还粗人呢?不知道那天是谁说的,‘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得能几回闻?’”
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半晌,大王子赞道:“如烟大家的琴音,当得上这句评价。真是入木三分啊!齐云佩服。”此刻,他对吴莱的轻视之心已经一扫而空。
吴莱连忙说道:“吴某信口一说而已,没想到小姐竟然记在心里。”
大王子忍不住感叹道:“随口一言,竟然如此精妙绝伦,如果经过一番思索,那岂不是?”言下之意已经很明了了。
对于大王子的话,吴莱又能说些什么呢,只能连连摆手道:“惭愧啊惭愧!”
大王子问道:“不知道吴兄现在对这琴音的评价呢?”
吴莱站起身,喟然长叹道:“唉,千金易得,知音难求啊!”同时,他打开了窗子,窗外凉风习习,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啊!”听到吴莱的话,如烟大家的娇躯忍不住震颤起来。
多少年来,她不就一直在寻找知音吗?吴莱的话在那一刻引起了她的共鸣。知音知音,真正懂得自己琴音的人。她周游列国,随便弹奏一曲,展一展那天籁般的歌喉,千金垂手可得,否则也不可能购置如此精美豪华的画舫,也养不起画舫上的这么多人。
可惜,几乎将各国游历了一遍,并没有找到真正的知音,又有谁能真正懂她的琴音呢?那些王公贵族,文人士子,只是一味说她弹得妙,琴音好听,至于妙在何处,好在何处,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千金易得,知音难求,不就正是她的写照吗?
没想到现在,终于有人一语道破这一点,而这个人,竟然是一个失忆之人,是中途被下人们救上画舫的。
看如烟大家的表情,就知道吴莱说到她的心坎上了。大王子在心里忍不住叹气,这吴莱,实在是真人不露相,不过却总能在关键时刻露一手,看样子,如烟大家是逃不出他的手心了。
如果吴莱知道他的心思,不知道该做何想?
这些都是他们逼他说的,又不是吴莱自愿说的。
此时,天色终于完全黑下来,丫鬟们点上红烛。
“千金易得,知音难求,实在是千古名句啊!”大王子感叹道。而魏叔也是感触良久。吴莱的话让他们深思。
如烟大家起身,向吴莱福了一福:“还请吴兄解惑。”从吴莱变成吴兄,不难听出此中味道。虽然她已经知道吴莱的意思,但仍然想听吴莱继续说。
吴莱笑了笑,道:“所谓曲高和寡,高处不胜寒啊!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齐云拱手道:“吴先生见识不凡,齐云佩服。”
吴莱摆摆手:“不过哗众取宠罢了。”
齐云狂汗,道:“先生之语,让我们汗颜。现在想来,我齐云也不过是附庸风雅之辈。”
如烟大家适时说道:“大王子过谦了。吴兄,对于如烟刚才一曲,你能否赐教一二?”同时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吴莱。
吴莱连忙摆手道:“小姐,赐教不敢当。不过,吴某自当发表几句肺腑之言,请小姐不要见怪。”
“切,你说就是,谁会怪你?小姐,你说是不是啊?”如烟大家旁边的丫鬟小翠见吴莱那酸酸的模样,忍不住插嘴道。
如烟大家笑骂道:“你这小妮子,不得无礼!”
接着,她对吴莱柔声道:“吴兄但说无妨。”
吴莱回到桌旁坐了下来,郑重地说道:“小姐刚才所弹之曲,吴某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琴韵清越,倏扬悦耳,飘荡水面,缭绕天空,似在耳畔,惟在心中,令人听来心旷神怡,灵台清明。吴某觉得,此曲或名为清心曲,能驱心魔,荡涤心灵,实乃神曲也。”
“啊!”如烟大家再次惊呼。不过她很快平静下来,道:“没错,此曲确实名叫清心曲,是如烟偶然从一古曲谱学得。”没想到吴莱能真正懂她的琴音,这让她感动万分激动。知音难求,眼前的吴莱不就是自己的知音么?
吴莱由衷赞道:“能谱此曲者,实在是旷世高人。不过,如烟大家能弹奏出来,可见功底深厚。”
听到吴莱的夸奖,如烟大家嫣然一笑,道:“吴兄过誉了。如果别人得到这曲谱,也能弹奏出来。”
吴莱摇摇头,道:“不,这曲不是一般人能弹的。依吴某看来,要弹奏此曲,首先弹奏者心地要纯洁善良,否则,不仅弹奏不出来,或许还会遭琴音反噬。”
“为什么?”所有人都对吴莱的话感到震惊,也有些怀疑。
吴莱笑道:“不能度己,何以度人?自己的心都不能清净下来,何以荡涤别人的心灵呢?”所谓清心,先清己心,再清人心。
大王子起身,郑重地向吴莱拱手道:“齐云受教了。”魏叔也站了起来,向吴莱拱拱手:“吴先生一言惊醒梦中人。”听了吴莱的话,他们真的是受益良多啊!
如烟大家的那颗芳心再次欢快地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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