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暄在北曲山已经住了半个月了,她日日勤奋修炼,正如傅拾雪所说,灵脉经过种种损伤已自行强大了许多,短短半个月,她便冲到了筑基中期。虽然现下她可以用飞剑离开此地,但颜暄却不这么想,其一,这里虽然冰冷,十天里有五天都要下雪,但却没有什么人能来干扰,是个避世用功的好去处;其二,她可是要用三百枚紫灵币换来此番住所,不多住几日,总是觉得亏的。
想起那三百枚紫灵币,颜暄不由十分苦恼,想来想去,只能打那裴呆子的主意,但她心里却也不看好,那裴呆子有这么多钱吗?关于紫灵币,据说机巧阁每年也只产出数枚而已。颜暄暗自摇了摇头,心中对姓傅的十分不满。
她这半个月来基本上哪也没去,刚开始苏木苏叶两个童子还会来烦她,无非是催她下山之类的,后来索性也不管她了,颜暄也乐的清净。
这一日,颜暄例行公事般运行了几个大周天后,见外面雪霁初晴,难得的好天气,便想走出来散散步,她这半个月来甚少出门,一方面出来就要听那两名童子的聒噪,另一方面外面一直大雪,颜暄虽然不怕冷,却也不愿意用过多的用灵力去御寒。其实说实在的,北曲山灵气十分浓郁,确实是个好地方,只是太冷了点。
颜暄不由想起傅拾雪来,似乎上次见到他披着雪狐毛的披风,看起来极为怕冷的样子。她暗自摇了摇头,心道这人恐怕修为不高,否则怎会这样怕冷。她一边想着已不知不觉出了月门,走到了那一大棵月桂下面。
月桂上满是雾凇,看起来晶莹洁白,十分漂亮。颜暄不由的有些怔忡,想起家乡林州的柳絮纷飞,春芽抽丝,念起离开家乡诸多经历,深知早已回不去了,禁不住喃喃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你的家乡在南方?”一声淡淡的男声传了过来,颜暄一惊,扭头正对上傅拾雪的眸子。
还是一袭儒衫,背上搭着雪狐毛的斗篷,头发却没有束,随意散着,没有之前眉目清华的样子,带了一丝的懒散。他看了一眼颜暄,径直走了过来,坐在月桂树下的石凳上,还是淡淡的语气:“苏木,把骨香拿来。”
院子里并没有那两名童子的影子,但却有人应答,竟是从山门处传过来的。颜暄有些汗颜,暗道这两位童子的听觉真好。她也挑挑眉坐了下来道:“不错,我家是林州的。”
傅拾雪却似乎没有再跟她聊天的意思了。待苏木抱着一坛子酒过来,看到颜暄和傅拾雪对坐在那里,不由瞪大了眼睛。但还是把酒放在了石桌上,又拿了一个酒杯出来。嗯,不错,这小鬼只拿了一个酒杯。颜暄心里叹气,也不知道童子为什么对她那么大敌意。
傅拾雪不是白慕忧,他挺好意思的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酒一开坛,一股清冽醉人的芳香四散溢开,浓郁的灵气也飘飘绕绕的,只闻一闻,就知道是上等的灵酒,勾的颜暄发馋不已。一边立着的苏木见她那个样子,撇撇嘴,极为鄙夷。
气氛略微尴尬,颜暄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傅拾雪突然问道:“你要尝尝吗?”颜暄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点头。傅拾雪淡淡看了一眼苏木,苏木极不情愿的又拿出一个杯子出来。傅拾雪便给她斟满,边道:“这骨香是我自酿的药酒,以后每日你去苏木处喝一杯,三个月后便能抵融合期。”
还不待颜暄反应过来,苏木已大叫道:“不行!我不给她!”颜暄也是惊异非常,不知道傅拾雪怎么突然大方起来。但看苏木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暗爽。
傅拾雪举起杯子,细细看了一会儿,但眼神却不再上面,他缓缓的转着杯子,看着里面晃动的灵酒,带着思索的神情说道:“五百年前我曾去魔域寻找一颗灵草,当时得天鲛域的族长相助良多,那颗灵草虽未能治愈我多年顽疾,却也帮助很大,后来听说那名族长死于十二年前的一场动乱。”
颜暄听他突然提起这种事,吓了一跳,想起奎炎二人所说她的身世,神色十分复杂。傅拾雪说到此处,眼神回了过来看着颜暄的脸,淡淡道:“你和那名族长的神态相像,容貌又被魔族所毁,想来跟天鲛域有些渊源,等你到了融合期,我助你洗髓焕肤,这骨香是精粹的药引,如此便多几分把握。”颜暄惊喜莫名,重获容貌她想都不敢想,此时已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苏木听傅拾雪这样说,知道此事没有回旋余地,只得抿着嘴,狠狠瞪了颜暄一眼。
颜暄却不看他,只对着傅拾雪连连道谢。傅拾雪只点了点头,兀自饮酒不再说话了。颜暄托起酒杯,享受的抿了抿,只觉得沁人心脾,曼妙醉人。一旁的苏木看她陶醉模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颜暄不舍得一口闷,只小口的啜着,许是心情很好,便没了之前的拘束,好奇的问道:“你既然如此怕冷为什么还要住在这么冰天雪地的地方?”
傅拾雪又斟上一杯,似乎没听到她说话,颜暄自讨了个没趣,撇撇嘴,只管品酒去了。在她思绪都飘到了融合期后如何整治田菲菲三人的时候,才听到一句没头没脑的答复。
“赖以依存罢了。”
颜暄想了半天,才把这句话和刚才的问句接到了一起。不由问道:“又怕冷又赖以依存?那你岂不是很可怜。”
傅拾雪轻轻笑了一声,起身回屋了。苏木立刻把还没喝完的酒收了起来,冲颜暄了做个大鬼脸,一路小跑的走了。颜暄无语。
她望着傅拾雪的背影,又看着跟上去的童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真是个怪人。握着杯中灵酒,想到以后每天都能讨一杯喝,且恢复容貌有望,心情极为舒畅。觉得自己背着三百枚紫灵币的债也不算太难以忍受的了。
一杯酒下肚,缓缓滋养进灵脉里,透骨便生出一丝异香,萦萦绕绕许久方才散开,颜暄暗赞,怪不得叫做骨香!只是他一个大男人,酿这种香味四溢的酒,真是奇怪的嗜好。颜暄腹诽。其实也不是傅拾雪刻意如此,而是此灵酒有洗经易髓的功效,所用草药皆是极品,但凡稀有灵草都具有奇异芳香,这是不能避免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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