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奉天殿。
一早百官齐聚,圣上依旧坐在龙案前当个摆设。
王岚平一言不发,站于百官之前,来回走着。
“报!”一名军将快步冲进朝堂。
“秉皇上,王督帅,滁州总兵刘良佐无奉朝廷调令,擅自领兵南下,在江北李家坡一带与状元军定远营曹鼎蛟部对峙,双方随时可能爆发冲突,曹将军特来请旨,如刘良佐执意南下,他部将如何应对?”
朝上众官闻言一阵议论纷纷,这时的朝堂上早已是一代新人换旧人,昔日马首辅的亲信和党部几乎都别清理掉了,这些人都是在吏部侯缺多时的候补官员,也没有什么派别之争,论能力也许还不够资格担当部院大臣,不过王岚平也不指望他们有多少作为,他只要求一点,听话,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只要能维持政局稳定就行。
王岚平听完来报,转身向朱由崧拱手道,“皇上,刘良佐是朝廷重将,他所驻守的滁州防线是拱卫长江天险的重要力量,滁州之地断不可失,请皇上下旨严厉斥责他,令他立即带兵返回驻地”
朱由崧面对一个王岚平带三万兵入南京,他就已经招架不住了,这一眨眼的工夫,竟然从四面八方涌来了好几十万,谁来他也不欢迎,就算打跑了王岚平,那还有李岚平,赵岚平,现在看来,王将军对自己还没有过份的要求,日子还算比较惬意,换上别人来是不是有所改变,这个风险他可不想冒。
“依卿所言”朱由崧点点头,他也没权力反驳。
王岚平车身对报信之人道,“皇上有旨,传令刘良佐立即返回驻地,若抗旨不尊,朝廷必将严惩不怠,并传令定远营曹将军,不准让一兵一卒过江”
“遵命!”信使折去。
这时,一名官员慌慌张张跑进朝堂,喘息不定,跪道,“皇上,王督帅,前线急报,兵部刚刚接到扬州传来的六百里加急,由于刘良佐防线洞开,满虏跨过淮河,如入无人之境,兵分两路,一路正向扬州府杀来,兵马不下十八万,其部先头部队距扬州城不足百里,扬州督师史可法请求皇上立即发兵救援,另一路靼子兵约五万人,进犯淮安府,淮安知府赵梦成半夜开城献降,淮安总兵郑森不得已退守运河一线,与满兵对峙,双方连战数日,郑森亲冒箭失,使满兵此后再未能前进一步,郑总兵虑,若扬州有失,他部将腹背受敌,请皇上立即发兵驰援”
这一消息像是在朝堂上炸响了一颗炸弹,人人都惊得一身冷汗,朱由崧更是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什么,什么,满,满贼打打过来了?”
满朝大臣如此惊讶也不足奇怪,因为整个江南都知道,首辅马士英让应天巡抚左懋第三个月前就带了大量的金银去北京找多尔衮议和,满人那是什么人,不过就是关外一群尚未开化的野蛮人,给他们一点好处,他们自然就不会作乱,所以,左懋第一走,人人都不已满人为念,都在等着左巡抚从北边传来佳音,从此以后,大明朝廷只需要解决李自成和张献忠这种乱匪即可,现在听到满兵突然进犯的消息,如何让他们不心惊。
朱由崧满脸惊恐,举着手问,“王爱卿,这,这是为何呀,左懋第不是前去与满人议和了吗?这议和还没定数,怎么满人就先开战了?”
王岚平道,“皇上,各位同僚,满虏狼子野心,意图我汉家天下不是一天两天,左懋第北行之举,实为自取其辱,今日满虏来犯,足以证明,说不定左大人已经为皇上尽忠了”
在这满殿大臣中,对议和之举完全不抱一丝希望的人凤毛麟角,认为满祸远甚于李张之祸的人很少,这也是当时的时局所限,而王岚平是后世之人,他当然知道。
满朝文武包括百姓军民都知道一点,满清靼子军民一共才二十万左右,我天朝上国可是有着亿兆军民,纵使满人有侵占汉人天下的想法,也没这胆子,二十万人扔到汉人堆里找得着吗?
按史书记载,当初多尔衮迫降吴三桂出二十万人杀进山海关,那压根就没敢想汉家天下的事,满人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多尔衮的想法只是想到北京来捞点好处就走,可没想到李自成实在是不经打,自一片石兵败后他竟然就放弃了天下之都,这时候多尔衮想回关外又有点心不甘,北京太繁华了,于是他试探性地派兵追了下李自成。
万万没想到,李自成竟然一跑就是上千里,将河北、山东、山西大部等地全部放弃,转眼这些地方都成了无主之地,多尔衮都有些傻了,都纳闷这汉人就是财大气粗,这可都是沃野千里的土地,既然没人要,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这可发了大财了,白捡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等多尔衮追到了潼关,一不溜神他又赢了,这回他有些明白过来了,汉人看着强大,其实不堪一击,这使得他信心大增,慢慢有了一统天下的想法,等着一步步进入中原后,看到了中原的沃野千里肥厚的土地,他就已经打定了注意,不回关外打鱼了,中原太肥沃了。
所以说,正是李自成和南明的昏聩一步步滋养了多尔衮的野心,如果当时明军能够迅速出兵黄河流域,借多尔衮个胆子他也不敢南下犯境,现在一切都晚了,满人的军事实力如雪球一般快速的膨胀起来,八旗劲旅十八万,另有明军和顺军降兵降将共计大约六十余万,在武器方面也大为提升,几乎与明军不相上下,又占着中原大地,四分天下,满占其一,粮食充足,兵员源源不断。
这也不是最重要的,最致命的是满人所占之地那全都牢牢控制在清廷手里,老百姓可不管谁当皇帝,而且自从李自成占了中原后,为祸太重,老百姓恨死了明廷同样也恨透了李自成的顺廷,后来李自成兵财,这么多行省转眼无主,官员和驻军都跑了,各种蟊贼山匪趁机坐大,一小地痞当街砍死个把人那都是家常便饭,因为没有官了,没有朝廷了。
后来,满人来了,出榜安民,派驻官员稳定市井,还宣布十年不征税,在土里刨食吃的人当然拥护他们,谁当皇帝不重要,重要是有好日子过。
老百姓不反对,连众多的饱学之士也接受,要知道这时候多尔衮还没有下全民‘剃发令’,没有反对汉衣装,他们也没理由反对,(多尔衮第一次下剃发令是在进入北京后不久,但刚刚颁发,就被降清的汉臣和北京城百姓所阻,在当时的时局下,多尔衮果断终止,一直到清军占据了江浙一带,全民‘剃发令’才在全国实行,因为这时候清军已经完全在汉人土地上扎住了脚,此令一颁,山河变色,一朝之内,天下反清复明势力此起彼伏,长达十七年之久,不过,由于主角的到来,这一切将会改变轨迹)。
随着满人派派在中原扎住了脚,南下犯明是早晚的事,只是宋大力杀晋王,左良玉东逃的事让这一切都提前了,江南大乱,满人没理由错过这大好时机。
扬州城是关乎南京的屏障,断不容失,可王岚平哪里有援兵给史可法,眼下三十万明军正朝南京城杀来,内乱都没平定,抗清自然无从说起。
朱由崧耷拉着脑袋,沮丧地望着众臣,又看了看王岚平,道,“那,那我朝应如何御敌”
朝上闪出一人,年约三十,举手投足间多显意气风发之态,他是王岚平破格提升上来的,新任兵部职方司主事,有道是清官上任三把火,都想有一番作为,好名垂清史,他拱手道,“皇上,定南侯,在此万急关头,我朝应以雷霆手段,快速平息内乱,而后再出兵扬州,打掉满贼的嚣张气焰”
这话王岚平听了很是满意,因为这句话表明了一点,内乱,是谁在乱?当然不是朝堂上的王岚平,而是城外的几名总兵和督抚大员,他们在祸乱朝野,根本没有什么要被那些人‘清君侧’的。
此言一出,马上就有多名官员附合,一致同意,而且他们的话语中还暗暗含了一层此事首恶在马士英,当先行除之。
王岚平道,“那各位同僚说说,如何平息内乱?”
吏部新任侍郎真是性子急,“首恶者,马首辅是也,若论‘清君侧’,他马士英才是真正蛊惑皇上之辈”
新任左都御史也是名三十来岁左右的官员,用他们唯一的好处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敢想敢做,立功心切,又不会太多去考虑时局,他从怀里取出一份奏折,“皇上,臣近日来陆续接到密报,说此次九大督抚总兵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实则是受了马士英的好处,马士英私自许诺他们高官厚碌,完全无视朝廷礼法,臣还接到密报,在马府中有一密道,臣派人日夜在马府外守侯,终于拿获自马府偷出一人,从他身上搜出马士英亲兵书信一封,臣,要参他马士英,身居高位,却勾结外任督抚,意图谋害皇上,臣奏请皇上立即下旨,将马士英下狱,将督察院严审”
有太监跑过来,取走奏折和书信。
朱由崧看后,连连吃惊,“什么,马士英竟然要他儿子夜袭皇宫?”
朱由崧一喊出来,马上朝下一片喧闹,“乱臣贼子……他这是他逼宫……”
王岚平暗笑,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落井下石了,但马士英的生死对此次外将逼京起不了大作用,这么大张旗鼓的来了,没捞到一点好处,军费找谁报销。
朱由崧不知如何是好,尴尬地晃着奏折问王岚平,“那,那定南侯如何看?”
王岚平也没打算和他商量,直接就下令,“皇上有旨,马士英勾结外任督抚,擅自行封侯拜爵之事,罪大恶极,即行革职,交督察院与大理寺查办,所有家产一率抄没”
处置了马士英只不过是消除了一个不安定因素,对城外的十多万乱臣的兵马不起任何作用,当下,王岚平下令,全城城门大开,只用一万多新招募的新兵登城而立,不作一丝抵御之态,但私底下,状元军三万大军整装待发,一应军械齐备,粮草充足。
是夜,王岚平只身一人来到了朱由崧的寑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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