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岚平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原计划可不是这样。
本来王岚平是想借挑起有旧隙的马李两家再次将矛盾激化,激怒李志,让他和马成水火不容,而自己在出面和稀泥,做个和事佬,趁机把李志调进南京守备大营,然后告诉李志说其实这是怕马成其歹意,这是在保护他李志,事后再调宋大力出任三千营指挥使,之后再花些时间去笼络人心。
可是,事情的发展让王岚平出乎预料的顺利,他让人捉拿带头闹事的,无人反对,又掌掴五军营兵,还是无人敢反对,干脆砍了百夫长,结果除了李志其他人又装哑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王岚平一步步试探出来的,如果在杀百夫长之前又一名别的将军出来制止,王岚平会很识时务的改变主意,引发十五营众怒可不是开玩笑的。
王岚平是彻底的看清了这些人的嘴脸,一群只知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的自私自利之徒,对付这些人,用不着藏着掖着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随着李志不可一世的话刚落音,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亲兵立时把刀抽了出来,对着宋大力。
王岚平巴不得他这样,还没等自己开口,一百多名风字营的人呼的一下围上来,好几十把长枪指着李志和他的两个亲兵。
就在这时,一直在台下观望的三千营的兵见主将有难,立即抄家伙朝台上涌了过来,呐喊着,“谁敢伤李将军……放人……”
三千营一千多人涌了上来,与百十名风字营刀兵对峙,双方都不肯让步。
李志在刀枪剑戟林中放声大笑,一副全然不惧的神色。
在台上的其他十四营将军见状可慌了神,这是哗变哪,是要出大乱子了,众人心中都在担心一件事,王督帅也许年轻气盛没资格为众将之帅,可他始终是皇帝御赐的南京守备提督总兵官,大明的定南候,在百姓中民望颇高,真要被三千营这群没头没脑的兵给杀了,那可是形同谋反的大罪,连带着其他人也得吃瓜唠,王督帅如果杀了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他可以随便安个罪名,可我们要杀了他,即使编一千个理由,那也洗脱不了犯上作乱的嫌疑。
王岚平敢杀一警百,这种哗变的后果他是考虑到的,只见他从容不迫地从帅案后走出来,取下腰间的配剑交下一旁的部下,朝三千营的乱军走去。
十四营将领忙上前阻止,镇江水师总兵郑鸿逵小声道,“督帅,别过去,乱兵刀枪无眼,依我看不如先让李将军走,真激起兵变,后果很难预料”
王岚平笑了笑拨开他,骑虎难下,今天这关过不去,往后这样的机会就再也不会有了,从此以后,谁还拿督帅当个葱。
王岚平来至双方军士对峙处,拨开风字营的人,宋大力忙道,“将军!”他摇了摇头,示意王岚平不要再往前走了。
王岚平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以一敌千可能性没有,但想要在这些人中脱身还不难,武状元的名头可不是假的。
“你们想干什么?”王岚平眼神突然变得犀利,“无奉军令,你们为何带兵器擅闯将台?想造反吗?”
众三千营的将士面面相觑,有的人手心里已经开始冒汗,其中似是一游弋将军,他挤出众人面前,晃了晃手里的马刀,“不敢,督帅为何无故扣压我们李将军,他犯有何罪?”
“你叫什么名字?”王岚平温声问道。
游弋将军难忍着害怕,拿刀对着督帅让他底气全无,只靠着身后的人多势众在壮着胆气,他心有余悸地道,“我,我叫宋宪”
王岚平突然一脚飞起,将他踢得倒飞出去,压倒在众三千营的人堆里,“宋宪,有种,我记住你这个名字,告诉我,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拿刀对着大军统帅,你们吃的是大明的皇粮,拿的是大明的军饷,你们不是李志的家兵,来,站起来,看着我,告诉我”
三千营里一片哗然,马刀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离着王岚平不足一尺,身后的十四营将军更是着实为王督帅捏了一把汗,都在那暗道:玩横的今天真是遇上不要命的了。
被风字营制住的李志喊道,“王岚平,你不要在那里狐假虎威,他们跟随我多年,出生入死,今天你若是不让我离开,出了乱子,老夫可不负责任”
王岚平轻哼一笑,“好,你当然没资格负这个责,你也负不起,宋大力”
“末将在”
王岚平看了身后十四营将军一眼,大声道,“兹有三千营指挥使李志,无视国法,无视军纪,聚众围攻督帅,犯上作乱,罪当凌迟处死,本督帅念其年迈,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将他拿下,擂鼓,三通鼓毕,行刑”
“遵命”
这话一出,全场骚然,三千营的马刀正时不时的和风字营的枪尖碰撞着,一场火并一触即发。
宋大力知道王岚平说一不二,眼下这情况李志不死,那往后就更难弹压这群手握重兵的将领了,他狠了狠心,喊道,“绑了”
风字营的人都是从怀宁城跟着王岚平死里逃生过来,在他们眼里皇帝的圣旨都不如王状元的军令好使,几个人一齐动手,将李志反扣住,押往案帅边,其中一人抬脚就踹在李志的膝盖弯里,“跪下!”
三千营一见主将如此,那一个个跃跃欲试,挥着马刀就想上来抢人,风字营的人也不惧,怒目而视。
隆隆的催命鼓声响起,“一通鼓毕”
那李志这次真有些怕了,双手反向被制,脸贴着台面,在那大喊着,“王岚平,你敢杀老夫?弟兄们,还愣着干什么?”
王岚平闻言一扭头,直视三千营众人,一步步逼了过去,“听到了吗?他李志是在让你们谋反,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不要命的,就上,风字营,全体都有,退下”
风字营没有任何迟疑,呼啦一下全收枪退在两旁。
‘咚咚咚咚’,“二通鼓毕”
风字营这一退,挡在三千营和李志之间的就只有王岚平一人,但奇怪的是,三千营的人却无人敢再往前一步,要冲过去,就要杀了督帅定南侯,可杀了之后会怎么样?众人纠结万分,也许这时候只要有一人敢冲上来,王岚平就死无葬死之地,但没人敢带这个头。
“退!”王岚平却一步步逼了过去,双手靠背,胸口的护心镜正抵着几把刀尖,将众人一步步逼得后退。
李志见他的人不敢上前,是大怒,“老夫平日待你们不薄,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杀了他,法难责重,出了事,老夫一人担着”
这话可有人不同意了,当然是其他十四营的人,逼死定南侯,那下一步这李志就是要造反哪,这个罪名还是你自己一人承担吧。
马成与李志本就不和,他闻言忙朝自己的亲兵道,“传令五军营,保护督帅,胆敢以上犯上者,格杀勿论”
其他众将也纷纷效仿,要保李志还是保王岚平,大家拿手指头都能想清楚。
一时,那是几万大军一齐涌动,将个观操台围得水泄不通,一齐朝三千营的人高喊着,“放下兵器”
三千营的人没想事会是这结果,以一营敌十四营,那是傻,犯上作乱这罪名一旦压下来,人人都得死,看着自己被重重包围,不少三千营的人已经丧气地放下了马刀。
李志脸色转眼间就变得死灰,“小人,一群小人,王岚平,老夫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取老夫性命”
王岚平很满意这种结果,转过头冲李志道,“三年前你从河北违抗圣旨逃命时就已经该死了,让你活到现在,这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李志呼呼地喘着气,哈哈大笑,“想夺老夫的兵权你直说就是,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们这鼠目寸光的小人,你们看清楚了,老夫的今日,就是你们明日的下场,哈哈,哈哈”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从王督帅要杀李志这一刻大家就都看出来了,这哪里是操演兵马,分明就是一出夺兵权的大戏,这个王岚平真是死猪不怕开水汤,玩起了霸王硬上弓,来横的,这是大家始料不及的,看着此人一点城府都没有,实则狠哪。
王岚平独步来到李志身边,蹲了下来,轻声道,“有句话你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
李志哼声道,“有屁快放,老夫不惧你”
王岚平低头身子在他耳边道,“崇祯皇帝有遗言,满朝文武个个可杀,李将军,下去给先帝陪葬吧”
‘咚咚咚咚’“三通鼓毕”
“斩!”
王岚平大喝一声。
一个白头顺着观操台的台阶滚了下去,全场鸦雀无声。
王岚平来到还在举棋不定的三千营面前,高喊,“李志犯上作乱,已经伏法,此事与你们无关,放下兵器,本督既往不咎,执迷不悟者,杀无赦”
宋大力一挥手,风字营重新站到了三千营面前,大声喝着,“放下兵器,可活!”
‘当当当当’一阵阵马刀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观操台上的众将无不是瞠目结舌,这个年轻人太狠了,当着别人众军的见,杀个大将眼皮都不眨下。
王岚平转身对众将道,“诸位,稍安勿燥,我王岚平不是个嗜杀之人,与李志也无私仇,今日只是为国除奸,与众位无关,大家请坐”
众人是沉默不语,如坐针毡,生怕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大军散去,三千营的人暂时被押下去看管起来,独留那个游弋将军宋宪跪在王岚平面前,全身被绑得像个棕子,低着头,万念俱恢,这个督帅连李志都敢杀,一个小小的游弋将军那还不像踩死个蚂蚁那么简单。
王岚平来到他跟前,“宋宪,抬起头,看着我”
宋宪缓缓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忙又低了下来,“末将不敢,要杀要剐末将认了,别为难我们三千营的兄弟”
王岚平哈哈一笑,亲手替他松了绑了,扶他起来,“我杀你干吗,来,起来,宋大力,取那件团龙袍来”
宋大力愣了一下,但还是取过袍子。
王岚平将团龙袍拿在手里,摸着上面的方补团龙,带着一丝羡慕微笑道,“大明团龙袍,精贵呀,天下能得此殊荣者寥寥无几,来,宋宪,本督代圣上将此物授于你”
宋宪眼都大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连坐着后面的十四营将军都站了起来。
“不,不,不敢,末将有罪之身,岂敢”宋宪连连后退。
王岚平上前一步,直接就披到了他身上,拍拍他肩膀,然后又提高声音道,“宋宪,宋大力”
二人甩甲跪倒。
“兵部调令,宋大力调任三千营指挥使一职,原三千营游弋将军宋宪连升三级,任三千营副指挥使,望二人同心协力,加紧操练兵马,他日为国除贼”
“末将尊命!”
宋大力起身,来至王岚平身边轻身道,“侯爷,我真是服你了,刚才把我吓的,我都不知道怎么收场了,原计划不是这样的,你好歹也得和我提前说声哪,太突然了”
王岚平一侧头小声道,“我后背到现在还冒凉气呢”
二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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