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子晃了一下,如果不是布科夫从身后及时地扶住我,估计我就一头栽进了旁边刚挖出的泥土堆上。布科夫扶住我以后,还关切的问:“司令员同志,您怎么了?”
我站稳身体,笑着冲他摆了摆手,掩饰地说:“少校同志,可能是刚刚爬坡走得太快,再加上这天上的太阳又太晒,估计有点轻微中暑了。”
我的话刚说完,旁边便递过一个水壶来。我扭头一看,原来塔瓦尔特基拉泽将军,他见我注意到了他,又把水壶朝我的面前递了递,同时关切地说:“司令员同志,先喝点水吧,然后我们再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水壶拧开盖子喝了两口。在将水壶递还给塔瓦尔特基拉泽时,我还特意问了一句:“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休息吗?”
塔瓦尔特基拉泽接过水壶,随手递给了身边的一名军官,接着他侧着头问吉尔金:“少校同志,你们这里搭的临时指挥所在什么地方?”
吉尔金指着几十米外的一个简易木棚,对塔瓦尔特基拉泽说:“师长同志,我的指挥所就设在那里,您和司令员可以到那里休息一会儿。”
塔瓦尔特基拉泽没有擅作主张,而是向我请示:“司令员同志,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先到那里去休息,等到你的身体恢复了,再继续视察。”
我飞速地瞥了一眼年轻的瓦西里耶夫,见他又重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似乎比我还要紧张。我心里暗松了一口气,便冲着塔瓦尔特基拉泽点点头,赞同地说:“好吧,将军同志。我们就先去那里坐坐。”
这时,我听见旁边的吉尔金冲着那几名战士大声地说:“好了,战士同志们。你们休息得差不多了,都回去继续工作吧。”
听到他的命令。几名战士拿起工具,转身朝战壕走去。我看到瓦西里耶夫也转身要离开,心里忽然涌起了想和他聊聊的念头,毕竟丽达也是他笔下所塑造出来一个人物。也许正是出于这种考虑,我连忙叫住了他:“瓦西里耶夫同志,请等一下。”
这位年轻的红军战士听到我叫他,连忙来了个向后转,挺直身体面朝我站着。眼神中流露出了疑惑不解,他的心里估计在猜测,为什么集团军司令员会叫自己留下。
我先是扭头对吉尔金说:“少校同志,麻烦您给我和塔瓦尔特基拉泽将军带带路。”见他点头表示同意后,我又用手一指瓦西里耶夫,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你也跟着来。”
虽然吉尔金和瓦西里耶夫一样,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叫瓦西里耶夫同去指挥所,但他识趣地没有多问,而是自觉地在我们的前面充当着向导的角色。
充当营指挥所的木棚因为还没建造完,显得非常简陋。除了几根碗口粗的木头支架和顶棚的木板外。四面都是光秃秃的。
我们几人在长凳上坐下后,我扭头问坐在旁边的瓦西里耶夫:“战士同志,我想问问。刚刚你在给那几名战士讲什么故事?”
听到我的问题,瓦西里耶夫连忙站起来回答说:“报告司令员同志,……”
没等他说完,我便抬起右手向下压了压,同时说:“行了,战士同志,别这么客套,有什么话就坐着说吧。”
“是!”瓦西里耶夫答应一声,红着脸重新坐下来。接着往下说:“在战斗的间隙里,我试着在写小说。战友们看见了。就缠着我把还没有写完的小说讲给他们听……”
瓦西里耶夫在讲述时,我听见旁边的吉尔金在小声地向塔瓦尔特基拉泽介绍说:“师长同志。这个瓦西里耶夫是营里的一名文书,平时就喜欢舞文弄墨的……”
我等瓦西里耶夫说完后,好奇地问:“你能告诉我,你所写的小说叫什么名字吗?”
“名字叫《他们可能同我一起去侦察》,”瓦西里耶夫在介绍完书名后,又继续说:“讲的是几个侦察兵的故事,他们深入敌后去执行侦察任务。在完成侦察任务,准备返回时,却被德军发现,并包围了起来。侦察兵们一边勇敢地和敌人战斗,一边利用手里的电台,将他们所侦察到的情报发回了司令部。最后在经过激烈的战斗后,所有的侦察兵都壮烈牺牲。”
瓦西里耶夫所说的书名,我压根就没听说过。细想起来,他的作品除了《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外,其余的书一点名气都没有,不知道也就不足为奇了。我等他说完,就好奇地问:“除了这本书以外,你还写过其它的书吗?”
“没有,司令员同志。”满脸涨得通红的瓦西里耶夫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过了好半天,他才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是刚开始学习写小说,到目前为止,一本都没写完呢。不过我所写小说,都是根据真实的事情改编的。”
“战士同志,既然你的小说是根据真实的事情改编的,”我有些犹豫不决地说:“那么我给你提供一点素材,不知道你能写出一本书来吗?”
瓦西里耶夫听到我这么说,立即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一寸来长的铅笔。在做好准备后,他恭恭敬敬地说:“司令员同志,我准备好了,您可以讲故事了。”
我扭头看了看塔瓦尔特基拉泽和吉尔金,见两人也摆出了一副听我讲故事的表情,便笑了笑,跟着向瓦西里耶夫介绍起所谓的“素材”:“在去年发生过一起真实的事件,我们的一名中士率领五名战士,为了抗击企图进入沃比湖畔的一支德军伞兵小分队,在经过顽强战斗后,全部壮烈牺牲,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你能把他们的英勇事迹,写成一部小说吗?”
瓦西里耶夫听完我的话以后,手里捏着纸笔就陷入了沉思中。我深怕打断他的思路。就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望着我说:“司令员同志,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我急于想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便催促他说:“不管你想到什么,都尽管说出来,就算说错了。不管是我,还是你的师长、营长都不会责备你的。你们说,是这样的吗?”后面的一句话,我是对着塔瓦尔特基拉泽和吉尔金问的。
“没错!”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瓦西里耶夫的胆子似乎壮了许多,他鼓足勇气说:“司令员同志。我在想要是中士所率领的不是男兵,而是几名女兵,在森林里和这些伞兵展开了殊死搏斗,最后全部壮烈牺牲,不知道这样的构思怎么样呢?”
“不错,瓦西里耶夫同志,你的这个构思很不错。”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沙哑:“把男兵改成了女兵,可以加强小说的悲剧性和感染力。因为女性的使命是生育和延续生命,不是战争、更不是死亡。
你要记住,在小说中要把英雄人物平民化。因为你所要表达的是普通战士的战争生活,要塑造的是平民化的英雄形象。完全可以通过几名年轻貌美善良的女战士的遭遇来衬托战争俄无情和残酷,从一个全新的角度。来演绎这场对我们来说是正义,对法西斯匪徒来说是邪恶的战争。
总而言之,我希望你在这部小说里,能通过一个凄美的故事,向任命展示战争对人、尤其是对女性的摧残,对美好生活和人类文明造成的灾难,表达强烈的反法西斯和反侵略的主题思想和深刻的人性关怀主题。……”
因为瓦西里耶夫这个大作家在我的面前,我的情绪不禁有些失控,以至于该说的不该说的话。我都一股脑说了出来。瓦西里耶夫埋着头,一个劲地在本子上记录着。而旁边的塔瓦尔特基拉泽和吉尔金也听得频频点头。
当告一段落时,旁边的塔瓦尔特基拉泽朝我竖起了大拇指。感慨地说:“司令员同志,我觉得您完全有当作家的天赋,就算达不到托尔斯泰、屠格涅夫、车尔尼雪夫斯基、高尔基这些俄罗斯伟大作家的水平,但也能写出一部流芳百世的好作品。”
对于塔瓦尔特基拉泽的夸奖,我笑着摆了摆手,对刚刚记录完又重新正襟危坐的瓦西里耶夫说:“战士同志,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再给你讲讲我当时待过的部队,希望对你完成这部新的小说有所帮助。”
听我这么说,瓦西里耶夫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激动地说:“司令员同志,这真是太好了,我想我在听了您讲述的故事后,一定可以写出一部优秀的小说。”
当我慢慢地将原著中的故事,进行大幅度删减后,向瓦西里耶夫讲了一遍。末了,我站起身对瓦西里耶夫说:“战士同志,我能告诉你的内容都说完了,希望你能根据我提供的素材,写出一部不同凡响的作品来。”说完向他伸出手,“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后会有期。”
瓦西里耶夫放下纸笔,双手握住我的手,感激涕零地说:“司令员同志,您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我和塔瓦尔特基拉泽离开指挥所朝外走去时,我的脑子里就在考虑该如何安排瓦西里耶夫,虽然我知道他在卫国战争中幸存了下来,甚至到我穿越前的2010年,他依旧活得健健康康。但一想到即将爆发的库尔斯克会战,我的心里就不踏实,我深怕他会被一颗流弹打死,那么世界上就会少了一部陪伴几代人成长的名著。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我一定要为他重新安排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
想到这里,我停住脚步,扭头朝后面看了看,见这里离木棚已经很远,就算说什么,瓦西里耶夫也不可能听到。于是我委婉地对塔瓦尔特基拉泽说:“将军同志,经过刚刚的交谈,您应该知道这位战士瓦西里耶夫,是一个有发展前途的年轻人吧?”
“是的,司令员同志。”塔瓦尔特基拉泽也是个机灵人,听我这么说,立即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用征询的语气问我:“我打算把他调到师警卫营,成为专门负责保卫师部安全的那个警卫排中的一员。不知道您的意下如何?”
对于塔瓦尔特基拉泽的这种安排,我自然是很满意,但又不能明说是否满意,只好含糊其词地说:“将军同志,这是您师里的内部事务,您安排就是了,用不着向我请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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