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面上对他热情,但心里却不以为然,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言*情*首*发』我心里明白,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集团军参谋长跑来找我,还不是为了从我这里了解一下第62集团军的情况,毕竟我也曾经是该集团军的一员。
等克雷洛夫进屋后,我连忙招呼他在桌边坐下,同时歉意地对他说:“对不起,参谋长同志,我也是才搬到这里来的,屋里什么都没有,没法招待您喝茶了。”
“没关系,奥夏宁娜同志。我就坐一会儿,和你随便聊聊。”克雷洛夫爽朗地回应了一句,接着把话题一转,“听说你在第62集团军待过,我是来向你了解一些情况的。”
克雷洛夫的话里有话,我假装没听懂,没接他的话,假意装出遗憾的样子,故意叹口气说:“参谋长同志,虽然我也很想帮您,但是我在第62集团军待的时间很短,而且几乎都在科尔帕克奇将军的身边,对下面部队的情况了解不多。”
克雷洛夫听完,笑眯眯地看着我,说道:“奥夏宁娜同志,我曾经打听过,你在到第62集团军的时候,只是一名少校,是因为指挥了一场战斗,取得了巨大的战果,你才获得晋升的。我说得对吧?”
听到克雷洛夫把我的老底子都翻出来,我知道在推诿的话,势必引起他的不快。从现在的情况下,我完全有可能被调回第62集团军,要是还没进去之前,就先把集团军的参谋长得罪了,以后我的日子不好混了。于是我只好强打精神,在脸上挤出几丝笑容,问道:“不知道参谋长想了解什么?您放心。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克雷洛夫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觉得科尔帕克奇将军怎么样?”
他的问题让我一愣,心说方面军不是打算让崔可夫去接任第62集团军的司令员么?怎么又突然问起了科尔帕克奇。难道对崔可夫的任命取消了?
“你怎么不回答我啊?”见我迟迟不回答。克雷洛夫有些不高兴地问道。
我连忙收敛心神,字斟句酌地说:“科尔帕克奇是位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指挥员。在他的指挥下,第62集团军的指战员们和敌人进行了顽强地战斗。虽然敌人从集团军的正面推进到了科斯卡河和顿河边,但是敌人也因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那你对他被撤职,又是怎么看的?”克雷洛夫继续追问道。
“参谋长同志。科尔帕克奇将军被撤职,是上级的命令。作为一名基层指挥员,我无权对这件事情发表任何的看法。”这个问题过于敏感,我只能用外交辞令还敷衍他。
“行了,中校同志,别说这些没用的。”克雷洛夫打断了我,神秘地说:“实话告诉你吧。方面军司令员打算让科尔帕克奇将军重新担任第62集团军的司令员。”
这个意外的消息让我吃了一惊,我连忙问道:“那崔可夫将军呢?我怎么听说上级打算让他接替洛帕京将军的职务,出任集团军的司令员啊?”
这次轮到克雷洛夫叹气了,他有些无奈地说:“我们已经和崔可夫同志失去联系达八个小时之久。要知道像他这样在战场上到处跑的将军,失踪、被俘或者牺牲的事情,是时有发生的,我们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听他这么说,便试探地问:“你们认为崔可夫将军有可能遭遇不测了?”
“是的。”他肯定地回答说:“刚才我和叶廖缅科将军觐见方面军司令员戈尔多夫将军时,他就用异常沉痛的语气告诉我们,说崔可夫失踪了,同时有部队在草原上发现了他被击毁的座车,看来他本人也是凶多吉少。『*言*情*首*发』洛帕京将军因为惊慌失措指挥失误,已经被最高统帅本人解除了集团军司令员的职务。只不过由于他和我们的通讯中断了,这个命令暂时无法传达到部队里去。解除他的职务后,需要有一位能力强的指挥员来接过部队的指挥权,既然崔可夫现在失踪了,那么我们就只能暂时考虑让科尔帕克奇官复原职。”
“参谋长同志,”我淡定自若地说:“情况也许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糟糕,崔可夫将军只是暂时失去了联系,他应该还没有遭遇不幸。”
克雷洛夫诧异地看着我,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能这么肯定崔可夫没事呢?我听戈尔多夫司令员说,你也曾经在他的面前提到过类似的话。要知道,搜索队在被击毁的车辆里发现两具烧焦的尸体,我们怀疑其中一具就是崔可夫。”
我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说我是从历史书上看到崔可夫没有遇到危险,而且还因为斯大林格勒战役而名声大噪,成为了苏军中的一代名将。对于他的问题,我只能把话题扯到上次空军误炸第208师的上面,简单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后,我委婉地说:“参谋长同志,我们当时遇到了自己飞机的轰炸,当电台被摧毁后,我们就彻底和其他部队失去了联络,幸好后来遇到一支通讯器材齐全的部队,才得以重新和集团军本部取得联系。”
门口传来一声咳嗽,我扭头一看,居然是刚离开不久的方面军参谋长尼基舍夫将军,他望着克雷洛夫问道:“克雷洛夫,你们准备好没有?可以开始了吗?”
克雷洛夫站起身来,答道:“尼基舍夫将军,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随后冲着我一摆头,说:“走吧,奥夏宁娜同志。”
“去哪里啊?”他的动作把我吓了一跳,我心说不会要逮捕我吧,我可没有做错什么?随即再一想,不禁哑然失笑,就算我犯错了,来抓我的也应该是内务部的人,怎么可能让两名将军亲自出马来抓我这个小人物呢。
克雷洛夫边朝门口走边说:“我们去通讯室。给朱可夫同志打电话。”
在尼基舍夫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通讯室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里。一名通讯兵用高频电话要通了莫斯科后,将电话交给了尼基舍夫,自己转身走出了房间。并反手关上了房门。
尼基舍夫开口就说:“您好。朱可夫大将,我是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参谋长尼基舍夫。我有重要的情况要向您汇报。原定接任第62集团军司令员职务的崔可夫将军,意外地失踪了。是的,我们的搜索部队在草原上找到了他的座车,已经被敌人的飞机炸毁。车里发现了两具烧焦的尸体,我们怀疑其中有崔可夫将军在内。”
因为我隔得有点远,听不清朱可夫究竟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只看见尼基舍夫的脸色连着变了几次,还低声下气地向他解释说:“……是的,我们在得到消息后,又派出了认识崔可夫的指挥员紧急赶往发现汽车的位置。以确认遇难者是否崔可夫本人。”
我听到尼基舍夫突然说道:“大将同志,请您稍等一下,有位指挥员想和您通话。”说完,他就捂住话筒。小声地叫我:“奥夏宁娜中校,你过来,和朱可夫同志说几句。记得,要提一下科尔帕克奇将军的事情,争取让他能官复原职。”
我点点头,走过去接过了他手中的电话。话筒里传出朱可夫不耐烦的声音:“哪一位?”
“大将同志,您好,我是奥夏宁娜中校。”其实我说话前,也是心里打鼓,朱可夫连尼基舍夫这样的方面军参谋长就没好话,对我肯定更不会客气。可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听到我自报家门,朱可夫显然没有回过神来,沉默了片刻,略带惊醒的声音传来:“原来是丽达啊。你最近怎么样了?听说你因为战功卓越,被晋升为中校了。怎么,把我朱可夫忘记了吧,平时连个电话都不打。”朱可夫的态度比我预料的要好得多,起码他的语气轻松随意,没有半点不耐烦,而且还隐隐透出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之情。
我连忙呵呵一笑:“大将同志,我不是怕打扰您的工作嘛,所以一直不敢给您打电话。今天我正好到方面军司令部办事,见到参谋长同志在给你打电话,就想和您说几句。”说完这几句假话,我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朱可夫笑呵呵地说:“我听说你到了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后表现不错,还立了不少的战功。要不是你的资历太浅,战斗经验欠缺的话,我都打算让你到哪个集团军里担任参谋长了。”
对于朱可夫的爱护,我心里真是感激不尽,但当着两位不熟悉的将军的面,我也不能说得太多,只能东拉西扯地说起来。打了两三分钟电话后,克雷洛夫将一张纸举到了我的面前,上面只有一个名字:科尔帕克奇。我这才把话题引向了最关键的部分:“大将同志,崔可夫将军暂时联系不上,而第62集团军需要有一位熟悉情况的指挥员去坐镇指挥,您看能不能让科尔帕克奇将军暂时返回自己的战斗岗位,等重新联系上崔可夫将军后,再让科尔帕克奇将军把职务移交给崔可夫将军?”
说完这话,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深怕朱可夫就此破口大骂。正当我忐忑不安的时候,朱可夫笑着说:“丽达,我明白这话,应该是你身边的尼基舍夫或者克雷洛夫他们让你说的吧?算了,就按照你说的办吧,暂时让科尔帕克奇重新担任第62集团军的指挥员,等崔可夫回来后,再让他把指挥权交出来。”
听到朱可夫这么说,我顿时大喜过望,连声道谢说:“谢谢您,大将同志。我马上把这个命令向尼基舍夫将军和克雷洛夫将军传达。”正当我打算放下电话机的时候,没想到朱可夫又说了句:“丽达,你先别忙挂断,我还有话给你说。”
我连忙挺直身体,大声地说:“大将同志,您请说吧,我听候您的指示,坚决执行好您的命令。”
朱可夫欣慰地笑了,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丽达,记住。任何时候不要对上级有看法。不管你担任什么职务,都要坚定地执行上级的命令,不能有任何的不满情绪。”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虽然朱可夫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脑,但我却明白他话里的含义。我冲着话筒点了点头。对于军中的规矩。我还是时刻铭记在心的。只要是上级决定的事情。不管个人是否愿意,必须要表示坚决服从。否则稍有抵触心理。落在上级指挥员眼中,就成了不懂事不服从安排的另类,基本上很快就会被打人冷宫。在等级森严的军队里,升降浮沉是平常事。要禁得起考验耐得住寂寞,否则,是没有前途的。任何一级指挥员,也不会重用一个与其他指挥员格格不入的人。
放下电话,我转身对着站在旁边的尼基舍夫报告说:“参谋长同志,朱可夫大将已经同意让科尔帕克奇将军暂时代理第62集团军司令员的职务,等崔可夫将军回到部队后。再移交指挥权。”
尼基舍夫面露喜色,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兴奋地说:“奥夏宁娜同志,你真是太棒了。我们都一筹莫展的事情。你一出马,就马上解决了。”接着又冲克雷洛夫说:“克雷洛夫同志,走吧,我们去把科尔帕克奇将军请出来吧。”
当我跟在两人往外走的时候,我心说原来科尔帕克奇将军被逮捕后,被移送到了斯大林格勒的司令部里,没准就关在这栋楼里。
我的猜测没有错,我们沿着楼梯走进了地下室。长长的走廊两侧,都是禁闭的房门,每个门外都有一名站岗的军人。看到我们三人的来到,一名中尉走过来,态度生硬地问道:“指挥员同志们,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尼基舍夫板着脸,摆出了一副居高临下的姿势,对中尉说道:“我是方面军参谋长尼基舍夫将军,这位是第62集团军参谋长克雷洛夫将军,以及近卫第35师师长奥夏宁娜中校。我们是奉方面军司令员戈尔多夫将军的命令,来释放科尔帕克奇将军的。”
中尉伸出手来,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将军同志,请出示相关的命令。”
被驳了面子的尼基舍夫有些不爽地说:“中尉同志,难道你不认识我吗?我是方面军参谋长,要释放一个人,还需要什么书面命令吗?”
“对不起,将军同志。”中尉不卑不亢地说,“没有命令,就不能放人。”
眼看两人僵持不下,克雷洛夫走过去,摘下挂在墙上的电话机,拨了一个号,说了几句后,把话筒伸向了中尉,淡淡地说道:“中尉同志,你的上级让你接电话。”中尉狐疑地扫了我们一眼后,还是乖乖地走过去,接过了话筒。
不一会儿,中尉放下话筒,走到尼基舍夫的面前,抬手敬礼后,冷冰冰地说道:“参谋长同志,我奉命释放科尔帕克奇将军,请您给我来吧。”
尼基舍夫和中尉沿着走廊向前走去,我低声地问克雷洛夫:“参谋长同志,您刚才给谁打的电话,怎么这个中尉那么快就同意释放科尔帕克奇将军了?”
克雷洛夫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很快,科尔帕克奇将军就在尼基舍夫的陪同下,向我们走了过来。科尔帕克奇没有戴帽子,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胡子拉碴,领章上的军衔也被扯掉,样子显得格外憔悴。
克雷洛夫迎了上去,主动地向他伸出手去,并自我介绍说:“您好,科尔帕克奇将军。我是集团军新任参谋长克雷洛夫,很高兴认识您。”
我正在犹豫是否该上去和科尔帕克奇打个招呼,他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想说什么却又没要说出口,只是在手中加了一些力气,冲我用力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明白,一切不言中,对于我这次出力营救他,他是发自真心地感激我。尽管他没有说一句话,不过他的举动已经告诉我,有些事情他会记在心里。
克雷洛夫将军往台阶上走了几步,见我还站在原地发呆,便停住了脚步回头叫我:“喂,我说,奥夏宁娜中校,你还站在那里发什么呆,快点上来。等科尔帕克奇见过司令员以后,我们就要赶往前线。”
他们三人上二楼去找戈尔多夫将军的时候,我来到了大门口,找到了执勤军官,把枪支的收据交给了他,让他帮我把枪取出来。
执勤军官接过收据,看了看,然后转身走进值班室,从里面取出冲锋枪和手枪交给我,同时好笑嘻嘻地问:“指挥员同志,您是要回前线去吗?”
我把手枪插进枪套,冲锋枪往右肩上一挎,淡淡地回答说:“军官同志,这是军事秘密,我可不能随便告诉你。”
军官见我不愿意多说,抬手向我敬了个礼后,出门到外面执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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