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崔可夫和罗季姆采夫以后,我和阿赫罗梅耶夫带着自己的警卫员往自己的防区走。当距离崔可夫他们有一段距离后,阿赫罗梅耶夫警惕地向后面看了一眼,接着凑近我的身边,低声地问道:“师长,刚刚罗季姆采夫将军又为了军用物资的事情,冲您难了吧?”
这件事是罗季姆采夫是特意把我和崔可夫叫到空房间里去谈的,等在外面的阿赫罗梅耶夫怎么会知道呢,难道他一直在外面偷听我们的谈话。想到这里,我不由蹙起了眉头。
阿赫罗梅耶夫见到我脸上的不悦,连忙解释说:“师长,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说话,而是因为楼里太空旷了,你们说话有回音,再加上罗季姆采夫将军的声音又大,所以就算隔着老远,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心虚地向后面看看,见崔可夫和罗季姆采夫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暗松一口气后,连忙抬手制止了想继续说下去的阿赫罗梅耶夫:“参谋长同志,别说了,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以后不要再提。除了分给近卫第42团的那些冬装、食品和武器弹药外,剩下都归我们继续支配。”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刚刚已经和罗季姆采夫将军协商好了,把苏维埃大街的防务移交给近卫第42团,我们的部队撤回原防区。我们师目前的主要任务,是坚守马马耶夫岗。”我本来想让阿赫罗梅耶夫留下来负责防务移交工作的,猛一抬头。正好看到正朝我们走过的二团一营长霍鲁绍夫和他的政治副营长萨夫琴科。便立即改变了主意。“你跟我立即返回师指挥部,移交防务的工作,就交给霍鲁绍夫上尉和萨夫琴科同志。”
说着话,霍鲁绍夫和萨夫琴科来到了我的面前,虽然没有敬礼,但还是恭谨地称呼了一声:“师长同志,您好,我们代表二团一营的全体指战员。欢迎您的到来。”
我和两人依次握手后,望着霍鲁绍夫说道:“上尉同志,待会儿近卫第42团的同志们,将要来接替苏维埃大街的防务,换防的事情,就由你来负责了。”
向霍鲁绍夫他们交代完任务后,我冲阿赫罗梅耶夫一摆头,说:“走吧,参谋长同志,时间不早了。我们要抓紧时间返回指挥部。”说完,我抬腿就朝前走。
刚走出没两步。阿赫罗梅耶夫就在后面叫住了我,并试探地问:“师长同志,难道您打算就这样走回指挥部去吗?”
听他这么说,我不禁瘪了瘪嘴,心说送我来的那辆吉普车,可是司令部的车,既然司令员都不在,别人肯定不会主动送我回去,我可不就只能走回去么。
阿赫罗梅耶夫从我的脸上看出了不悦,连忙说道:“是这样的,师长同志,在昨晚的战斗中,我们缴获了一辆德军的汽车。我的意思是,要回师指挥部的话,我们还是坐车回去吧。”
听说有车代步,我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一叠声地说:“参谋长,你们还缴获了德军的汽车,真是太棒了!车在什么地方?快点找人开过来吧。”
车,很快就开过来了,车刚一出现在我的视野,我就现原来是一辆卡车。虽然没有吉普车坐在舒服,但这样也不错,至少车厢里可以多坐几个警卫员。
回到指挥部时,我意外地现谢杰里科夫居然也在这里,只打他带一团开始坚守北面高地开始,我几乎就没和他打过照面,今天能在这里看到他,还挺让我感到意外的。
我和谢杰里科夫握了手以后,问他:“中校同志,你今天怎么想起跑到我这里来了?”
谢杰里科夫咧嘴笑了笑,随后把脸一扳,严肃地对我说:“师长同志,我今天到师指挥部来,是来向您请求作战命令的。我们团虽然人少了点,但要和德国人真刀真枪地干的话,我们的指战员可一点都不含糊。”
我松开他的手,走回桌边坐下,叹了口气,遗憾地说道:“谢杰里科夫中校,你以为我不想对正面的德军起反击吗?可是现在不行啊,敌人不光兵力比我们多,有数量庞大的坦克大炮,而且还牢牢地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权。要是我们在这个时候对正面的敌人起反击,无疑是以卵击石,弄不好还会全军覆没的。”
谢杰里科夫听完我这话,一脸诧异地望着我,良久他才辩解说:“师长同志,我来向您请求作战命令,并不是打算对敌人实施反击。”
谢杰里科夫的回答,反而把我搞糊涂了,于是我不解地问道:“既然不是实施反击,那你打算怎么个打法?”
“师长,我的团在北面高地上打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虽然我们的伤亡大了点,但是敌人付出的代价更大。”谢杰里科夫笑着说:“我们之所以能屡次打退敌人的进攻,主要是我们的防御工事修得坚固。”
我点了点头,赞同地说:“这一点没错,坚固的防御工事,的确大大地降低了我们的伤亡,并成为敌人难以逾越的障碍。要是防御体系不完善的话,那么在敌人强大的炮火和敌机轰炸中,我们的指战员将付出更加惨重的伤亡。这一点,。仅仅为了坚守那个高地,至少就有两个旅和同等数量的步兵团,被敌人的炮火和轰炸所打垮。”
“您说的很对,师长同志。”谢杰里科夫在拍完我的马屁后,继续往下说:“我们的工事修得的确很坚固,但同时也带来了一个缺点。不少的指战员把阵地当成了防空洞防炮洞。依我看,我们在高地上修筑的防御工事,不过是防御依托。更重要的。还是为了消灭更多的敌人。”
“是这样的。中校同志。”基里洛夫接过话头,神情严肃地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很多地段的指挥员都会强调敌我实力悬殊,试探来掩盖自己所执行的消极防御的错误。”
“师长、政委,我今天到师指挥部来,就是向对你们说说,我们部队最近的夜间活动少了一点儿。”谢杰里科夫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说:“由于我们夜间骚扰行动的彻底停止,让敌人能高枕无忧地睡大觉。这样一来。他们在白天时,就可以用飞机大炮破坏我们的工事,步兵在坦克的掩护下,向我们的阵地起一波又一波的进攻。而天黑以后,敌人也没有闲着,偶尔也会派小分队来对我们进行骚扰。这种现象可不正常,要知道,**师最擅长的就是夜间偷袭,德军摩托化步兵第29旅的旅长莱泽少将,就是在我们夜袭时俘虏的。”
我听完后。不动神色地问了一句:“谢杰里科夫中校,我想听听。你对于这种不正常的现象,有什么建议呢?”
“师长、政委、参谋长,我的意见,”谢杰里科夫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从现在起,每晚派出多支小分队,在不同的地段进行夜间活动,对敌人的营地进行袭击。在俄罗斯的土地上,应该由我们而不是侵略者来掌握战斗的主动权。”
我对谢杰里科夫的这番话,感到非常满意,忍不住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笑着对他说:“好,说得好!谢杰里科夫中校,我们脚下踩着的是祖国的大地,绝对不能让德国侵略者为所欲为。你的请求我同意了,等天一黑,你就派出部队,去袭扰敌人营地,搅他们一个天翻地覆,看他们明天还没有精力来进攻马马耶夫岗。”
谢杰里科夫听我说完,激动地一把抓住我的手,使劲地摇晃着说:“太好了,师长同志,这真是太好了!等天一黑,我就派出小分队,前往德军的营地方向进行袭扰。”
阿赫罗梅耶夫等谢杰里科夫和我握完手后,还特意向他强调:“中校同志,我建议您今晚先派一个排去试试。等这个排返回,总结经验教训后,再考虑更多的部队。”
谢杰里科夫离开后,基里洛夫感慨地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你手下的指挥员居然懂得向您提作战计划,真是不简单啊!我在其他的师里也待过,那些团级指挥员自己一点主见都没有,不管大事小事都要向师领导请示,在得到许可后,才能去一板一眼地执行。”
我笑了笑,调侃地对他说:“政委同志,您这话说得可不对。什么我手下的指挥员,难道不也是您手下的指挥员吗?要知道,您可是**师的政委啊,您说的这话,不知情的同志听了,还会因为您要调走了。”
基里洛夫听完,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不好意思地说:“哎呀,奥夏宁娜同志,您看我居然说错话了。对对对,我还是**师的政委,谢杰里科夫中校这样的指挥部,可不也是我的部下嘛。”
他的话引起了指挥部里的一片哄笑。在大家善意的笑声中,基里洛夫也呵呵地笑了起来。
等笑声停止后,我问基里洛夫:“政委同志,北面高地的情况怎么样?敌人今天起了几次进攻啊?”
基里洛夫听后摇摇头,说:“除了短暂的炮击外,敌人今天没有向四团的阵地起进攻。根据我的判断,敌人在短期内,不会再向马马耶夫岗起地面进攻。”
“为什么?”对于他的这个推测,我不禁诧异地问道。
“我今天去四团阵地看过。”基里洛夫慢条斯理地说道:“从高地北面的山脚开始到两三公里以外的开阔地上,有将近两百被我们击毁的坦克、装甲车、卡车的残骸。敌人如果不清理道路的话,他们的装甲部队想抵近我们的高地都很困难。”
将近两百的坦克、装甲车和卡车,没想到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居然取得如此大的战果,大大地出了我的想象。我心里在暗自嘀咕,要是上次遇到的坦克修理站在附近就好了,可以让那些技工把打坏的德军坦克拉回来。修理交给我们使用。
“您在想什么。师长同志?”阿赫罗梅耶夫忽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连忙咳嗽了一声,定了定神说:“政委、参谋长,我正在想这么一件事情。既然在阵地前被打坏的坦克、装甲车、卡车,成为了敌人装甲部队进攻途中的障碍,那么我们就应该想方设法让这些障碍继续存在下去,捡起前沿部队的防御压力。”
“我们该怎么做呢?”基里洛夫好奇地问道。
“很简单。”虽然这个提议是临时提出的,但我的心中早有个完整的计划:“让迫击炮连和反坦克步枪连,抽调人手进入前沿阵地。配合四团进行防御。一旦看到敌人的维修部队企图将阵地前的残骸拖走或者移开的话,就立即开火阻止他们的工作。”
“那阵地前的敌人尸体怎么办?”阿赫罗梅耶夫接着问道:“虽然我们清理过几次,可还有七八百具尸体摆在阵地前。现在天气冷还好一点,但如果不尽快处理,等尸体腐烂的话,就有可能导致瘟疫蔓延。”
“这还不简单,让战士们随便挖几个大坑,把这些尸体都扔进去埋了吧。”我不以为然地说道:“难道还给他们立纪念碑不成?!”
“那么多的尸体,工作量可不小啊。”阿赫罗梅耶夫有些担忧地说:“要是在埋尸体的时候,遭到敌人的炮击或者空袭的话。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听到阿赫罗梅耶夫的担忧,我把手一挥。不耐烦地说:“既然参谋长嫌挖坑太麻烦了,那么就派一个连的战士,去把这些侵略者的尸体,都扔进伏尔加河里去。”
我的话音刚落,基里洛夫便跳了起来,竭力反对我提出的建议:“奥夏宁娜同志,怎么能把这些肮脏的法西斯侵略者的尸体,扔进我们祖国伟大的河流呢?不行,您的这个提议我坚决不同意。”
等基里洛夫表了自己的意见后,阿赫罗梅耶夫也委婉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师长同志,我觉得政委说得对,无论如何,都不能德国人的尸体都扔进伏尔加河的。”
见两人居然联合起来异口同声地反对我时,我有些不耐烦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阵地前的几百具德军尸体怎么处理,难道叫德军自己来收尸吗?……”这话嚷到一半,我便停住了嘴,心说没准这还真是一个好办法。
基里洛夫见我不说话,很快就猜到我的心思,小心翼翼地问我:“奥夏宁娜同志,难道您真的想让德国人派人来收尸吗?”
我望着基里洛夫,笑嘻嘻地问道:“政委同志,难道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基里洛夫摇摇头,苦笑着为难地说:“没有,我还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师长,您让德国人来收尸,是不是还有其它的打算?”阿赫罗梅耶夫突兀地问了一句。
对于阿赫罗梅耶夫敏锐的思维,我赞许地点点头,肯定地说:“是的,我打算派人去联络德国人,让他们派人来为收敛德军尸体。而这个负责联络的人,除了要精通德语外,还要懂得绘制地图,这样他才可以把所看到的敌军部署,详细地画下来。”
“要想看到德军的部署,这个可能有点困难。”阿赫罗梅耶夫是从不同的角度来考虑问题的,他不放心地说:“就算我们派出的人能进入德军的营地,但我估计十之**也会被蒙上眼睛,什么也看不到。”
“事到如今,只有赌一把了。就算眼睛被蒙住,但耳朵总不会被堵住吧,这样的话,他多少能听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我和阿赫罗梅耶夫说话的这会儿,基里洛夫已经自作主张地打电话把米海耶夫中尉叫了过来。当中尉进来时,基里洛夫赶紧向我解释说:“奥夏宁娜同志,我觉得您所说的那个任务,米海耶夫中尉是最佳人选。”
说实话,虽然师里懂德语的人不在少数,但我心中的最佳人选,还是只有米海耶夫一个人。见他此刻站在了我的面前,我扭头吩咐阿赫罗梅耶夫:“参谋长,你把待会儿的任务向米海耶夫中尉交代一下吧。”
基里洛夫走到我的身边,低声地问道:“师长同志,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向集团军司令部报告,否则的话,一旦被别有用心的知道了,到时您就会有麻烦的。”
我听后冲基里洛夫感激地笑了笑,随后便拿起电话,拨通了集团军司令部。此时崔可夫尚未返回司令部,接电话的是克雷洛夫。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马上向他报告说:“集团军参谋长同志,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
“说吧,我听着呢。”
“敌人在马马耶夫岗北面高地前遗留了七八百具尸体。对于这些尸体的处理,我们有三个打算,想向您报告。一,是派人到德军营地去,让德方派人来收敛他们的阵亡官兵……”
“什么,让敌人来收尸?!”克雷洛夫听到这里,忽然大声地打断了我后面的话,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我不能同意你的这个请求。”
听他说得这么干脆,我苦笑了一下,但还是继续往下说:“……二,就地挖坑,把这几百具尸体都埋起来。当然这工程量肯定不小,至于在埋尸体时,我们的部队是否会遭到敌人的炮击或空袭,我就不得而知了。三,最省事的办法,就是把敌人的尸体都扔进伏尔加河里。就这三个办法,您选一个吧。”
我这么一说,倒让克雷洛夫犯难了,他如果坚决拒绝第一种办法的话,就只能在后两种办法里选一个。第三个办法,刚刚基里洛夫已经毫不迟疑地否决了,我相信克雷洛夫的选择也会和他一样,绝对不肯让侵略者肮脏的尸体,污染祖国神圣的河流。第二个办法,显然也不是什么好办法,为了埋敌人的尸体,让我们的指战员付出宝贵的生命,我相信他选择的可能也不大。
他迟疑了很久,才谨慎地问道:“奥夏宁娜上校,你老实告诉我,你派人去联络德国人,是不是还有其它的……意图?”虽然他说出来的是“意图“”这词,但我心里明白,他没准想说的是“企图”这个词语。
我担心他有所误会,便老老实实地说:“参谋长同志,我打算让派去通知德军收尸的人,顺便侦察一下德军的部署情况,以便我部署反击行动。”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也许是我说的反击行动,让克雷洛夫改变了自己的观点,由反对变成了支持:“你就放心去做吧,等司令员和军事委员回来的时候,我会把这件事情向他们报告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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