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十来日,永昭伯府送来了聘礼。
定亲办席面的日子,在九月初八。
送到娇园的金丝礼盒里,是一支镶宝石的凤蝶赤金华盛,颗颗都有拇指般大,周边以金丝银线为缀,其下又挂了红玛瑙,做工精巧,十分华丽贵重。
屋子里的人见了,皆到抽了口凉气。
如此奢华,寻常官夫人都戴不得,该是宫中皇妃公主们的头面了。
左顾右觑的,都没出声。
陆思琼取出华胜,入手十分沉,很是好看。
适时五姑娘陆思琪正好在那,瞧见盒子里的东西,自然连声道喜。
她这几日时常过来,或是请陆思琼到明净堂替萧氏诊平安脉,或是就姐妹间随意聊聊。一来二去的,姐妹间感情增进不少。
“九月初八,离现在也不远了呢,姐姐好事将近,怪不得最近心情那么好。”
两人刚走近的那阵子,正是陆思琼初知身世及隆昌公主诸事的时刻,那时候心情烦躁,瞧在人眼中都忧郁了几分。
可日子一天天过来,渐渐的也就想通了许多。
出身已是事实,再如何纠结都无用,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她摆正心态,心情自然也渐渐开朗起来。
期间龚景凡来过陆家一次,本以为是托他的事有了紧张,实则只是过府看看她。在院子里待了半天,走时也没说什么定亲的事,今儿个着实突然。
“还有大半个月。”
倒是有些急促。
不过定亲而非完婚,只走个形式,想来也无多少事情。
陆思琼心中明白这个理,人却不自然的紧张起来。
陆思琪已感慨出声,“时间仓促了点,不过好事不容耽搁,早些定下了也好。妹妹恭喜姐姐了。”话落,就是福身一礼。
她脸上带着笑。倒是鲜有的俏皮。
陆思琼单手扶住对方胳膊,莞尔言道:“好了,在我这行这些虚礼。”
想到当真要定亲,心中雀跃比原本预料的要多。
这之后。便真的同他有了关系。
周妈妈站在旁边,见她们堂姐妹间处的要好亦是开心。不过更值得高兴的,自然还是龚家的正式提亲,聘礼抬进侯府,算是有了明确。
她瞅着主子手中的华胜。想着开口:“姑娘,这头饰是好,不过寻常时候倒没什么戴的机会。”
“往后姑娘嫁给了龚二爷,自然是要有机会的。”竹昔笑容满面,快嘴插话。
陆思琼将华胜放回锦盒,尚没合盖,又闻得外间宝笙开口:“姑娘,龚二爷派人来了。”
生辰宴之后,陆思琼对南霜便有了疑心,虽说尚无证据。可总不似过去般信任了。
是以但凡有事,都是南霜通传。
众人闻言,自然又是一喜。
这龚家的聘礼才抬进来,未来姑爷就遣人过来,定是好事,一屋子人都拿揶揄好笑的目光去看陆思琼。
后者被瞧得有些羞涩,但都是亲近人,也不怕被笑话,正了正衣襟与装容,只开口让外面宝笙将人请进来。
来的人是平安。
来人手里捧了两个小匣子。一大一小,上下累叠着。他捧得小心翼翼,就那样子躬身行了礼,笑呵呵的说道:“小的给姑娘请安。给姑娘道喜。”
“快起吧。”陆思琼已然坐定,旁边的描金礼盒亦已合上。
平安上前两步,将匣子双手呈上,“今儿是好日子,二爷特地让奴才把这给您送来,说是聘礼。”
聘礼早前就已经都送来了。这是……
龚家的下人最是会察言寡色,察觉到她眸中的疑惑,平安再道:“二爷说了,府里送的是府里送的,这是他赠您的。”身子又弯了些许,十分恭敬。
陆思琼也不好让人一直这样,挥手让书绘上前接了。
平安随即站直,态度殷切:“二姑娘请打开看看。”
盛情难却,陆思琼转首。
置放到圆桌上,这才看清了两个匣子,上面的是锦红缎匣,约女子掌心宽度;另个大点的则是绘着松檎双鹂图的剔彩捧匣,稍宽,其上双鹂双栖,栩栩如生。
“二姐快瞧瞧里面是什么。”陆思琪低声催促。
陆思琼点头,依言先打开上方的,见其内是一对东菱玉的曲簪,通体为玉,不染半分杂质,散着柔和的光,拿在手上近看了方发现,其簪身花络交缠,简单精致,用来挽发最好不过。
而稍显大的匣子里,则是一枚腰间挂玉,和田青白玉的玉浮雕荷花双鳜鱼玉佩,中间一颗明珠,双鱼各含一边,形成了双鱼戏珠的画景。
寓意亦是不错。
想着,陆思琼不由展笑,那人平素嘴上好话不多,总爱与她抬杠,送起东西来倒是一次比一次直白。
玉佩用红绳编织,上方一枚小小的同心花结,下面一颗略小的莹白明珠缀着红色流苏,十分好看。
她便想起了上回,他调笑着卖弄自己手艺,还说下回送她一枚。
倒是应了话。
龚景凡能将与她的点滴记在心上,又如此重视,陆思琼心下既喜且欢。可想着左右皆是人,必都望着自己,这份情绪不好表现得露骨,可喜悦之意到底遮掩不住。
平安留意着陆姑娘表情,见其眉眼含笑、羞涩难掩的模样,心下了然,嘴上却还是询道:“姑娘可还喜欢?”
这小厮,倒是随了他主子性情,问话如此直白。
这要是龚景凡亲自问,私下里两人处着,陆思琼觉得自个一厚脸皮也就说了。
可现在当着满屋子人,哪里说得出口?
便低着眉不语。
周妈妈见状,自然站出来接话:“二爷送的东西,我家姑娘哪有不喜欢的?你回去如实禀报二爷,替我们姑娘道个谢。”
“这是自然,小的明白。”平安点头不已。
陆思琼将玉佩握在掌中,摩挲着上面花纹,满脑子都是龚景凡。
想当初,刚得知这门亲事的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看好。
这才几个月,半年都不到的时间,竟是转了性。
要让陆思琼自己说,都只能叹一句世事无常,如今心中只有欢喜。
平安是个识相的,东西送达,并不滞留,开口便要告退:“二爷说改日就来看您,姑娘若没其他吩咐,小的就先回去了。”
陆思琼这才抬头,让周妈妈亲自给了赏钱,轻说道:“替我谢过你家主子。”
“哎。”
平安爽口应了,对于赏钱却要推拒。
周妈妈带着笑硬塞过去,劝道:“今儿是好日子,拿了银钱讨个吉利。”
后者如此便没再坚持,接过后又道了声谢才离开。
“二姐,龚二爷待你真好。”
陆思琪感慨,视线扫过桌上这些锦盒,继续道:“这支华胜定是蕙宁公主亲自准备的,二爷又费了这番功夫,想来是真将你放在心尖上的。
等以后完婚,姐姐过了门,龚二爷也必定会疼爱姐姐一辈子。”
说的都是些寻常的恭维话,但陆思琪语气平缓诚心,听在人耳中只让人觉得诚意十足,毫无假意。
陆思琼但笑不语,望着手中玉佩凝神。
陆思琪便建议:“不如姐姐戴上试试,也莫辜负了龚二爷的心意。”说着就将目光落向堂姐的裙摆处。
陆思琼今儿一身碧湖青色的轻纱裙,裙上绛碧色的丝带柔柔的搭落。虽说家中衣着简约,但自小修养成的习惯,总让她讲究不少,腰间挂了只白玉带通天孔的小玉蝉,虽小巧却不乏精致。
听了这话,她站起身,俨然是认可的意思。
书绘竹昔见状,对视一眼随机走上前去。
一人弯身替她解下玉蝉,一人接过主子手中的挂玉佩,服侍着换了龚景凡送来的这枚。
锦鱼戏珠的样式,周边玉浮刻着荷花,湖边裙衫为底,近乎同色,格外匹配。
陆思琼在屋内缓缓走了几步,随着绛碧丝带摆动的,是同心红绳结的花穗,玉鱼莹润,十分好看。
众人纷纷赞不绝口。
陆思琼自个也喜欢,心喜之余又担心弄坏了,复又让人解下,随后收于匣内,交给书绘进离间锁好。
周妈妈见自家姑娘出落得越发美貌,上下端量着赞道:“二爷的眼光就是好,这枚玉佩配姑娘最是合宜,待定亲摆酒那日,再做身新衣裳,姑娘用着正好。”
“是好。”闻者认同。
屋里气氛甚好,陆思琼想着龚家既然来了人,自己亦该往老夫人处走一趟。
再怎样,有些话祖母还是要交代的,正想着如何与五妹妹开口,陆思琪便先站了起来。
“姐姐大喜,我本该多留会的,但出来太久,担心母亲醒来瞧不见我,就先告辞了。”她应对得体,说完起身。
陆思琼知晓她们母女情深,并没有强留,而见外头正热,便让婢子取了把纸伞过来,亲自将人送到屋外。
刚踏上走廊,迎面便是一股热气。
她交代对方:“你路上且多注意,别晒着了。”
陆思琪应声,回道:“我不碍事的,倒是姐姐要多注意身子,还是回屋里去吧。”说着让身后巧珍过去接了纸伞,主仆俩下阶离开。
陆思琼直等见五妹妹身影出了娇园,才准备转身。
而就在这时,宋氏进了院,身后跟着许多丫鬟婆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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