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了海外贸易和不定期攻州破府的两手准备,王伦感觉还是有些跛脚。毕竟海贸的回款周期长,且过程中充满了各种不可抗力,风险不小。而攻打州府也不是可以无限制的重复为之,除了不可避免的伤亡外,若是最后如方腊一般,把童贯和他的精锐西军吸引过来,到时候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最后就是胜了,估计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这对把目标放在白山黑水间的王伦来说,绝对是一个很难接受的结果。
如此来说,就需要再找到一个来钱稳定,且风险极小的路子,为日后梁山泊的发展壮大,提供坚实的财力保障。
“孟康兄弟,怎么见了我就躲?”望着不远处正和老兄弟火眼狻猊眉飞色舞的孟康,王伦笑道。
见王伦召唤自己,孟康如债务人见了债权人一般,低着头走了过来,邓飞见状不明所以,也是跟了过来。此时孟康心中明镜似的,还没等王伦开口,便听他剖白道:“哥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好容易把工匠练熟了,可小弟此时手上没了木材,再怎么也变不出海船来啊!”
王伦见他倒是心中有数,哈哈一笑,道:“怎么我在下午时,还见岸边堆着好些木料,此时全不能用?”
孟康点头道:“船上某些关键部位非得特殊材料不可!小弟所需的物事,事先都告知扈头领了,他也答应了一并采买,结果我俩到了杜迁哥哥面前,任我们好说歹说,他就两个字,没钱!”
邓飞见说,“哎呀”一声,道:“你差木料,跟我说声便是,这山上山下。哪里找不出些好树木来!”
孟康苦笑一声,道:“我的哥哥,这木头不是砍来便可用的,单是烘干,就得花个年把时间,不然你当小弟故意偷懒!?”
见孟康真给逼急了,王伦摆摆手,示意他放心,道:“我此时也不要你造大海船,就是近海岛屿间探路用的海船足矣。材料的事情你不要操心。我自会跟杜迁打声招呼!兄弟你是这方面的行家。我且问你,这种船建多大规模的好?”
“近海岛屿?”孟康疑惑道,旋即低头沉思片刻,开口道:“太小吃不住风浪。太大靠不近海岛,依小弟看,四百料足矣!”
王伦见说暗暗点头,刀鱼寨立寨数十载,在无数次的摸索中,选定的最大船型便是四百料,看来孟康身上的本事也不是白给的,当即点头道:“我便要这种船型,差甚么只管说来。争取及早动工!”
见王伦神色郑重,孟康估计这批船只会派上大用场,此时也不怠慢,拍着胸脯道:“只要料子够,小弟这边绝不会拖山寨的后腿!”
……
俗话说:“归心似箭催马蹄”。四五十里的距离,对于麾下全是马军编制的萧嘉穗大军来说,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可问题是,此时队伍中有着大量的老百姓同行。他们拖家带口,携老扶幼,依依不舍的惜别了无法养活自己的故土,带着对新生活的满腔憧憬,投向了梁山的怀抱。
此时离天黑已经过去了很久,走了一整天的百姓们依旧没有停下步伐,步履蹒跚的往心中的圣地前进,忽然间,前面出现一阵密集的火把,众人心中一喜,相互回头报喜。此番走来,真的不容易。路上不知耗费了多少时日,赶了几百里路,莫非终于到了梁山?
青眼虎李云此时正斜靠在一架没有封顶的马车上,感觉到了身边人群的躁动,他强撑起来抬头四顾,在意识到马上就要到梁山之后,心中渐渐局促起来。
这时他所歇息的大车边,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一员魁梧大将纵马上前,身后跟着五七个彪壮骑士,似是前去照面。
李云识得他,此人正是前军领队头领霹雳火秦明,听说从前是青州的兵马总管,不想此时竟也落了草。在他看来,此人完全可以说一下子从天上掉到地上,原以为此人多少会有些无奈,却不想这段日子接触下来,李云暗暗惊讶,因为他在此人身上完全察觉不到一丝不甘的情绪。
“秦将军,我师父此时人在何处?”朱富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叫李云心中有了些许慰藉。
“就在后面不远,和军医待在一起,你往后走走,便可看到!”秦明回道。
朱富抱拳谢了,急急往后奔来,朱贵留了下来,跟秦明聊了起来,不多时黄信也上前而来,秦明叫他整理队伍,依次搭船回山。
朱富看到李云脸上比初见时好得多了,放下心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朝李云身边不远处的军医拱了拱手,表达歉意。
“尊师再歇息个七八日,便差不离了!朱头领且宽心!”那军医一笑,拱手回礼,见这两人似有话说,便收拾东西,先走了。
“师父,受苦了!小弟本该一路护送,无奈恰遇山寨大事,脱不开身,还望师父莫要见怪!”朱富拜下道。
“快快起身,快快起身!”李云见状忙道:“我此番受此奇耻大辱,若不是得了贤弟,真不知日后该如何见人!”
只见这条碧眼眉浓的汉子叹了口气,敞开心扉道:“此番落难却是多亏了贤弟,带来大军营救于我,只是贤弟平日里多曾招我上山,我却一直不肯过来,只怕山寨王头领对我……”
他是官场中人,结识过不少人,也见过不少世面,想起自己从来不肯理会别人的招揽,到了关键时候却被人救了,他估计这里面八成是朱富的面子,故而对自己此次上山之旅,心怀忐忑。
朱富还以为是什么事,听得李云言语,忽开口大笑道:“师父差矣!小弟斗胆,只问师父这一路上可能受过甚么委屈?那位萧军师待师父如何?”
“那倒没有,大家对我都是客气得紧,只是越是这般,愚兄心中越是不安!”李云叹了口气道。
“师父宽心!此时可是顾忌小弟当日写书信请师父上山之事?那事却不是王伦哥哥的意思,记得他曾跟小弟说,都头乃是一县之中上流人物,除非疯癫了,又或叫上官构陷,不然是断断不肯落草的!还叫小弟莫要强拉师父上山,叫师父为难,反而坏了情分!”朱富一番话说得绘声绘色,直在王伦原话的基础上做了艺术加工,让人听起来感觉十分舒服。
李云望着朱富,心道自己这个徒弟酒家出身,什么都好,那一张嘴更是能把事情说出花来,只是未免有些夸张,李云苦笑一声,道:
“贤弟你尽捡好话劝我……愚兄这条命是山寨看在你的面子上救的,虽然那厮们不敢便害了我,但是这口气还是憋在心中,此次出将出来,也无遗憾了!愚兄还是那句话,县衙我是没脸回去了,反正我也是孤身一人,没有家眷拖累,此次上梁山而来,只求寨主开恩,让我与你打打下手罢!”
朱富说得天花乱坠,哪知李云等闲不肯相信,朱富有些无奈,心道师父是个精细人,自认为现状已经成了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僵局,自己说甚么他都以为是开解言语,不肯往心里去,如此还是让他先见见哥哥再说罢。
朱贵和秦明这时一同走来,李云忙挣扎起来行礼,秦明哈哈一笑,将手一摆,示意他不要多礼。朱贵对此人却是不同,如哥哥所言一般,都头也算是一县里上流人物,朱贵出身草莽,对这些官吏保持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有天生的敬畏,又有后天的藐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综合到胞弟的师父,家乡的都头身上,便成了一种奇妙的客气。既不怠慢,也没有太过热情,只是眼神中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些许敬意,间接的表明了他的善意。
“当年便是你这厮要捉俺!?”李逵这厮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上来便不客气的盯着李云打量。
“铁牛,这是俺师父!师父,这位是山寨里的头领,人称黑旋风的李逵兄弟,也是俺们沂水人!”朱富见这个混世魔王不知怎么混下山来,生怕他闹事,连忙介绍道。
“倒是听过,有个叫李达的可是你兄长?前几年他为了你的案子没少吃苦,好在大赦天下时,将你罪过宥恕了,你那兄长才得安宁!”李云心平气和道,无论梁山泊是不是看在朱富的面皮上救出自己,好歹自己受了他的恩惠,眼前这莽汉也是山上头领,便让他两句也不打紧。
“你这厮夹七夹八作甚,俺问当初是不是你要捉俺?”李逵虎着脸道。
“职责所在,责无旁贷!”李云点头承认道。
李逵闻言一愣,呆了半晌,忽伸手指着李云,四顾求助道:“这厮说的甚么鬼话?”
秦明大笑,把狼牙棒往地上一放,开口道:“这位兄弟说,当初捉你是应该的,他一点都不后悔,应该是这么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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