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躬屈膝换来宋军替自己出头,胸中怀有大抱负弓某并不觉得屈辱,反而为自己的能屈能伸颇为自豪。\\\ .()().虽然那晚王伦明确告知的是“择时出兵”,但弓某已经把这句话自行脑补为“替你解决拓俊京”的包票。
自此弓某便下令他的天遣忠义军尽数龟缩在城池之中,不再和命中克星拓俊京接触,只等着被两句奉承话捧得找不着北的宋人替自己效劳,毕竟上国人就该有上国人的样子,理所应当该罩着下国不是?
哪知时间过去了五天,宋人择时择时,居然还没有择到良时,反而大为国控制下的六个开城畿县,已经在拓俊京的进逼下,接连丢了五座,平均一天一座。此时弓某实际控制的城池,也就剩下最后这座离礼成港最近的县城了。
在这势如危卵的当口,若是再叫对手顺利破城,毫无悬念,大为国的君臣们只怕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开京郊外的原野,刚刚见证了宋军兴师伐罪的一幕,此时却又经历着高丽人改朝换代的炼狱。这场攻守之战,注定了它与之前五战都不相同,因为这里是大为国必守之城,也是高丽勤王大军必下之地。
在这一刻,大为国的国君登上城楼,远远望着敌军中军,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有一个人,注定了是自己一生的宿敌。
“宋人不可靠啊!主人,他们这是坐山观虎斗啊,要眼睁睁看着我们死啊!”妙清原本就对宋、辽两国之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敌视,此时被拓俊京逼到墙角,更是激发了他心中的戾气。
“汉人有句名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们这半个月里替他们挡住了城外的援军,只怕此时他们能搬的也搬得差不多了,我们……已经没有价值了!”郑知翰极其少有和妙清的意见一致。此时一脸悲意。
“谁我们没有价值!我乃是天授大为国的国主,是承接高丽国运之人!如果天命要弃我,就让我死在此处好了!”弓某一辈子就为了做这一个梦,谁也不可能叫醒他。
“没有王上,也不可能有臣的今日!无论天命如何,臣愿和王上一起迎接宿命!”郑知翰不愧是弓某头号心腹文臣,此时不论他是因为看不到投降的出路,还是对弓某早已死心塌地,反正选择了硬到底。
“好,郑执宰得好!僧也愿意与主人同生共死!主人放心。僧两千伏魔军还没有派上用场,若是拓俊京敢来,僧定要斩下他的人头!”妙清也剖白道。
和城上哀兵气势不同,城下攻方的中军里,已经有许多人想不通拓俊京的用意。
“将军,为何咱们不去收复开京,而在此处和这些妖人死磕?”
望着死守城池的一干反贼,拓俊京的部将出心中埋藏已久的疑惑。之前他们攻打五座县城,虽然遭遇的抵抗很是轻微。但攻城不可能没有损失,大家都对把硬骨头自己啃,而把勤王之师的巨大光环交给其他部队心存不满。
“混蛋!胆敢质疑将军的策略!”
拓俊京的副将朝众将怒喝一声,压住众人气势。方才听拓俊京亲自道:
“你们以为本将不想一举而下开城?可根据城中太师传出来的消息,宋军不日就要弃城回国,他们的兵力虽然不算浑厚,但是数战全歼我京师八卫。实力不容觑!我们现在的上上之选,就是让其他友军将他们拖在城中,寻找机会先把眼前这伙反贼解决了。毕竟宋人不会久留。而我们对面这伙人的目的,可是要颠覆我们的国基,解决了他们,朝中的重臣们不会看不到我们的功绩!”
拓俊京头脑十分清晰,他不愿轻易把自己从老师手上接纳过来的精兵和宋人拼光,这样做实在毫无意义。无论城中这支宋军的目的是甚么,他们眼下已经是要走的人了,把精力放在他们身上,那是庸人的想法。
“希望太师知道我们所作出的这番牺牲!”左右见,皆发出叹息。
高丽虽是王权国家,但是两百年来历代高丽国王都没有掌控全国局势的绝对力量,反而时不时被权臣当做木偶,导致其存在感一直不强。此时高丽人对他们国王被擒并没有天塌下一般的感觉,反而宋人昭告天下让他们自选明主,不禁叫好多人怦然心动。
无论是自觉得有希望君临天下的手握权柄之辈,还是抱着从龙心理的军头以及地方豪强,都在暗中盘算自己在这番改朝换代中,能够捞到甚么实际的好处。
“本将现在要的是胜利!是城内妖人束手就擒!尔等最好给本将收起杂念,能为你们争取的荣誉本将会尽力向太师争取,但前提是,我们要拿下这些叛军最后的盘踞之地!”
拓俊京面色无比冷峻,直叫部将们不寒而栗,这位上官为下层军官争取利益从来不遗余力,但你首先要让他满意了,方才万事好。
“开京城的宋军有没有异动?” 下令攻城之前,拓俊京再次确认一番,生恐被人抄了后路。
“将军放心,咱们的友军已经把开京城团团围住,宋人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来!”裨将忙道,“而且咱们探骑就在城外巡视,无论任何消息,将军会在第一时间知道的!”
拓俊京满意的了头,下令道:“传本将将领,各军依次登城!”
“咚咚咚……”一阵由慢到快,越来越密集的战鼓声,顿时造成一种紧张的、催人振奋的气氛。紧接着激昂的军号声、整齐的步伐声,都给人一种感觉,这支军队不好对付。
神步、跳荡、梗弓、精弩四军是老师尹瓘留给他成为名将的重要本钱,这些步军的士卒当年成军时刚刚二十来岁,十年过去了,这些人体力未衰,而作战经验倍增,可谓是高丽国内少有的能攻坚能守城的一支精兵,正因为掌握着他们。当年拓俊京才有叫李资谦高看一眼的资本。
“梗弓军打头,精弩军压阵,跳荡军伺机夺城!”
震天的擂鼓声中,三个精锐方阵气势夺人的逼近城池下,梗弓军和精弩军娴熟的行进到指定地域,稍作准备后,便朝城上做覆盖式射击,为跳荡军夺城扫清障碍。
由城墙垛口处射入的弩箭,直叫守兵们纷纷后撤,期翼在这密集的箭阵中保存性命。哪知漫天的箭矢犹如天女散花一般接踵而至,顿见被箭矢覆盖的那段城墙上,尸横遍野,哀嚎不断,而镇守其他城墙处的守军见此骇人一幕,不由心生怯意,不少人开始丢下兵器,往登城马道溃散。
弓某见此一幕,心中一紧。万分自责,原本他从宋人手上乞讨来了不少兽牌,因为当时宋人派发兵械十分大方,他想着宋人没理由断了他的军援。是以把其中一多半都配发给新投诚的降兵了,哪知后来因为截杀农奴一事,惹怒了宋人,从此绝了军援。后来降兵又多半反水,此时反倒叫他自己手上却没剩多少了。
“攻城!”
拓俊京对这个甚么天遣忠义军的底子很清楚,其中的弓手多是由山上的猎人组成。经过这五城争夺战的消耗,幸存者已经所剩无几了。
在梗弓军和精弩军的掩护下,三千跳荡军驾着云梯,极其勇悍的向城墙冲去,这五日以来,类似的战斗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城上的守军既无精湛的射术,射手的人数又少得可怜,他们的武勇不在这种情况下体现,难道还在箭矢如蝗的时刻体现么?
城下弓、弩手犹如演习般淡定,可城上已经乱成一团,原来逃至登城马道的天遣忠义军全都调头回来了,正撞上攀城而上的跳荡军,如果单纯只是两军相遇,这伙天遣忠义军一定投降,可是他们此时背后还有一股势力,数千人的诵经念咒之声就是一把悬在他们头上的刀子,在狭窄的城墙上投降,立马会被夹在两军之中,死在毫不留情的僧兵手上。
两头为难,只好回顾初衷,他们都是主人蓄养多年的死士,也不能死得这么窝囊,就算传中的跳荡军个个身怀绝技,那也比背上叛逃者的罪名死去要好!
高丽人的乱战在双方士卒的大呼叫中持续着,此时城下的弓弩手已经不再放箭了,只是瞪大了眼睛注意着城墙上的战局,只见己方的步兵已经越来越多的站到了城墙之上,看来,这场仗又会继续昨日的辉煌。
大为国,完了。
“叫神步军准备,城门开时,全军攻入!弓奇就不要留活口了!”拓俊京依旧是一副冷峻的面孔。
左右闻言一惊,提醒道:“将军,这可是称王的妖人啊,活捉必是大功一件啊!”
“太师的吩咐,本将也只能遵守!”拓俊京一句话,道出缘由。
左右见都止不住眼中惊讶,没想到李太师居然这么忌讳这个弓奇,连面都不肯见,非要置他于死地!
“嘡……”
城上的激战还在继续,不知怎么城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只见一个双腿摔断的跳荡军旗手,跪在城门口朝自己人大力挥旗,早已到位的神步军一拥而上,和里面死死护门的十数跳荡军会合,眼看大为国的国运,已经走到了尽头。
被困在城楼上的弓奇见状,不由嚎嚎大哭:“天命也要弃我!”郑知翰此时也是心如死灰,劝弓奇道:“主人,免得被擒受辱,不如和下臣一起跳城自尽,也给追随我们的将士们留一条生路!”
弓奇也是个狠人,当即一脚把郑知翰踢翻在地,道:“孤死之后,替孤收尸!”完决绝的和他身后的王图霸业道了声再见,撒开腿就要往城下跳去,哪知跑到半路,被一个汉子猛扑到一边,直撞到城楼边上,让他一身王袍尽染尘埃,弓奇怒目回头看时,发现正是自己的亲卫队长,正待要破口大骂,忽听这汉指着城外道:
“主人……王上,拓俊京、拓俊京逃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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