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会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你。”
多修恩看着周围默默集结调动的王府武装力量,苍白的面容上透出抹奇怪的微笑。
“我没有选择。”
夏兰不动声色的回答道。
“你的危险可不仅仅来自刺杀本身。”多修恩将目光移至不远处迪马尔与埃尔维斯忙碌的身影上道:“他们很可能会是给予你最后致命的人。”
夏兰沉然道。
“至少他们现在仍然对我保留了信任。”
“信任吗?还真是一戳即破的廉价信任。”多修恩毫不客气嘲讽道:“我仍然好奇一件事情,究竟是什么原因会值得你去冒险?”
“每个人都有他们活着的理由。”夏兰侧头看向他道:“你也一样,究竟是什么原因值得你将生命奉献给这个王国?”
面对夏兰的不答反问,多修恩沉默片刻后轻笑了起来,道:“人生有一个值得记恨的对手可不容易,虽然内心仍然不情愿,但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活下去杀了你吗?”
夏兰冷漠道。
“你会什么想杀我吗?”似乎为了防止夏兰对他再次进行反问,多修恩先一步道:“我想杀你,是因为你曾经击败了我,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了我的心结,如果不杀了你,将来很可能会成为我踏入fernu法则的最大阻碍。”
“一个相当合理的理由。”夏兰轻点头道:“如果说,我想杀你是因为你想杀我,你会相信吗?”
“我不相信。”
多修恩没有丝毫犹豫道。
“为什么?”
夏兰问。
“因为那晚我们第一次见面交战的时候,我就看出了你内心对我必杀的决心。”多修恩轻声解释道:“我曾经有过许多猜测,但是这些猜测都没有一个经得起推敲。”
“比如说?”
夏兰眼睛轻眯道。
“我曾经得罪过许多人,或许你是他们雇佣寻来的杀手,然而从你的表现来看,你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
多修恩摇头道。
“不,你说错了,一直以来我的身份就是杀手。”夏兰朝多修恩微笑道:“当时必杀你的决心只是我的一个临时起意,一个试探,其中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意思。”
“试探?”
多修恩仿佛抓住了某个关键追问道。
“没错。”夏兰嗤笑一声道:“不过你永远不会知道原因。”
多修恩忽然笑出声来,道:“至少我可以肯定一件事情,这次的刺杀中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一个直觉敏锐的聪明人。
夏兰对他的再次作出了评价,只不过这一次他却没有继续搭理对方。
或许是出于大事前内心压抑的释放,所以他才愿意与他多聊几句,归根结底,对方终究是自己的敌人。
谈不上惺惺相惜,单纯只是披裹着虚伪的试探而已。
“德兰克!”
这个时候,远处组织整备好刺杀队伍的埃尔维斯朝着夏兰挥手叫喊了一声。
他们准备出发了。
“我该走了。”
夏兰扶着腰间的长剑,牵动起战马的缰绳道。
“这个给你。”
话音一落,夏兰眼疾手快地探手抓住了一个东西。
这是一把长剑,一把散发着火热的铭文长剑。
“剑是剑士的第二生命,一把好剑无疑会提高你活下去的几率,希望不要辜负我这份礼物。”
看着眼前年轻剑士双眸中怪异的神色,多修恩言笑自若道。
“你真大方。”
夏兰不会告诉他自己手指虚戒中有另一把毫不逊色的铭文长剑,不过既然有人愿意冒然赠剑,他也不会含糊推辞。
不一会儿,马蹄滚动起烟尘,一支小队顿时消失在夜色当中。
“这不像你。”
悄然无息,克因斯隆低沉的声音忽然在多修恩耳边响起。
“我知道。”
多修恩凝望着远方仍未消散的烟尘,道:“有的时候,人总会做一些让他们自己都感到奇怪的事情。”
“你很欣赏他?”
克因斯隆道。
“欣赏吗?”多修恩若有所思道:“也许吧。”
“准备好攻城的阵势吧,至少展现出我们存在的意义。”
克因斯隆说完后便策马离开。
一声响彻整个平原的尖锐号角紧接着顿时打破了沉默凝固的肃杀场面。
……
奔驰在广袤的夜色平原下,感受着战马传来的剧烈颠簸,冷风扑面,夏兰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试过这样的刺激举动。
然而令他奇怪的是,这支冒险赴死刺杀的小队竟然与王都的方向背道而驰。
没有人回答他心中的疑惑,因为没有人愿意开口。
每个人的脸上几乎都保持着沉默寡言的凝重神色,或许对于他们思考更多的是如何在未知的凶险刺杀中活下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很快视线中便出现了一个庄园的模糊轮廓。
很明显,这是一个属于贵族的休闲庄园。
当他们策马进入这个庄园时,居然没有一个人出现,哪怕是负责警卫的人手。
“下马!”
随着迪马尔高喊一声,急促的马蹄声立刻陷入停歇,所有人纷纷听从指示从马匹上一跃而下。
没有多余话语,跟随着迪马尔与埃尔维斯的脚步,他们很快来到庄园里标志姓的高耸住宅前。
粗暴的推开大门,一拥而入。
这个时候,夏兰才发现了人的踪迹。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出现后,迪马尔上前似乎与他说了些什么,没过多久,两个人便带领着所有人通过长廊走向了一处房间。
进入这个貌似书房的屋子里后,中年管家在一个高大的书架前似乎在摆弄着什么,然而没有让他们疑惑太久,因为书架忽然自动左右移动开来,瞬间显示出一个漆黑的门口。
“这里是连接着王都内部的一个秘密通道,很久以前便存在了。”
依次进入那扇漆黑的门里,埃尔维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夏兰的身后说道。
狡兔有三窟,更何况时常担忧自身安危的大王子萨索,能够挖通出这样的逃难通道来可不是件易事。
“为什么没有告诉克因斯隆他们?”
夏兰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如果凭借着这个通道让克因斯隆这些顶尖的领域强者悄悄潜入王都,必然会给现在危急的局势带来极大的转机,可是为什么他们却隐瞒不说?
对此埃尔维斯却沉默不语。
“难道因为大王子殿下就在这里?”
夏兰突然猜测道。
“你很聪明,但有时候过于聪明可不是件好事。”
埃尔维斯摇摇头,意有所指道。
“这里已经是我们最后庇护所,如果连这里都暴露了,那么我们将再也没有任何生机可言。”
如此,夏兰也清楚了为什么他们会隐瞒通道的事情。
因为大王子根本不信任克因斯隆他们。
尤其是关乎到生死危局的时候,任何差池都会造成满盘皆输的下场。
克因斯隆是国王的心腹手下,虽然他们之间的利益一致,可谁知道他们会有什么的异样举动引起糟糕的后果。
萨索不敢赌。
他的谨慎姓格也不允许他赌。
“你和王国近卫那名副官有交情?”
这时,埃尔维斯盯着夏兰腰间的那把长剑忽然道。
“我曾经差点杀死了他。”
夏兰心下一紧,神色却如常道。
“哦?”
埃尔维斯狐疑道:“很难相信他会对待你这样的敌人。”
“因为他不想我死。”夏兰平静道:“因为对于他而言,我只能死在他的手中。”
埃尔维斯似乎想到了什么,面容上浮现出明白的微笑道:“原来你成为了他心灵上升华的刺痛。”
“是的,如果他不杀死我,他的未来将难以踏入fernu法则。”
夏兰将多修恩对他说过的话借来掩饰道。
如果多修恩真的想要杀死夏兰,或许当时他就可以请求克因斯隆出手,但是他没有。
因为他也清楚,如果不是依靠自己的实力亲手杀死夏兰,那么心灵上的污点也将永远无法抹去。
他愿意放弃踏入fernu法则的未来吗?
他不愿意!
否则最后他也不会赠与夏兰自己那把珍贵的铭文长剑。
这次的冒险凶险刺杀,夏兰很可能会死,如果他死了,多修恩如何抹去心灵的污点?
既然如此,他只有赠剑的方法。
那把长剑寄托了他的心灵,如果夏兰仍然在刺杀死去,他的心灵则会通过另一种方式得到解放。
这就是难以言清的恩惠力量。
可如果夏兰没死呢?
“希望他做了一笔失败的买卖。”
埃尔维斯对此笑叹道。
干燥漆黑的狭小通道里,仅凭着前方引路的马蹄灯照耀着微弱的光亮,沉重的呼吸感染着浓厚的肃重气氛,夏兰与埃尔维斯间的对话也戛然而止。
可是,任谁也没有发现,其中隐藏的一副深邃明亮的眼睛正不断解析着周围。
愈是深入,那双眼睛愈是明亮。
通道不止一条。
那么通道的其他终点又在哪里?
答案不言而喻。
“你们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回荡响起。
夏兰瞬间将注意转移,待他们走出狭小的通道来到一处宽敞的空间时,他看见了贝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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