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听后,喜道:“你真的很聪明,不枉外婆当年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大,教你玄学风水术了。你一定也知道,我们马家之所以改姓冯,而且心甘情愿隐居在这荒僻的西王村,是因为仇家的追杀了吧?”
我点了点头,疑惑地道:“可是,到底是什么仇人要追杀我们呢?”
外婆还是没有正面解答我心中的疑惑,而是嘱咐我道:“孩子,葬礼结束后你就离开吧,不要回来了。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得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外婆的言语突然变得很严厉,“你听外婆的,葬礼完了后就离开,不然你舅父舅母、你外公还有西王村、东王村所有的村民都会死!”
“为什么会这样?”我剖根问底。
“不要问为什么,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为什么的,你只需要听外婆的话,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外婆安抚我道,“小源,外婆是不会伤害你的,外婆要你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外婆这句话说完,她慢慢地从我身边变得越来越模糊,男人和女人混杂的声音在不停地呼唤着我。我朦胧中睁开睡眼,男人和女人的轮廓由模糊变得清晰,他们是林海和陈琳。
“你怎么就醒过来了?”我问林海。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按道理这个药应该是很准的。”林海挠着头,有点费解,“是不是我早晨吃的药跟这药有反作用。不过没关系,我也是刚醒,就算是时间上不准,误差也就是那么一两分钟,等会儿看看陈默,他应该会按时醒来。”
我们三人坐在凳子上等陈默的反应。
一分钟很快过去,两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一直没有见到陈默有什么反应,他仍然一脸安详的睡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陈琳担心地问道,“我哥不会有什么事吧?林海哥。”
林海生没有说话,脸上闪过一丝仓惶。很明显,这个状况并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是啊,陈默不会有什么事吧?”我也担心地问林海。
“怎么会是这样呢?”林海疑惑的说,他急忙过去翻了下胖子的眼皮,探了下呼吸,还仔细听了一下他的心跳,一脸不解。
他停了一会儿,只好又去掐陈默的人中穴,这一掐,陈默便醒了,冲着我们仨哈哈大笑。原来他早醒了,是想吓唬吓唬我们仨。
我们仨被陈默气得哭笑不得,陈琳更是一锤子粉拳打在了陈默的胸口,娇嗔的骂道:“哥哥这么坏,吓死我们了。”
陈默还是乐呵呵地笑个不停。
林海正色看着我问道:“小源,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我点了点头,道:“好吧,我相信你,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嘴里头虽然这么说,但我的脑海里却在想我梦到外婆的时候外婆跟我说的那些话,我知道我不是莫名其妙遇到外婆的,刚才一定是外婆托梦给我了。
外婆再三嘱咐我不要再查下去,我到底该查还是不查?我现在若是突然反悔,陈默、林海和陈琳他们仨会怎么看我呢?他们一定会认为我是一个懦夫!但是我若是继续查下去,是拿着东王村和西王村所有的性命做赌注,这个赌注我承受得了吗?
林海并没有察觉到我的顾虑,他详细的给我们讲述了他制定的行动计划,首先,我在凌晨两点钟的时候,给我舅父以及在场的所有的守灵的人送去带有麻醉药的宵夜,让他们吃。等他们晕过去后,我再以布谷鸟叫为信号,通知躲在墙外的东生和胖子,他们翻墙进来后,我们一起开棺验尸。
我们商量好了具体时间,准备好了工具,然后各自散去。
我一个人回家,在回家的路上又经过了陈天丁的家。我停下来,朝着紧锁的铁门望去,屋内空旷无人。陈天丁家屋前屋后没有什么杂草,但屋里头却长满了高高的杂草。这些杂草在晚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音。
谁说老陈头和陈天丁一家已经冰释前嫌了?在我看来,老陈头现在肯定还是把陈天丁一家当仇人一样的看待。
陈天丁毕竟已经死了,死者为大。当年他的苦苦相逼虽然让我很是不满,但他毕竟已经死了三年了,我为什么还要对一个死人抱有怨恨和偏见呢?
我准备转身离去,却突然发现铁门里头,我的面前站着一名披头散发、蓬垢肮脏地老者。老者的身体非常的扭曲,身上还爬满了茅厕里的蛆虫。
他好像以为我看不见一般,在不停地向我恐怖的张牙舞爪。这幅场景,若是被其他人看见,一定被他吓的半死不活了,但被我看见却只不过是小儿科的玩意罢了。
我暗地里伸出右手,从袖间抽出一道符咒,嘴里头念念有词。等咒语念罢,我手中的灵符也突然飘出,打在铁门里头老者的额头上!他瞬间到底,仿佛被我烧一样,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抽搐。
“放了我——放了我——”他嘴里央求道。
我冷冷地道:“你既然已经死了为何还念念不忘去阴间投胎?你长留人间,到底是何居心?陈天丁!”
我想到了陈默他们曾经告诉我,陈天丁是半夜上厕所的时候掉进茅坑意外死去的,眼前这老鬼虽然被满头的头发遮住了脸,但他身上的蛆虫让我判断,他一定就是死了的陈天丁。
“我不是陈天丁,我不是陈天丁——”那老者在地上摸爬滚打,不停地争辩央求,“道长,放了我吧!道长,我死的冤呐——”
“哼,你不是陈天丁那你为何一直待在陈家不走?”我反问道,“你的死都是意外造成的,没有什么冤不冤的。”
“道长,我真得不是陈天丁,真的不是!”老鬼还在辩解央求。
“不是陈天丁,那你说你是谁?”我被老鬼的话打动了,转而退一步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老鬼哭诉辩解央求,“我只知道,我死后一直就在这里飘着的,也没有见到鬼差来抓我去阴间投胎,我也不知道去阴间的路啊!”
“这怎么回事?”我听后非常的疑惑,难道死的人不是陈天丁?
老鬼还是在地上摸爬滚打,央求我将他身上的灵符拿开。他现在隔着我差不多有五米远,我的手也不长怎么拿得到呢?老鬼知道后,才勉强从地上爬起,很是吃力地爬到我的身边,顿时一股恶心的屎臭味迎面扑来,令人作呕。
我右手堵住自己的鼻子,左手去摘下老鬼头额头上的灵符。待灵符被摘掉以后,老鬼要舒服许多,在地上乐呵地滚了起来。
这老鬼生前一定是放荡不羁的顽童,不然灵符被摘掉解除了痛苦后不会表现的这般的孩童的。而在我的印象中,整个西王村可以称得上老顽童的只有西王村西村口的酒户老陈头。难道,三年前死在茅坑的是老陈头?
“说吧,你到底是谁?”我问老鬼。
老鬼心知自己身上难闻的屎臭味,故意后退了几步,他刚才也尝到了我的厉害,不敢再向我施以诡计,而是坐在地上,依旧是蓬头垢面,不敢用正脸看我。
老鬼停了很久,才道:“我真不知道我是谁,我只知道我死了以后就被一种非常动听的音乐招到这里来了,我还看到了招魂幡。道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人死了之后是有鬼差来抓他会阴间投胎的吧?我以为这音乐和招魂幡就是鬼差在召唤我,我毫不犹豫地来了。但不想,刚来到这里,就被人抓进了茅坑......”
听完老鬼的话,我沉重地叹了口气。老鬼的死一定和陈天丁有着非常大的关系。陈天丁素来就喜欢自学一些玄学风水术,是西王村有名的神棍。或许是他在杀了老鬼以后,害怕被人发现就用招魂术和招魂幡将老鬼的魂魄吸引过来,然后将老鬼困在最为肮脏污秽的茅坑里头,终日不见天日。
“你为什么不敢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呢?”我问老鬼。
老鬼答道:“我没有脸,我的脸不知道哪里去了。”
老鬼的话顿时让我心惊,我闭着眼睛默念一道“清心明目咒”,待咒语念罢瞬间睁眼一看,发现老鬼说的不假。他那蓬松污垢肮脏的后发背后是一片乌七八黑的“脸面”,他的脸上的轮廓已经被人恶意破坏了!
到底是谁居然这么狠心连老鬼死了后也要剥夺他的脸?这分明是说老鬼没脸见人嘛!
我可怜老鬼的遭遇,既不想再和老鬼作对,又担心老鬼会出来害人,便对着老鬼道:“老鬼,我现在不收你,也不为难你。你到底是谁,我日后会帮你查清楚的。你得答应我,好好待在这里,不要出来吓人。知道吗?”
“好的,好的。”老鬼立刻点头称是,“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我见老鬼也兴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了,转身就要离去,老鬼突然叫住我,问道:“敢问道长如何称呼?”
“我?”我顿了顿,才道,“我姓马,叫马小源。”随后,我便离开往家里头走去。
“多谢马道长不杀之恩,多谢马道长不杀之恩。”隐隐预约,我只听得到老鬼在地上不停地感谢我,其实就算老鬼不感谢我我也决定将老鬼的身世查个究竟。他这般顽童的表现和我印象中的老陈头太像了,若不是现在外婆的葬礼还没有结束,我立刻就去西王村西口老陈头家查探去了。
但是,这件事要紧,老鬼的事情只好先暂时放一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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