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在思远像发疯一样冲出去之后,莫然才正儿八经的开始和莫玄说话,第一个问题自然把自己窝在心里好长时间的疑问给暴了出来。
“积伤。”
莫玄的心情很低落,虽然他可以跟莫然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但她绝对不会在思远这档子事上胡扯。
“万灵卡能够修复身体,但魂魄的损伤无法修复,多次过度透支身体,早就让他的魂魄千疮百孔。即使我有魂石也只能暂保他一时的平安。”莫玄眼神痴痴的:“如果没有意外,他只剩下不到五年。”
“轰”的一声,莫然就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在莫玄告诉她这件事的一刹那,她整个人都像被人抽掉了魂儿似的,浑身一丁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你骗我?”
她虽然这样质问,但心里却隐隐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莫玄并没有骗自己,因为她清晰的感觉到,随着思远的能力越来越强,他的气息却越来越弱,甚至连龙渊都曾经说过,现在的思远几乎一点人味儿都没有了,这个问题的根源恐怕就出在思远的魂魄上。
果然,在莫然问出这个问题之后,莫玄眼含泪光的扫了她一下,冷笑道:“莫然,我告诉你。如果不是我走错了一步棋,女主角应该是我,根本轮不到你。我对他的感情不会比你对他的感情少上哪怕一丁点,我也是刚才才知道他的情况的。”
“为什么会这样?”
“天罚。”莫玄的声音沙沙的,清脆的嗓子已经干瘪了下去:“除了天罚之外,我想不到任何原因。”
天罚?思远也会遭天罚?这根本不可能,他自从成为御守以来,一直都尽职尽责,毫不夸张的说,他就是天道的地上代言人。就算那个所谓的规矩再严苛,总不至于把自己的钦差大臣给玩死吧?如果说他是被人暗算或者因为万灵卡而导致他积伤不治,莫然还能够理解。可莫玄居然说是因为天罚?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很荒谬是吗?”莫玄冷笑一声,嘴里念叨着:“修桥补路无尸骸,杀人放火金腰带。我看这老天爷也就只有这点水平了。”
虽然这话说出来有点大逆不道,但莫然心中现在何尝不是这样的想法。自己的男人为了守护那天下苍生牺牲了不知道多少,可居然换来这样的结果,换谁恐怕都承受不了。
“不行,我要找王二!”莫然看了莫玄一眼:“你先不要走了,帮我带孩子。我去去就回。”
莫玄心说你孩子还需要人带?这眼看就能闹翻天的人物谁带谁倒霉。不过这个时她也顾不上和师姐较劲了,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她的要求。
莫然见她点头之后,默默来到窗户边上,洁白的牙齿咬着嘴唇,然后往外纵身一跃,就见天空中剑光一闪,龙渊嗖的一声出现在她脚下,接着她猛然提速,巨大的速度卷起的狂风让地上还没融化的积雪重新飞上了天空。就这样,在漫天的银光之中。莫然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次莫然可没心思留恋地上的风景,她像发疯一样加速加速再加速,最后甚至连身体上都覆盖上了一层炙热的火膜,就这么像一颗流星似的纵贯天际。
高速飞行带来的摩擦电离让她在整个欧洲的雷达上都像一颗璀璨的繁星,几乎所有的欧洲国家的军队都认为这是一颗导弹,有的出动了飞机有的则动用了拦截蛋,然而莫然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不管是任何一种拦截装置几乎在眨眼间就被她甩出了上百公里,甚至连车尾灯都看不到。
就这样,她在极短的时间内横跨了欧洲平原和广袤的北极冻土。不过当他横穿西伯利亚的时候,在不知不觉中她的身边居然跟上了一个人。
那个人跟她保持同样的飞行速度,而且看上去还游刃有余,甚至手里还端着一盒饭。边飞边吃。
“嘿,美女。啥事儿啊,这么心急火燎的。”
莫然扭过头,满脸诧异的看着自己身边的人,虽然这个人同样被火焰包裹住,但从火光中隐约透出来的光影可以看出。这一路跟着自己的家伙似乎也是个女人,而且是个身材极好的辣妹。
当然,身材再好这时也不能激起莫然的攀比心,她现在已经快要急火攻心了,哪还有心情去照顾这么个家伙。
“前头是国境线啦,别飞啦!会被打下来的。”那个身材高挑的姑娘突然对莫然喊道:“你有啥事啊,我帮你啊。”
莫然怪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能比我更快吗?”
她身边的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姑娘,不是姐姐吹牛啊。你这速度,也就跟我六岁差不多。”
“吹牛。”
“嘿,你他妈还不信?”
那女人说完居然伸出一只手在这样接近八倍音速的速度下楼主了莫然的腰:“说吧,要去哪?”
“帝都。”
“哟?老乡啊。行嘞,刚好顺路,走你!”
话音刚落,莫然觉得身子陡然一沉,眼前的景色就像是透过了哈哈镜似的变得极为不真切,周围因为摩擦而出现的火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到了。”
莫然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耳边传来了那个姑娘的声音,她揉揉眼睛发现自己果然已经身处在帝都一栋高楼之上,远处就是正在修建的地标建筑大裤衩,地下则是密密麻麻拥堵的车辆。
这么快?莫然这一下着实被惊呆了,她扭过头看着那个正站在一边专心对付着还冒着热气儿的盒饭的女人,眼神里有些难以置信。
“给钱!”那女人毫不客气的朝莫然伸出手:“我算算啊,算你一公里两块钱,我带你从莫斯科飞的,算直线距离是八千公里,一万六。”
莫然眉头一皱:“明明是从新西伯利亚开始的。”
“那我不管,我可是从莫斯科跟着你的,你想赖账是么?信不信我给你送回去?”
说实话,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见过的无赖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愣是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不但无赖还是个女无赖,这让正着急上火的莫然顿时就暴了青筋。
“哎哟,敢情你是想打架啊?”那女流氓撩起袖子:“来来来。看老娘不打废你。”
莫然懒得跟她计较,只是摇头:“我没带钱。”
“你没钱出门干什么?耽误我时间,我给你送回去了啊。”
“别!”莫然往后退了一步:“我有急事。”
“急事是吧?那行,看你样子像天守门的人吧?你帮我个忙,这事就算了。”
“什么事?”
那女人在身上摸了摸。然后一拍脑门:“你等会啊,我回去拿一下。”
话音刚落,她嗖的一声消失,然后在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里嗖的一声又出现在了莫然的面前,而这次手里拿着一封信:“这有封信,帮我转交给你们老大。”
“我们老大?”莫然一愣,接过信看了一眼,发现上头并没有落款:“到底是谁?”
“还能是谁?现在不是齐思远当老大么?”那女人咳嗽一声:“就说是白梦凝给他的小礼物,谢谢他帮我弄到身份证。”
莫然皱着眉头:“你认识他?”
“哪能不认识他啊,妖王么。我这种乡下小妖。看到妖王都只有跪舔的份,没看见上交个东西都得找人转么。”说到这,她表情一滞,快速的把信从莫然手上抽了回来,满脸疑惑的看着她:“你到底是不是天守门的?到底认不认识齐思远?”
“她是个丈夫。”
她说自己是乡下小妖,莫然信她都有鬼呢。别的能力不说,光是这速度都足够栖身在大妖的行列中了。
不过那怪怪的女妖倒是在听说莫然的是思远的媳妇之后,立刻就换了一张脸,那叫一个谄媚那叫一个奉承,连说话的语调都变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瞎了狗眼……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啊。我这就滚……这就滚,您请便。”
说完,她再次嗖的一声消失于无形。只剩下莫然一个人拿着一封信站在楼顶上吹着冷风不明所以。
她在犹豫再三之后,最终还是扛不住好奇拆开了那封信,不过只看了一眼,她立刻就知道这个古怪的女人似乎是给思远送上了一份大礼。这上头是一份名单,后头还加持了备注,而这上头的人大多都是那些隐姓埋名在人间的大佬们。有巫有妖还有魑魅魍魉。莫然小心翼翼的把信贴身收好,然后脑子里又出现了思远的样子,她默默的叹了口气,然后从楼上纵身跳下……
来到熟悉的地方,她很容易的就找到了王老二经常在的地方。这个手握着无数人生杀大权的老头现在正在蹲在地上钉钉子,旁边还放着几张的已经做好的椅子,看上去手艺还不错。
“莫然啊,你怎么来了?”
王老二连头也没回,就已经知道来者何人了,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叼着烟蹲在那叮叮当当的敲着,表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二爷,思远到底怎么了?”
二爷没说话,只是指着旁边一张刚做好的椅子:“坐。”
莫然急得直跳脚,但现在主动权在人家手里,既然他都说叫坐了,自己只能坐下来,然后耐心的等着。
等她坐下之后,二爷缓缓站起身,摸了一把头上的汗,看着地上已经打出形的椅子,嘿嘿一笑:“你看看,这手艺放外头不得大几百啊。”
说完,他用脏兮兮的抹布擦了擦手,笑眯眯的看着莫然:“今天不早了,一块吃饭呗。我刚买了猪头肉,烟熏的。等会咱俩喝几盅?”
“二爷……我没时间了,你就告诉我吧。”
“怎么没时间了呢,不还有五年嘛。”
听完这句话,莫然的眼睛赫然睁大,身上的杀气也爆了出来,站起身走到二爷身边,声音低沉:“你都知道了?”
“你喜欢喝汾酒啊还是洋河啊?”
二爷对她的杀气熟视无睹,端起一张椅子垫在脚下,像个普通老人一样费劲的站到了上头打开柜子拿出了一瓶茅台,然后自言自语道:“茅台也行吧。来,莫然丫头,喝上几杯。”
“你知道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帮他?”
“你等会的啊,我去给你炒猪头肉,我手艺没的说。”
莫然哪里还吃得下去猪头肉,走上前持剑拦住了他的去路,眉目间尽是杀气:“你不说,我就让你血溅当场!”
“唉……”
他毫无预兆的叹了口气,上下打量了一圈莫然:“丫头,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不过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行,就算豁出命,我也要救他!”
“呵呵,倒是伉俪情深啊,不过你这条小命可不值他那个价。”二爷叹了口气:“我也只剩下五年了。”
“什么?!”
莫然闻言一惊,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老头居然说出这种话?而他怎么看都不像只有五年的人。
“如果你知道我们干了什么,还要继续干什么,你就知道我们为什么会遭天罚了,丫头。”二爷叹了口气,笑眯眯的说道:“来吧,陪老子喝酒,我就告诉你。”
这一下莫然无话可说了,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思绪纷乱。而二爷在进厨房之前突然回过头对莫然说:“丫头,你别气也别急,我等会就全部告诉你。”
果然,等酒菜备齐,二爷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肉,然后就把自己和思远身上背负的东西像说故事一样说给了莫然听。
首先是说他自己的故事,这个故事不算长,但却让人感觉心里堵堵的。而莫然也从这个故事里知道了面前这个老头终生没有娶妻的缘由。
“你亲手杀了青岚?为什么!你们都要结婚了。”
“人间事,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二爷仍然笑眯眯的喝着小酒:“有些事是需要代价的,懂吗,丫头。相比较而言,思远已经足够幸运了。你可能会觉得我们这么干不值得,但我要告诉你,如果没有人去牺牲,所有人都要完蛋。我们既是下棋的人也是棋子,你能理解吗?当然,我这种贪生怕死的人,肯定不可能那么急匆匆去送死,办法肯定是要想的,只是……”
二爷说到这顿了顿,带着微笑的看着莫然:“只是谁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好了,我给你讲讲我们现在正在干的事吧,不过你千万不能跟任何人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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