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和要断尾求生,却没求成,反倒被于禁堵了回去。
这让徐和分外难受。
那些差点被他抛弃的头目联合起来质问他,徐和好说歹说才糊弄过去。
“我原本打算趁着曹孟德被你们牵制的时候,悄然引兵绕到他后面,两面夹击,必能击败曹孟德。但没想到我连你们都没说,却被曹孟德看破,是我的错呀!”
里面的郁郁,就不用说了。
如今看来,曹孟德那狗官,怕是早就防着他逃离,怕也只有坚守一途可走了。
但随即又想起之前派人悄悄出去,去追司马俱,令他退往梁父山,于是心中更加不安。
三五两个人要走,倒也容易,曹孟德毕竟兵少,不能把梁甫围的水泄不通。那几人必定已经突围出去,追司马俱去了。一旦追上司马俱,而司马俱引兵退走梁父山,那就糟了!
他这里没有逃出去,而司马俱却去了梁父山,玛德!
徐和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他也不是没想过只带三五数十人就走,然而一来放不下手下的兵马,没了兵马他徐和又算个什么?
二来若无数千上万兵马傍身而孤身逃走,只乡下一个亭长,就能把他弄死。
留在梁甫,虽然艰苦,难以看到希望,但总算麾下几十万,有些侥幸之心。
人心如此,不怪徐和不能决断。
翌日曹孟德大军仍是原状,只一些斥候巡逻四周,而营中兵马只是操练。
仿佛昨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只是收走尸首之后满地的血迹,显示出那并不是虚幻。
再一日,曹孟德稳坐钓鱼台,管明到了。
当典韦带着管明进中军大帐,曹孟德一看,依稀还有些印象:“你是...你是随在赵先生身侧的吧?赵先生让你回来,莫非管亥已降?”
管明躬身一拜:“曹公英明。管老大...管亥已降,赵先生令小人报与曹公:管亥十余万大军不日即至,请曹公做好接收准备。”
曹孟德闻言,心下大喜过望,抚掌连连大笑:“好,我就知道,赵先生必不会让我失望!”
他站起来,来回踱步几圈,斟酌道:“十余万大军,不好安置啊...”
正考虑着,帐外又有兵丁来报:“主公,曹仁将军营外求见!”
曹孟德微微一怔,笑声畅快无比:“好好好,来的正是时候!快快把子孝叫来!”
不片刻,曹仁到了。
“我正愁无人可用,子孝你却来了!”
曹孟德把住曹仁胳膊,感叹道:“一别经年,我父可好?”
还是去年,当时还在中牟。因曹孟德之父曹嵩害怕曹孟德讨伐董卓而引来祸患,于是去徐州琅琊避祸。曹孟德就派遣曹仁前往护送。不料这时候曹仁却到了,怎么能不让曹孟德欢喜?
曹仁笑道:“伯父一切安好,请大兄不用挂怀。大兄,我护送伯父去琅琊,安置好家眷,打点好周围关系,眼看一切稳妥,这才回来。先回了一趟谯县老家,听说大兄引兵以拒黄巾,这才连忙赶来。”
就好比几百年后诗圣杜甫的诗句: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这一年以来,并非没有通信,但实在太难。曹孟德又领着兵马打这里打那里,家书能接到的只一二封。
曹孟德本身都不太清楚,他父亲曹嵩现在的情况。
一番叙旧,曹孟德予以重任,令曹仁做好准备,把接手十余万管亥大军的事,交给他来办,这才放心下来。
一晃就是七八日。
管亥所部十余万兵马,终于到了。
不像之前赵昱二十余人前往北海那样轻松,十多万大军,粮草辎重,拖拖拉拉,耗费了许多时间。
这七八天里,徐和并没死心,但来来回回就那几招,怎么骗得过曹孟德?
任凭他想尽办法,也没能逃走。
直到今日,看见烟尘滚滚之中,管亥兵马抵达东城门外安营扎寨,徐和心中全凉了。至于司马俱,却是在徐和的信使抵达之前,就遭到夏侯惇埋伏,司马俱战死疆场,余者降伏两万。
赵昱带着管亥及其麾下十余个头目,到曹孟德营中相见,自是一番叙旧不提。
赵昱道:“孟德兄,我不辱使命,这就是管亥。”
管亥神色平静,对曹孟德躬身一拜:“曹公仁者仁心,小人管亥,代几十万乡亲父老,多谢曹公!”
曹孟德笑着把管亥扶起来:“我为兖州刺史,东郡太守,汉家之官,自然要管汉家之民。你不用谢我。”却是承认他们不再是贼,而是民。
赵昱道:“话就不多说了。管亥他们以后就跟在我身边随侍,那十几万兵马,孟德兄,你立刻派人去收编吧。我与管亥进城一趟,把这里做一个了结。”
“好,事不宜迟!”
不管曹孟德如何整编兵马,赵昱则与管亥,只两个人,骑着马缓缓到了城下。
管亥望城头喝道:“我乃管亥,速速打开城门,我要见徐和!”
管亥是青州黄巾之中,与徐和并列的大首领,城头认识他的一大把。光天化日,看到管亥,城投一片嘈杂。
片刻之后,徐和在城上露头。
“管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和脸色早已一片铁青。
管亥道:“老徐,你打开城门,我与赵先生就两人,面谈如何?”
徐和望远处,不见曹营兵马过来,实在城下只他们两人,想了想,就让人打开城门,放赵昱和管亥进去。
等到曹仁开始整编管亥兵马的时候,赵昱与管亥已经带着三两个徐和麾下的头目,出城来降。
其中过程,勿须赘述。
管亥道出已降,徐和知道大势已去,不甘心之下要垂死挣扎,但在赵昱手中,怎么挣扎的起来?
被赵昱翻掌镇压,无论头目卒子,见过赵昱近乎仙家的能为,个个噤若寒蝉。
得知赵昱力保太平道圣女,徐和拔剑自刎,死前一片宁静。
至于城中一二十头目,被赵昱聚拢过来,将凶暴者一一诛杀,只余下三人而已。
这一切便在这里终结,原本守在南边的徐州兵马,大概发现兖州兵马动静,还有些骚动,可还没来得及实质动作,百万黄巾就降了。
“此间事了,我该回去了。”
赵昱对曹孟德道:“你这里有仲德兄、有元让、子孝、子和、文则帮忙,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曹孟德分外无奈。
赵昱想起了什么,又道:“我要先去泰山一趟,黄巾太平道的圣女就在泰山之上,我答应保她一命。孟德兄,日后无论那圣女,还是管亥等人,皆是我侍从,不会再作乱,你总要给我个颜面吧?”
曹孟德失笑:“有你看顾,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行了,你就别送了,都十多里了。”赵昱摆了摆手,噼啪甩了甩马鞭:“我先去南阳一趟,兴许我回濮阳,你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
“南阳?!”
曹孟德叫住赵昱:“先生去南阳做什么?”
赵昱道:“我需要玉石,量还不小,南阳有独山玉,我去看看。”
曹孟德听了,心下一转,也不多问,点头拱手道:“一路保重!”
赵昱拱手:“保重。”
与管亥、管明等二十多骑,马蹄敲开,转瞬已经远去。
曹孟德举目眺望,直到不见了人影,这才对左右道:“走。”
...
“道义,善恶,七情六欲,皆在人道之中。”
赵昱策马,目光悠远,神思泉涌。
虽说这一番,对他而言,好似只走了一遭,实际上所得不少。
那失了人性的贼匪,心有悔悟的管亥,死不回头的徐和,迷茫麻木的老弱妇孺,这苍天之下,后土之上,人的一切,展露在眼前,淋漓尽致。
人心往往在疯狂之中,绝望之下,才能显出出本质。在两千年后的和平时期,人披着面具,人道无比复杂。然而那都是表面的东西。如果发生战争,甚至人类面临灭亡的时候,什么假的都会剥离,而人真实的一面,人道真实的一面,才会显露出来。
人道的变化,在这样的情况下,才显得真实。
然而对赵昱而言,这仍然不够。
他只是看到的别人的人道,而不是自己的。
他在经历自己的人道,要完了人道,远远不够。
不过即便如此,于这真实之中,他也颇有体会。神魂愈发清明,法力颇有增长。
想想来到这个时空,已经快三年时间。他做了许多,看了许多,于人道之中打熬法力,磨练肉身,较之于刚到的时候,前进了不小的一步。周天数的穴窍,其中灵性还在孕育,但每一个穴窍,在神魂感应之下,都有长足的进步。更大、更坚固。而反映到肉身,便是精元更加浑厚,肉身更加强大。
加之法力的浸润滋养,使得肉身真正开始进入非凡的层次。
法力和精元,相互影响,在神魂统御之下,愈发的强大。
这样的修炼速度,在天衍镜幻境之中不足道哉,但在真实世界,这个凡宇宙的时空当中,赵昱却并不急切。
师父混空老祖说的好,人都没做好,怎么能做仙呢?
不完人道,就炼不成元神。
不是小说中所说,被雷劈一劈,神魂就能蜕变元神,也不是随便修炼成什么功法,元神就成了。而是要破妄红尘,历经人道,神魂在红尘之中熬炼过后,才有资格成就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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