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二牛和孙秀才挤在一起和衣而眠,嬴翌睡不着,吹灭了油灯之后定定的坐着,黑暗中翻来覆去的思绪连篇。
从来到这个时空,大半年的时间里,经历的一切从眼前流淌而过。初来乍到时的窘迫和饥寒,被张大哥所救时的感激和庆幸,张家嫂子的亲切,小丫的可爱伶俐,小王庄贫寒中的宁静和村民们之间的鸡毛蒜皮,最后定格在小丫那张血淋淋的稚嫩脸上。
他心里揪了一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眼角光幕乍现,体魄一项已加点到6。噩耗前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才3,真灵数129。连许两次加点消耗了120,体魄增加到5,余下真灵数9。后来夜袭一只虎,杀了很多人,夺了不少真灵点数。跟二牛从山上下来,在小王庄歇息的晚上再次加点,体魄增长至6。而真灵数的余额,现在还有265。
也就是说那一夜,从流贼身上,嬴翌夺了424真灵点数。
他不清楚那一夜具体死了多流贼,单只他亲手所杀的流贼,应该接近一百人。乱起炸营流贼相互践踏残杀和被火烧死的才是大头。一千五百多流贼,逃走的绝对不会超过五百人。
杀一个人,夺取的真灵数平均为1。很多被火烧的半熟的,已经没办法摄取真灵,否则不只424。应该接近千数。
摄取真灵的前提,第一个是一个小时之内。第二个还要新鲜才行。烧熟的,多半是不算的。
体魄为6,嬴翌的体质再翻一番。如今也算是一个小超人了。举手投足七八吨的力气,速度快,耐力强,回气快,反应极其灵敏,身体极其协调。皮肉筋骨也更加坚固,虽说还不能完全抵御刀枪剑戟,但这些冷兵器要对他造成大的杀伤也不容易。再则自我愈合的能力,也已经初露峥嵘。
以他这样的体魄,冷兵器军阵中斩敌首级,不算难。若披坚执锐,大抵也算的上是所向披靡。
然而这个时代,火器已初露峥嵘。
之前袭杀一只虎的时候,就见识过火铳的威力。手臂上还被叮了一下。虽然只入肉些许,轻易被他抠掉弹子儿,但也让嬴翌心中微寒。对于热武器,几百年后过来的嬴翌有种天生的畏惧。
这个时代的军队,火器已经得到大规模的运用。也许普通的火铳,火枪对体魄达到6的嬴翌很难造成伤害,但有炮啊!
乱军之中,炮子乱轰,万人围攻,嬴翌心里也没底。
这才是他转变思想,愿意寻求官兵助力的主要原因。
“如果体魄再加点几次,达到10就不怕了。”6到10,再翻四番,那就真的是超人了。炮弹嬴翌也不会畏惧。然而要把体魄加到10,所需的真灵数,却让人望而生畏。
5到6,用了160真灵数。继续下去就是320、640、1280、2560。看起来的确不是很多,只要杀四千多人就够了,但嬴翌也有顾忌。
杀流贼不算什么,杀的心中快慰。然而杀人夺真灵,尸体瞬间飞灰,显露人前就太诡异了。
这才是嬴翌担心的地方。
他害怕被人看到这样近乎于魔的手段。
“夜袭才是王道啊...”他低声自语:“就像前天晚上一样...”
他思索着:“或许我去关中之前,这样的买卖可以干几回。孙传庭在关中聚兵,耗费几个月是一定的。去关中几百里也不远,要不了多少时间,并无耽搁。不如先入开封。流贼人虽多,但不可能几十万都聚在一起。我在外围杀一些,一者取真灵,二者也先出一口气。”
...
翌日一早,孙秀才找小二哥要了几个馒头,三人就着一壶水吃了个早饭。
都是囊中空空,没办法的事。
孙秀才本就不是什么大富之人,小王庄又被流贼搜刮了一遍,什么钱财都被搜了个干净。他来叶县,连住客栈都是同窗资助的,哪里有大吃大喝的本钱。
吃了个馒头,连底都没垫上,嬴翌说道:“县城看似安稳,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流贼来攻打。我稍后就走,你们两个早些回去,不要在这里盘桓。”
孙秀才点了点头:“嬴哥儿说的是。叶县的大户都跑的差不多了,我那几个同窗,陆陆续续也都南逃去了。叶县毕竟就在开封府的眼皮子底下。不过...”他转言道:“嬴哥儿不带上二牛吗?”
迎着二牛巴巴的眼神嬴翌摇了摇头:“此去前路不知,带上二牛做什么?”
二牛眼神一下子黯淡了许多。
嬴翌又道:“叶县城门紧闭,你们要出去恐怕还有些困难。不如跟我一起先出去。”
他忽然想到叶县紧闭城门的事,说出这句话来。
孙秀才听了笑了笑,道:“嬴哥儿不必为此担心。进城难,但出城不难。郑县尊虽然要与城共存亡,但也不会强逼着城里的人跟他一起赴死。否则那些大户是怎么逃走的?每日午时,如无意外,城门会大开半个时辰,我会跟我那位同窗一起出城,就在这两天。”
嬴翌听了点了点头。
“能出城就好。”
随后好奇的问道:“郑县尊是哪个?”
孙秀才道:“郑县尊就是叶县县令郑允芝。”
“哦。”嬴翌神色稍动,道:“他还是个有骨气的。”
孙秀才叹道:“郑县尊是崇祯十二年的一甲进士,虽然年轻,但才具斐然,已拒敌数次,流贼的诡计都被他识破,否则叶县早就陷落了。他誓与城池共存亡,但人单力孤,如之奈何呀...”
嬴翌默然。
人说时穷节乃现,这个时代的读书人虽然很多都没了节操,官做的越大越没节操,但总有那么几个,骨头是硬的。
当然,县令有守土之责,明律之中似乎有这一条,哪个县令丢了县城却自己逃了,斩。
不过大明已经崩坏,就算逃走,朝廷恐怕也没力气追究了。而他仍能坚守,骨气还是有的。
“就这样吧。”嬴翌站起来:“你们两个早些走,不要耽搁。”
言罢,嬴翌推门而出。
西山楼也许以前生意兴隆,但现在却人烟冷清。嬴翌路过大堂的时候,只有一桌人在吃饭。除此再无其他。他摇了摇头,往大门走去。却忽然驻足。
嬴翌耳聪目敏,听到了一些感兴趣的东西:“...从赣西运来的军饷...闯王...劫取...”
他眼睛一亮,不着痕迹的看了那桌人一眼,缓缓走出了西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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