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老来得子的缘故,康熙很喜欢禝儿,有事没事儿就过来练习一下抱孩子的技巧。
结果证明,康熙在抱孩子这上头实在没有什么天分,直到满月了,禝儿一入康熙怀中便哇哇大哭!
郁闷的老康只得放弃。
昭嫆这才清闲了几年?又得养这只小包子了。
不过禝儿倒也乖巧,不像濡儿当初那么闹腾,照顾他也不算辛苦。
夏日闷热,若是屋里搁冰,湿寒之气又恐稚子承受不得,昭嫆便每日推着婴儿车,带小禝儿出来透气。畅春园多山多水多绿荫,外头倒也清凉怡人。
褪去了月子中的红意,小禝儿现在白嫩嫩可爱极了。一身的奶香味,还时不时吐出个奶泡泡,一双小手攥成小拳头,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鲜有趣的世界。
之前生孩子疼得死去活来,如今看到孩子如此可人的模样,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
淑妃陪着昭嫆一并漫步在湖畔柳树阴中,清风自蓬莱湖上屡屡吹来,柳枝婆娑,柳燕啁啾。
正走着,便见阿禩与阿禌正好下了大朝,身上还穿着郡王和贝勒品级的朝服,脖子上挂着青金石的朝珠,正超这边而来。
“给额娘请安!”两人齐齐打了个千。
昭嫆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骄阳,道:“今儿这大朝下得倒是够晚的。”都快晌午了呢。
阿禩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是啊,今日朝堂上事务冗杂,这会儿子汗阿玛还在清政殿批折子呢。”
按理说,政务繁忙,阿禩这个监管礼部的亦是清闲不得,怎么却是如此高兴的模样?
昭嫆有些狐疑:“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阿禩“嘿嘿”笑了,“额娘,您猜。”
“咳!”你是三岁小孩子嘛?居然还玩这一套?!
阿禌捂嘴笑了,“八哥,你就别卖关子了!不就是郭福晋昨儿刚刚诊出有孕,看把你给乐得!”
郭福晋?郭络罗英兰?
昭嫆瞪大了眼珠子:“她有喜了?宫寒治好了?”
阿禩笑得合不拢嘴,“可不是么!到底是焦百瑞医术过人!若非确确实实诊出喜脉,儿子也不敢相信这么快就治好了!”
算来,郭络罗氏进门都已经快三年半了!诊出有宫寒症,也有足足三年了,调理了整整三年!只因这宫寒极不好治,三年的确算是快了。
一则的确是焦医正医术过人,二则是郭络罗氏的病发现早,三则也是她身子骨还不错的缘故。
淑妃大喜过望:“自打两年前张氏生了一女之后,这可是一遭的喜讯!这郭络罗氏如此有福气,这一胎若是个阿哥就好了!”
阿禩已经满二十周岁了,在这个时代人眼里,再没儿子,那可是想当叫人着急的事儿了!因此淑妃对郭络罗氏这一胎倒是颇为期许!
昭嫆这一刻想到的却是赫舍里苒华……赫舍里氏嫁给阿禩也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莫说是儿子,连怀都不曾怀上!如今,连当初患有宫寒之症的郭络罗氏都有的身孕,她还指不定怎么急妒交加呢!
昭嫆面色肃然看着阿禩:“既然有了,你可得小心些才是。”
阿禩神色陡然一紧,他自然明白自己额娘所说的小心,是小心何人,“额娘放心,后院儿子一直都盯着呢!”
昭嫆微微沉吟:“如今郭络罗氏有喜,固然要小心,可是素来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阿禩一愣:“额娘的意思是……”
昭嫆叹了口气:“赫舍里氏虽然有些酸气,但也不曾逾矩。”——昭嫆倒不是可怜赫舍里氏,纯粹不想看到赫舍里氏因为嫉妒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
康熙这些年一直在筹谋着,赫舍里家嫡系一脉与索额图的分裂,也只差一个孩子了。赫舍里氏若是没有儿子,赫舍里长泰又怎会将一切都压在阿禩身上呢?既然人都娶进来了,赫舍里氏也没犯过什么大错,还是给她个孩子,也能叫她安下心思,省得连妯娌都嫉妒上了。
阿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禌也从旁劝慰道:“八哥,就算你不喜欢八嫂,可他毕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总那么冷落她,赫舍里早有怨言不说,只怕连旁人都会非议你过于宠爱侧室。”
淑妃也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道:“是啊,难道你不想要嫡子了?”
阿禩心中暗暗腹诽,他当然不想要赫舍里氏生的嫡子!只是这话着实不能说出口,他虽然不喜赫舍里氏,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年赫舍里氏的确没有再为难过英兰。
罢了罢了!长泰那条老泥鳅,赫舍里氏一日没有生子,他便两头摇摆!
“额娘的意思,儿子明白了。”阿禩长长吐出一口气道。
淑妃不由笑了,“这就对了!”说着,淑妃瞥了阿禌一眼,“你倒是跟福晋恩爱,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喜讯?”
阿禌苦笑了笑:“姨母有所不知,我那位岳母愈发病重,浅儿她……”哪里还有那份心情?
是了,乌云珠身子不好了,伊尔根觉罗氏是个孝女,少不得时常回大学士府上照顾生母汤药。哪里还有心思恩爱?
阿禌看着婴儿车中吐着奶泡泡的十九弟禝儿,不禁苦笑:“还是做小孩子最好了,整日无忧无虑的。”浅儿连日不展笑颜,他也跟着难过。
阿禩笑着道:“没分府之前,你嫌弃额娘总把你当小孩子了,如今倒是嫌弃自己长大了!”
分了府之后,阿禌的确是稳重了些许,大约是孩子离开父母身边之后都会有所成长吧?何况在他贝勒府里,还有一个娇妻需要依靠他。
阿禌瞅着婴儿车里小禝儿身上的那条大红色云锦小薄被,道:“这锦被上的五谷丰登绣纹倒是不错。”
禝儿的名字,有江山社稷的意思,但也是五谷之一:稻、黍、稷、麦、菽,将这五谷绣在锦被上,便有祈祷五谷丰登之意。
昭嫆淡淡道:“这是你福晋亲手绣的,日前才送进宫的。我瞧着还不错,就用着了。”
阿禩一怔,“川陕抗旱,五谷歉收。她绣这个,很有心思。”阿禩的脸上无喜无悲,只是淡淡陈述。
很有心思?赫舍里氏的心思无非就是讨好昭嫆,想让昭嫆帮她说说好话罢了。她进门四年,一无所出,能不急吗?昭嫆月子里不见人,好不容易等昭嫆生了,赫舍里氏便忙活了一个月功夫,绣成了这条五谷丰登小锦被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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